小鬼子第一師團臨時指揮部裡。
第八師團師團長本多正材，被第一師團的現狀，給狠狠地震撼到了。
好半晌之後，他纔回過神來，問中澤三郎：
“中澤君，我們和土八路正面接戰還不到24小時，你們的傷亡爲何會這麼大？
簡直不可思議！
在我看來，昨晚襲擊我們的土八路，雖然武器裝備齊全、彈藥充足，但戰術素養並不高啊！”
他這話一出，瞬間就讓中澤三郎的臉上有些熱剌剌的。
這特麼是狠狠地打他的臉啊！
事已至此，中澤三郎也沒辦法隱瞞。
只能硬着頭皮，把他們師團，從昨天到今天凌晨跟對手激戰的情況，向對方敘說了一番。
聞聽現在第一師團，不僅沒了步兵第一旅團，還沒了戰車聯隊，廢了工兵聯隊，折了一半的步兵第二旅團，沒了九成的炮兵聯隊，本多正材頓時整個人麻了。
忍不住失聲驚呼：
“中澤君，現在我們當面的敵人，到底是誰？
難道襲擊你們第一師團的，並非是土八路晉西北的地方部隊，而是他們總部派遣過來的精銳主力？”
中澤三郎搖了搖頭，苦澀地回答：
“不，大概率就是那個該死的晉西北特務團！！
除了他們以外，土八路各部應該並無如此規模的炮兵！”
“嘶……
這個特務團竟如此可怕？
居然在擊敗了第33師團、獨立混成第9旅團、獨立混成第2旅團後，還有如此強大的戰鬥力！
難道他們的士兵，都是鐵人？
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本多正材滿臉的震驚，下巴差點掉地上去。
“是啊，我也想不通，他們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就算他們的士兵都是鐵人，可他們的武器裝備、彈藥補給，居然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迅速到位，簡直匪夷所思。
難以想象！”
中澤三郎也是唏噓不已。
現在已經是熱兵器時代了，打仗可不像冷兵器時代那樣，讓士兵吃飽飯後，就可以掄大刀片子往上衝，不需要太多的準備。
這年頭，要打仗，武器的檢修、彈藥的準備、糧食的籌集，都需要花費時間和精力去準備的。
對他們小鬼子來說，打大隊、聯隊級別的戰鬥，還能依靠平時的儲備來打。
但要是打師團級別的戰鬥，那至少也得花費一週左右的時間，去準備各項物資。
然後才能動手。
要不然，不用敵人出手，他們自己，就會亂成一團！
像特務團這樣，能一場又一場、不間斷地進行師團級戰鬥的，他們別說見過了，聽都沒聽過啊！
……
兩人感慨了一番特務團的可怕後，本多正材就正色詢問道：
“中澤君，你叫我來，是有什麼新的戰役部署嗎？
昨晚土八路襲擊，搶走了我第八師團的大批糧食。
現在我們的糧食，最多隻能堅持兩天了。
我們兩個師團，現在必須儘快取得突破，否則就只能後撤了。”
“納尼？你們的糧食也被大批搶走了？
八格牙路！該死！”
中澤三郎怒不可遏。
原本他還琢磨着，第8師團人多勢衆，不會遭遇太大損失，說不定能支援給自己一些糧食呢，沒想到現在也落了空。
這下子，他也沒心思跟本多正材磨嘰了，直接道明瞭自己的目的：
“本多君，如今我第一師團，已基本喪失了戰鬥力。
而且糧食情況，比你們更匱乏。
我想，接下來的進攻，得看你們第八師團的了。”
聽他這話，本多正材不禁有些皺眉。
這活，可不怎麼好乾啊。
沒看第一師團，都慘成這樣了麼？
但他也知道，這次兩個師團一起行動，按岡村次寧的命令，自己是必須要服從中澤三郎指揮的。
現在對方看似好言好語地跟自己商量，其實自己並沒什麼拒絕的餘地。
想到這裡，他只能點頭：
“中澤君，讓我第8師團上前也並無問題，不過我們的後勤運輸線，你們是否能給予保障？
至少一天後，我希望能得到一批糧食補給！
要不然，勇士們餓着肚子打仗，可不會有多少戰鬥力！”
見本多正材如此乾脆利落地，答應了自己的要求，如今已經沒什麼底氣的中澤三郎，頓時欣喜若狂。
連聲點頭：
“喲西！此事容易！
我會把所有剩餘兵力，都用於保障我們的後勤運輸線！
再安排一些小部隊，去周邊村鎮打糧！”
……
兩人達成一致後，就仔細地商量了一番，接下來該如何交換陣地、如何配合。
當然，他們也沒忘了統一一下，給岡村次寧的彙報口徑。
好把昨晚遇襲、傷亡慘重的事，遮掩過去。
一切討論妥當後，本多正材就立刻返回自己的部隊，準備開始調動部隊，向前移防。
參謀長久保圭仁見他回來，連忙好奇地詢問：
“師團長閣下，中澤師團長閣下找您過去是爲了——”
“中澤君希望跟我們交換位置，由我第8師團負責頂在前面。”
本多正材嘆了口氣。
“納尼？交換位置？爲什麼？”
久保圭仁十分不解。
本多正材也不瞞他，當即一五一十地，把和中澤三郎商量的事情，同步給了他。
聞聽堂堂第一師團，現在居然變得如此悽慘，久保圭仁也是十分震驚。
好半晌之後，才感慨道：
“想不到，堂堂第一師團，竟然連這晉西北的土八路都打不過，這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
隨後，他就有些凝重地提醒本多正材：
“師團長閣下，目前看來，我們想要迅速突破土八路的阻擊，深入晉西北腹地掃蕩，已不可能。
卑職認爲，我們替換第一師團，頂在前面時，絕不能輕敵冒進，務必要謹慎小心，以免遭受重大損失。”
“喲西！久保君此言有理。”
本多正材點了點頭。
隨即就讓對方安排全師團拔營前進的事去。
……
石門城這邊。
岡村次寧收到中澤三郎和本多正材的電報後，心情愈發陰鬱。
雖然這倆人多番美化昨晚的經過，但他的戰場嗅覺，何其敏銳？
從他們在電報裡，迫切催要糧食的表現上，就能輕鬆看出來，這兩個師團，一定是吃了大虧，損失了大量糧食。
幾萬人的部隊，一旦缺糧，會是什麼結果，他可太瞭解了！
毫無疑問，這兩個原本實力強悍的甲級師團，現在已經行走在懸崖邊上了。
……
雖然岡村次寧已寫好了給家裡人的訣別信，隨時準備爲天蝗陛下盡忠，以保全自己的名譽。
但這會兒，他也不能坐看這兩個師團餓死。
沉吟片刻後，就安排人，將石門守備聯隊聯隊長長田律介中佐，叫了過來。
開門見山地下令： “長田君，天亮後，你立刻安排一個大隊的勇士，押運一批糧食，送到第一、第八師團軍中！”
長田律介聞言，頓時失聲驚呼：
“啊——”
然後見岡村次寧怒視自己，似乎在斥罵自己一驚一乍。
他連忙開口解釋：
“司令官閣下，聽說林芳旅團長閣下，馬上也要開拔。
而我聯隊，如今只有三個不足千人的大隊，如果調走一個押運物資，那這石門城的防禦，就太空虛了！
您的安全無法保障啊！
第一、第八師團本身就有輜重部隊，司令官閣下爲何不命令他們的輜重部隊，趕回石門城運糧呢？”
“不必擔心石門的安全。
這冀中的土八路已基本被掃蕩殆盡了，我會下令給第一師團第57聯隊，讓他們逐漸往石門城轉進。
等他們到了，這石門城就會穩固無比！”
岡村次寧擺了擺手，說出了自己的安排。
他也懶得跟對方解釋，爲什麼不等第一、第八師團的輜重部隊回來。
身爲堂堂方面軍司令官，要是啥事都跟一個小小中佐解釋的話，那他當這個陸軍大將又有何意義？
……
見岡村次寧態度堅決，長田律介這個剛調來石門城沒多久的小小中佐聯隊長，也不敢再反抗。
只能點頭答應，下去安排了。
等他一走，岡村次寧就面色幽遠地嘀咕道：
“中澤君，這是我給你的最後機會了。
希望你不要一敗塗地，玷污你中澤家的武勳榮耀啊！”
……
天，漸漸亮了。
石門城裡，開始騷動起來。
獨立混成第7旅團，在旅團長林芳太郎少將的率領下，一馬當先地開出了城，向西北方向行去。
又過了約麼一個小時後，石門城守備聯隊第三大隊的上千名小鬼子，也押着許多抓來的民夫，趕着騾馬大車，運送大批糧食、物資，緩緩向西。
他們這動靜，當然落在了城外草叢裡的幾名灰軍裝戰士眼裡。
幾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一番，就安排了一名名爲楚二根的戰士，迅速離開草叢，向城西胡家莊奔去。
毫無疑問，他們就是特務團特戰連的戰士，被連長魏大勇和左鋒派出來，偵察石門城小鬼子行動的。
……
很快，楚二根就匆匆跑到了魏大勇面前，興奮地向他彙報：
“連長，小鬼子動了！”
魏大勇昨晚帶人親自去石門城裡轉悠了一圈，天亮前潛出來，這會兒沒睡醒，還有些迷糊。
但聞聽這話，還是十分驚喜，連忙問道：
“什麼情況？二根，你快給俺說說。”
“連長，今天一大早，我們就看到小鬼子派了兩支部隊離開石門城了。
其中一支是大部隊，最少都有五六千人，全副武裝地朝着西北方向去了。
不過他們沒帶太多火炮和糧食輜重。
而另一支，是運輸隊，大概1000人左右，押運着大批物資，朝着西面去了，看起來是要走正太路，給前面那兩個師團送補給去的。”
“太好了！
走了這麼多小鬼子，那這石門城裡肯定空虛啊！
俺們的機會來了！
看來是佛祖在保佑俺！
嘿嘿……”
魏大勇興奮地嘿嘿直樂。
完全合不攏嘴。
粗糙的大手抓得頭皮上，雪花直冒。
旁邊左鋒連忙問：
“二根，除了有小鬼子出城外，有小鬼子進城嗎？
別是小鬼子正常換防吧？”
“沒有，俺們幾個人沒看到有人進城。”
楚二根連忙回答。
“那城牆上的小鬼子守軍數量有減少嗎？”
左鋒追問。
“當然有，我們看到小鬼守軍明顯變少了，之前大概四五米就有一個人，現在看起來得七八米纔有一個人。”
“左鋒，你小子不用廢話了，這擺明了就是小鬼子抽調守城兵力，去支援前線了。
石門城裡，守備空虛，是俺們的機會！
俺決定了，必須馬上行動，滲透進城裡！”
魏大勇打斷左鋒還想繼續追問的想法，大手一揮，就作了要趁虛而入的決定。
左鋒無奈，只能提醒道：
“連長，你彆着急啊！
咱們的任務目標是岡村次寧那老鬼子。
萬一現在那老鬼子，已經跟着剛剛出城的大部隊走了，咱們潛入進城也沒用啊！”
聽他這話，魏大勇倒也沒有立刻跟他唱反調，而是連忙問楚二根：
“二根，你們有沒有看到岡村老鬼子出城？”
“應該沒有。
我們幾個人，都沒看到出城的那兩支部隊裡，有身穿大將軍裝的老鬼子。
只有那支大部隊裡，似乎有一名小鬼子少將騎在馬上走了。”
楚二根努力回憶着自己看到的情況，老老實實地回答。
他知道，這可是個關鍵問題，容不得半點虛假。
“小鬼子少將？
連長，看來這支大部隊，正好是小鬼子一個旅團，領頭的是少將旅團長。
估計，他們就是護衛着岡村老鬼子，來到石門城的那個旅團了。”
左鋒若有所思地道。
“哼，俺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團長他們，把小鬼子那兩個師團收拾得太慘了！
要不然，岡村老鬼子不會把保護自己的部隊，都派出來！”
魏大勇興奮地說着，還忍不住伸舌頭撩了撩嘴脣。
似乎要立刻朝着石門城撲過去，啃下一大口肉來。
……
情況很明朗了，因此左鋒也不再反對魏大勇出擊的決定。
而是把幾個排長都叫來，一起討論起了出擊的具體方案。
很快，他們就達成一致意見：爲了避免夜長夢多，要在今天晚上，趁着天黑，摸進城裡，然後一撥人在小鬼子軍營裡用燃燒彈放火，引起混亂。
而另一撥人，則直奔岡村老鬼子的指揮部，執行斬首任務。
昨晚魏大勇摸進城，已經打探出了這指揮部的具體位置。
當然，爲了保障這個方案的推進，今天白天，就得安排十來個戰士先混進城裡，準備晚上接應、掩護。
方案確定下來後，魏大勇就立刻命令三排長盧雨浩，帶着擔任先行混進城裡任務的戰士，現在就出發。
而其他戰士們，趕緊吃飯睡覺，爲今晚的出擊養精蓄銳。
等一切安排妥當後，左鋒又想起一件事，連忙提醒：
“連長，小鬼子這兩支部隊向西前進了的事，得發報通知一下團長。
讓他們提前做好準備。
以免遭遇突然襲擊，受到損失。”
對於這樣的建議，魏大勇當然不可能拒絕。
當即就把這事，丟到他頭上，讓他去找電報員發報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