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楊遠山帶着人，匆匆走出河源縣南城門的時候，李雲龍的臨時指揮部裡。
電報員蔡煊收到了韓陽命令電報員發來的電報。
急忙跑去向李雲龍彙報：
“領導，特務團來電，河源縣城的小鬼子敗了！”
“好啊！老子就說不用擔心吧？”
李雲龍喜上眉梢。
這又是一樁戰績啊！
“領導，您的判斷真準！”
蔡煊比了個大拇指，由衷地敬佩。
“哈哈，那當然。
幾千小鬼子，就敢跑到老子的地盤來撒野，那是活得不耐煩了！”
李雲龍無比嘚瑟。
其實他心裡也有些驚訝。
哪怕他知道，有特務團的人在河源縣城裡，小鬼子大概率不可能破城。
但卻根本沒想過，己方居然只用幾個小時，就能收拾了這夥小鬼子啊！
說到底，那也是一個旅團啊！
當年在晉東南，別說一個旅團，就是一個阪田聯隊，可都是橫衝直撞，逼得師部、旅部都不得不全力轉移的強大對手啊！
所以他眼珠子一轉，就好奇地追問蔡煊：
“楊遠山這仗，是怎麼打的？
這麼利索？
他孃的，老子都打不出這種仗來！”
“特務團的電報裡說小鬼子大部隊，從山林間衝出來，被他們的機關炮、榴彈炮、重迫擊炮給炸崩潰了。
最少損失近兩千人。
然後就撒丫子跑路了，完全沒考慮重新整軍反擊。”
蔡煊連忙回答。
“好傢伙！
特務團的這幫兔崽子打仗，還真是讓老子沒話說！”
李雲龍砸吧咂吧嘴巴，感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罵他們沒把小鬼子全吞下吧，似乎也太苛刻了。
畢竟是久戰之軍，損失巨大、戰士疲敝。
但誇獎吧，似乎又有點說不出口。
那麼浪費炮彈的打法，可不能鼓勵。
要不然，回頭沒炮彈了，就該不會打仗了。
他只能臉上陰晴變幻了好幾次後，繼續問道：
“現在河源縣那邊什麼情況了？”
“特務團的電報說，新二團孔團長調度河源縣城裡的兵力，在追擊小鬼子……”
蔡煊連忙把電報裡的內容敘說了一番。
……
聞聽孔捷居然從水泉跑到河源去了，李雲龍自然免不了要罵兩句娘。
隨後在指揮部裡踱了幾步後，斷然下令：
“給丁偉發報，讓他帶新一團立刻南下，走山路去堵截這夥小鬼子的後路！
這幫狗日的，肯定會向石門城方向撤退，不能讓他們就這麼跑了！
河源縣東面，是他老丁的地盤，地頭熟！”
“是！”
蔡煊不知道啥時候摸出了鋼筆和小本本，在“唰唰唰”地記錄。
李雲龍等他停下筆，又繼續下第二道命令：
“再命令孔捷，天黑前，收攏他的部隊。
明天一早，跟特務團一起，向西進軍，準備收拾小鬼子第26師團！
現在他們團，是咱們晉西北惟一的生力軍，得扛起大梁來才行！
至於水泉的城防，我馬上會安排補充團進駐！”
“是！”
……
話說河源縣城這邊。
楊遠山帶着炮兵一營的戰士們，出城往西南方向快速行軍。
走了約莫兩公里，他們就看到一處山腳下，赫然放着四輛履帶式裝甲車和四門大炮，旁邊草叢裡，還有不少彈藥箱和汽油桶。
頓時人人驚呼：
“那是啥？”
“咱們營又有新炮了？”
“就知道團長帶咱們出來，肯定有好東西！”
……
隨即一哄而上，朝着這批裝備衝去。
彷彿生怕這些東西會長翅膀飛走。
營長高遠志倒是穩住了自己，沒有跟戰士們一起衝。
但也滿臉驚喜地扭頭問楊遠山：
“團長，這就是你給我們營弄的新裝備嗎？
看起來可真帶勁啊！”
楊遠山微微一笑：
“不錯！
這個履帶裝甲車，叫做M4高速牽引車，專門用來拉炮的。
至於這四門炮，是M2A1式105毫米榴彈炮。”
“好傢伙，拉炮還有專門的牽引車？”
高遠志感覺自己真是長見識了。
至於那105毫米的榴彈炮，他倒是沒多少感覺。
看過了苗三畝那四門自行榴彈炮後，他覺得，再沒有什麼炮，能超越那東西了。
畢竟，對現在經常炮擊視距範圍外敵人的炮兵一營來說，機動性可太重要了。
有足夠的機動性，才能讓他們的炮兵，使出各種戰術，降低損失！
要不然，就完全只能跟敵人的炮兵，玩排隊槍斃戰術。
戰果倒是未必小，但己方的損失，也相當巨大。
他從心底裡，不想繼續這樣！
……
楊遠山聽他驚歎，當即給他簡單科普：
“這種105毫米榴彈炮，一門就有2噸多，如果用騾馬來拖拽，倒也不是不行。
六匹馬應該也能勉強拖得動。
但再加上炮彈什麼的話，一門炮至少得安排二三十匹馬伺候着，畢竟還得輪換。
咱們這回弄到的那大批戰馬，有很多就是小鬼子用來拖拽那些105毫米、150毫米重炮的。
不過，馬多了，照顧馬的人手就得相應增加，那又會導致部隊的戰鬥人員減少，戰鬥力削弱。
而且騾馬拖炮，移動速度太慢，無法實現便捷的戰場轉移。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這次你們才能在黃坪鎮，輕鬆幹掉小鬼子的重炮。
所以對於重炮，這種高速牽引車，可太有必要了。
道路條件好的話，這玩意兒能拖着炮，以每小時五六十公里的速度前進，讓一個炮兵營發揮出兩三個的效果來！”
高遠志聞言，連連點頭：
“嗯，我明白了。”
……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那些裝備跟前。
看着那牽引車上，爬滿了戰士，彷彿阿三在搞行爲藝術。
而那四門榴彈炮邊，也圍滿了人，楊遠山連忙大聲下令：
“會駕駛的，上那牽引車，看看能不能把車開起來。
其他所有人，都給我下來，去搬彈藥箱！
準備把這些炮和炮彈，運回城去！
別在這裡看西洋景了！”
聽他命令，戰士們立刻接令：
“是！”
……
高遠志眼見着戰士們都去忙活了，不禁好奇地問：
“團長，咱們不是馬上要往根據地趕麼？
爲何還讓戰士們把炮運回城裡去啊？
我們直接向西慢慢前進不行嗎？
這裡距離城裡也有幾裡地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河源縣附近的道路條件，可比往西面去的道路條件好多了？”
楊遠山白了他一眼。
“道路？這沒啥影響吧？
棲霞鎮到河源縣的這條路，咱們也走了不是一回兩回了。
熟得很！”
高遠志還是有點懵。
“哼，你這些駕駛員都是新手，又是第一次接觸這個牽引車，不得讓他們先鍛鍊鍛鍊啊？
要不然，回頭在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出狀況，豈不是麻煩？”
楊遠山耐心解釋。
聽他這麼一說，高遠志只能一邊點頭，一邊連聲道：
“團長，您說得對！”
……
這會兒，他們已經走到了那四門105毫米榴彈炮前。
楊遠山拍着這那錚明瓦亮的炮管子，交待道：
“遠志，這四門炮，我要求你們抓緊一切時間，摸索明白。
回到棲霞鎮之前，必須熟練掌握使用方法。
打得準不準，我不要求。
但你們必須保證，一旦遭遇小鬼子第26師團大部隊，得能給我利索地開炮，轟掉他們的炮兵聯隊。
明白嗎？”
“明白！
團長放心，這炮跟三畝他們用的那個自行榴彈炮似乎差不多，我有把握，能教炮手們儘快學會操作！”
就那麼一點趕路的時間，用來學習操炮，高遠志當然感覺壓力不小。
但既然楊遠山下令了，他也只能拍胸脯保證。
心裡暗自琢磨：大不了回頭在行軍路上，就讓戰士們背誦操作口訣。
然後每天晚上，讓戰士們輪流着休息。
輪不到睡覺的人，就負責學習操作。
這一路上，怎麼也有兩三個晚上能用來幹這事了，估計差不離！
……
他的保證，楊遠山還是很相信的。
但炮兵一營能發揮出什麼樣的實力，對於接下來收拾第26師團，十分重要。
於是他不得不繼續敲打一句：
“那就好！
回頭我會讓你們炮兵一營，全部淘汰那些75毫米山炮，改用這種榴彈炮！
到時候，你們要是發揮不出這些炮的威力來，我可要撤你高遠志的職！”
“什麼？全部改用這種炮？
團長，這炮一看就是好東西，您從哪兒弄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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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遠志又驚又喜。
驚的，當然是全營改用這種炮，對炮手們的要求，可就高了不少，這是個巨大的挑戰。
而喜的，自然是一旦全營換裝，實力肯定能提升一大截。
他再也不用羨慕王根生那些120毫米的重迫擊炮了。
楊遠山可不管他在想什麼，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打了個馬虎眼：
“你不用管這麼多，給我好好擺弄明白這些炮，就行了！”
“是！”
高遠志連忙點頭。
楊遠山又想到一件事，連忙交待：
“對了，回頭你們全營換裝，怎麼都得鬧個一二十門這種炮。
但是咱們的牽引車，就只有這麼四輛。
哪怕一次性牽引兩門，也還是不太夠用。
所以接下來，你一定要多培養些牽引車駕駛員，方便輪換作業。
這比炮手還重要，明白嗎？”
“明白！”
……
花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摸索，炮兵一營的駕駛員們，才總算滿頭大汗地把M4高速火炮牽引車給開了起來。
雖然完全不敢踩油門，但也勉強能上路行走了。
楊遠山也不耽誤，立刻命令他們，牽引着那4門105毫米榴彈炮，朝着河源縣城裡緩緩開去。
當然，他自己也爬上了牽引車的車頂，享受了一下久違的兜風感覺。
只可惜，速度太慢，風太小！
……
河源縣城牆上，一些補充團的戰士們，正在站崗。
當他們看到先前出城的那些特務團的人，開着鐵車子、趕着騾馬大車回來了，頓時驚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那鐵車子後面，還拉着那麼大的炮！
他們忍不住互相議論道：
“這特務團，也太厲害了吧？
這又是哪裡弄來這麼厲害的炮啊！”
“這鐵車子，咋還沒軲轆呢？
看着跟那個坦克車有點像哩！
偏偏沒炮管子！”
“特務團的兵，真神氣啊！
要不是俺娘還得俺照顧，俺非得求楊團長，讓俺加入特務團當兵不可！
這民兵隊，一點不過癮！”
……
對於這些議論，楊遠山當然不會理會。
帶着人，繼續往城裡特務團駐地前進。
十幾分鍾後，迎面遇到了孔捷帶着人策馬而來。
遠遠地就喊：
“楊團長，我聽說你們又弄了炮進城？”
楊遠山從牽引車車頂跳下來，詫異地道：
“孔團長，您這消息，夠靈通的啊！”
孔捷哈哈一笑，連忙解釋：
“我這不是把能戰的部隊都派出去了，擔心小鬼子耍詐，所以巡城正好走到這邊麼。”
他這話，楊遠山當然不信。
擺明了，孔捷是收到哨兵彙報了啊。
不過，他也明白，孔捷既然奉李雲龍命令，承擔起了防守河源縣的重任，那他在城內外各處佈置警戒哨，就很合理。
沒必要介懷。
於是微微一笑，隨口回答道：
“我們團的重炮，在黃坪鎮損失不少，剛剛又撿了4門105毫米榴彈炮而已。”
“什麼？撿了4門……105毫米……榴彈炮？
好傢伙！你這運氣，真是絕了！”
孔捷倒吸一口涼氣，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
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但楊遠山也並不在意，反正他自己是信了。
點頭敷衍：
“是啊，我們團的運氣一直都不錯。”
孔捷很清楚，既然上級領導們，都沒有追究特務團的武器來源問題，那他一個小團長，也犯不着尋根究底。
於是果斷放棄了爲難自己。
指着這四輛拉着火炮的牽引車，好奇地問：
“楊團長，這是啥玩意兒？
看起來像坦克，卻連挺重機槍都沒有？”
“這是M4火炮牽引車，專門用來拉炮的，不是用來作戰的，所以自然沒有裝備武器……”
楊遠山見他雙目灼灼地盯着自己的車，只能幫他介紹一番。
孔捷聽完，難免羨慕得流口水。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團裡的炮，還用不着這玩意兒來拖拽，倒也沒有纏着楊遠山，讓他勻自己一輛。
而是繼續往前走，看起了那四門105毫米榴彈炮。
楊遠山便也對他介紹了一下，這美式榴彈炮的性能。
聞聽這玩意兒，發射30斤重的榴彈，射速每分鐘10發左右，射程卻居然有11公里以上。
一炮下去，着彈點範圍三五十米的一切，都要被炸得稀巴爛。
孔捷再也忍不住了，連忙開口：
“楊團長，你這個榴彈炮，有沒有富餘的？
勻我一兩門！
我用兵跟你換，怎麼樣？”
他哪還不知道，這東西比起小鬼子的41式75毫米山炮，強了好幾倍啊！
楊遠山嘿嘿一笑：
“孔團長，我看你還是別想了。
我這炮，自己還不夠用呢！
而且這東西一門就兩三千斤，拆卸也不方便，我就算給你，你們怎麼拖拽？
一旦你們的部隊要轉移入山，這炮可就只能丟棄了，那太浪費了。”
聽他這麼一說，孔捷也不得不點頭。
他們新二團的根據地，可不像楊遠山的棲霞鎮那樣，就在正太路邊上。
真要弄這麼一門炮，怕是連根據地都回不了了。
他只能無比失落地嘆息：
“好吧，可惜我孔捷沒條件，用不上這麼好的炮啊！”
楊遠山連忙安慰：
“孔團長，別灰心嘛！
等將來咱們對小鬼子發起全面反攻的時候，你們團肯定也能要啥有啥！
這幾門榴彈炮，不算啥！”
孔捷聞言，瞬間心花怒放，哈哈大笑：
“哈哈，我老孔，就借你吉言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