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源縣城,李雲龍的臨時指揮部裡。
邢志國和張大彪兩人聽到李雲龍說讓他們回水泉,臉上都是不甘心和十萬分的好奇。
他們想不通,忻口地區,那一個師團的小鬼子,怎麼就會還沒等他們趕到戰場,就快沒了呢?
這特麼的,不是連喝湯的機會都不給他們獨立團麼?
過份了啊!
眼看着兩人還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等待着答案,李雲龍冷哼一聲,不開心地回答:
“還能是怎麼回事?
楊遠山那小子,快把活幹完了唄。
咱們現在就算玩命趕過去,怕是也只能撈到扒小鬼子褲衩的活!”
“好傢伙!這麼快?
他們也就比咱們先走沒幾天吧?”
張大彪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李雲龍冷笑着,繼續說出讓他們眼珠子都快掉下來的話:
“這小子,今天才趕到忻口地區,也就跟小鬼子交手了幾個小時而已。”
“什麼?幾個小時就幹掉小鬼子一個師團?
老李,特務團可是久戰疲憊之軍啊!
怎麼還會有這麼強的戰鬥力?”
邢志國差點把自己的舌頭給咬了。
他完全想不通,對方是如何做到的。
打死他,也不敢相信,特務團的戰士,都是不會累的鐵人啊!
那不科學!
“幹掉一個師團倒是不至於。
不過楊遠山來電說,他們已經把小鬼子的炮兵給幹掉了。
現在這個第26師團,已經成了他們砧板上的一塊肉。
明天天亮,他們就會發起總攻,輕鬆拿下這夥狗孃養的……”
李雲龍把楊遠山電報裡的內容,仔細敘說了一番。
聽完他的話,邢志國和張大彪,都面面相覷,根本說不出什麼話來。
幾十門105毫米以上的重炮,對準小鬼子轟了幾個小時,打出去上百噸炮彈!
這種打法,也就他楊遠山,能幹得出來啊!
小小一個第26師團,享受的待遇,似乎不比黃坪鎮全軍覆沒的那兩個甲級師團差啊!
……
好半晌之後,邢志國纔回過神來,感慨道:
“這特務團真是越打越強!
下回,如果楊團長來電說他們拿下了晉陽城,我恐怕也不會驚訝了。”
張大彪也是把頭點得像雞啄米:
“這小子的確邪門。
手裡的好東西,層出不窮!
明明在黃坪鎮損失了大部分重炮的,現在居然又補上了缺!”
……
次日一早。
李雲龍把各補充團解散,將獨立團打發回水泉,他自己,則是帶着警衛團繼續往西行去。
雖然他知道,特務團幹掉小鬼子第26師團後,應該不會再有什麼戰鬥發生了。
自己現在趕去忻口,也並不會有什麼仗打。
但此番大戰,五臺分區、雁北支隊、綏南地區、358旅等各部隊,都派了人來支援晉西北,他這個分區負責人,不親自去道謝一下,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再怎麼說,人家也是幫他李雲龍打了次短工。
他這個主人,要是面都不露,回頭少不得被人戳脊梁骨罵。
……
禹王嶺這邊。
特務團的戰士們,早早地在楊遠山的命令下,迅速吃完了早飯,開始準備戰鬥。
昨天晚上,新二團在孔捷的指揮下,跟小鬼子殘兵,在忻縣縣城裡鏖戰了一個晚上。
拿下了大半個忻縣。
現在,輪到特務團出手,拿下晉昌縣了。
楊遠山雖然沒有和孔捷別苗頭的想法,但也不想看到對方徹底拿下忻縣後,跑來自己面前嘚瑟。
……
早上7點半,高遠志和王根生麾下的炮兵們,全部做好了炮擊準備,然後就毫不猶豫地開始炮擊了。
“轟!”
“轟!”
“轟!”
……
炸雷一般的炮彈爆炸聲,把整個忻口地區的敵我雙方,全都驚得一個激靈。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特務團又雙叒叕開始——糟蹋炮彈了!
……
新二團這邊,政委竇光傑聽到炮聲,忍不住對孔捷感慨:
“老孔,特務團出手了。
看來小鬼子是在劫難逃啊!”
孔捷指揮着戰士們跟小鬼子廝殺了一夜、現在眼睛通紅,滿臉疲倦。
聞聽竇光傑的話,也點了點頭,看着忻縣北面那兀自傳出槍聲的區域,皺眉道:
“老竇,不得不說,這夥小鬼子還真是頑強啊!
都被特務團炸成那樣了,咱們花了一個晚上,還是沒能徹底拿下他們。
難怪楊遠山昨晚不讓自己的人也一起出手呢!”
竇光傑見孔捷似乎有些泄氣,連忙有些忐忑地問:
“老孔,那咱們現在怎麼辦?
要不讓戰士們緩緩?
等特務團出手幫忙?”
“等人幫忙?我孔捷丟不起那個人!”
孔捷冷聲回懟。
隨後猛然一揮舞手裡的菸斗,一咬牙下令道:
“通訊員,去給齊森下令,讓他的炮兵營,給老子火力全開!
對着小鬼子的最後陣地,狠狠地轟!
他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多打幾發實彈訓練麼?
現在老子給他這個機會!
老子就不信,還啃不下這塊硬骨頭!”
如今孔捷手裡的火炮和炮彈都不少,他也難得的,豪氣了一把。
……
隨着特務團和新二團兩支部隊,都對各自的目標,發起了狂暴的攻擊,作爲他們的對手,小鬼子第26師團,傷亡十分慘重,完全招架不住!
約莫半小時後,晉昌縣的城牆,被炸垮了好幾段,也再也看不到有任何小鬼子冒頭了,兩個炮兵營的炮火也開始往城裡延伸。
楊遠山當即指揮着孔大成的坦克連,在前突進掩護,幾個步兵營,則從四面八方,向着城裡殺去。
……
小鬼子這邊指揮部裡。
師團參謀長黑田茂,匆匆衝進師團長矢野英三郎的房間,向他彙報道:
“師團長閣下,不好了!
城外的對手,發動了全面進攻。
他們的炮火十分猛烈,我們的勇士們沒有炮火支援,根本無法抵擋啊!”
昨天運氣不好,被一發炮彈給炸成重傷的矢野英三郎躺在牀上,面如金紙、氣若游絲。
聞聽黑田茂的話,當即強行睜開眼睛,怒吼道:
“八格牙路!該死——咳咳咳……”
黑田茂見他剋制不住咳嗽,甚至嘴角開始溢血,連忙湊過去安撫道:
“師團長閣下,請務必冷靜!!!”
矢野英三郎知道,不管是自己,還是自己的部隊,現在的情況都非常不妙。
於是他強行剋制住自己一躍而起、揮舞軍刀去和敵人玩命的衝動,冷聲喝問道:
“黑田君,第一軍司令部和方面軍那邊,有沒有電報回覆?
我們需要的戰術指導,什麼時候來?”
昨天下午,他們的炮兵聯隊被徹底摧毀後,矢野英三郎在拒絕了黑田茂勸說他立刻撤退的提議後,就斷然下令師團部的電報員,連發多封電報,向上面求援。
所以這會兒,他纔會這麼問。
黑田茂聽到他問,臉上就是一苦。
根本說不出話來。
見他這模樣,矢野英三郎頓時感覺心頭怒火又起,連忙大聲怒罵:
“八嘎!黑田君,你敢瞞報軍情?”
黑田茂無奈,只能老實交待:
“師團長閣下,巖鬆司令官閣下回電,說晉陽城北有大批土八路擋路,他們手中兵力不足,根本無法出城救援我們。
讓我們務必堅守到鬆井司令官閣下派兵支援我們。”
“八格牙路!
巖鬆一雄這是見死不救……”
矢野英三郎氣急敗壞,直接指名道姓地罵開了。
同爲帝國陸軍中將,他可不怕巖鬆一雄。
他覺得,晉陽城天下堅城,哪怕兵力再如何不足,一個師團也是能抽調出來的吧?
實在不行,有一兩個聯隊,也足以讓接應他的第26師團,成功向晉陽城方向轉進啊!
黑田茂只是個區區大佐,可不敢跟着矢野英三郎這個中將一起罵巖鬆一雄這個第一軍司令官。
只能沉默不語,靜靜地等對方發泄出心中怒火。
……
好半晌之後,矢野英三郎纔算是冷靜了下來。
連忙又喘着粗氣問黑田茂:
“黑田君,方面軍司令部那邊呢?
有沒有說援軍什麼時候趕到?”
黑田茂繼續苦着臉回答:
“鬆井司令官閣下說忻口十分重要,所以命令我們,儘量——堅守!
如果實在堅持不住,可以後撤到忻口關城!”
“納尼?
他難道沒看到我們之前的彙報,說明忻口關城已經被嚴重損毀,不足以作爲堅固的防禦工事了嗎?”
矢野英三郎瞪大了眼睛。
一顆心在不斷地往深淵下沉。
他已然預感到,自己的第26師團,這特麼是要完啊!
黑田茂不想對上級的命令發表任何看法,於是連忙提議:
“師團長閣下,敵人的炮火太猛烈了,卑職建議,立刻整軍向後轉進。
可以讓受傷的勇士們,幫我們掩護!”
“八嘎!你是讓我丟棄陣地,像一隻土耗子一樣,狼狽逃竄?”
矢野英三郎的眼珠子血紅血紅的。
彷彿要吃人一般。
黑田茂連忙搖頭:
“師團長閣下,卑職不敢。
但現在,我們必須立刻做出決策!
否則我第26師團,很有可能全體玉碎!”
矢野英三郎聞言,頓時心中怒火更甚。
這麼明擺着的事,他這個師團長還能不知道?
還需要這傢伙提醒?
不過現在,也不是跟黑田茂計較的時候,他連忙掙扎道:
“難道鬆井司令官閣下,連陸航轟炸機,都不願意派來嗎?
只要能炸掉那些該死的重炮,我第26師團的勇士,絕對能殺出城去!
把這些該死的混蛋,打得落花流水!”
“師團長閣下,鬆井君說方面軍的陸航轟炸機和飛行員都嚴重不足,現在沒有能力,來支援我們。
他已經向大本營要求,從其他戰場調來轟炸機了。
但那,需要時間!”
黑田茂心裡也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現在外面的槍炮聲愈發激烈,他們可沒太多時間在這裡浪費啊!
矢野英三郎聞聽己方連空中支援都沒有,哪裡還能繃得住?
當即大聲怒吼:
“八嘎!都是該死的混蛋啊——啊啊啊——”
叫喚間,他猛然從牀上跳起來,去拔掛在牆上的那把將官刀。
彷彿要衝出去跟敵人玩命。
然而他忘了,自己根本就是重傷之身,哪能承受得了這麼大的動作?
身上那原本把他綁成糉子的繃帶,隨着他的動作,立刻血崩,大片鮮血洇出。
同時,他心中怒火太甚,急火攻心之下,口中也是一大口鮮血,剋制不住地噴了出來——
“噗——”
隨着這口血,矢野英三郎只覺得自己渾身無力,仰天便倒!
黑田茂見此,連忙伸手扶住,同時大喊:
“師團長閣下!!!
軍醫!軍醫!快快滴!”
……
一片兵荒馬亂之間,兩名急吼吼跑來的隨軍軍醫,檢查了一番矢野英三郎的身體後,就哭喪着臉,向黑田茂彙報:
“參謀長閣下,師團長閣下玉碎了——”
黑田茂當即哀慟道:
“八格牙路!我要爲師團長閣下報仇!!!”
但他心裡,卻不知怎的,感覺有些竊喜。
畢竟,對方死了,這第26師團,可就是他說了算!
不管是撤退還是堅守,都由他一言而決!
這就是權力的滋味啊!
……
這時候,他耳聽得外面的炮聲,似乎都快延伸到自己所在的師團部了,知道不能耽擱時間,立刻命令電報員:
“快快滴,向第一軍司令部和方便軍司令部發報,彙報土八路的進攻十分猛烈,我第26師團被迫向後轉進!!!”
隨後他帶上自己的衛隊,就一馬當先地開溜了。
他琢磨着,回頭上級要是追查他擅自撤退的責任,那他就把鍋都甩到矢野英三郎這死鬼頭上。
反正,死人也不會說話!
……
師團部的一名作戰參謀岸田三郎,見他要跑,頓時瞪圓了眼睛,連忙拉住他問:
“參謀長閣下,難道我們不把師團長閣下的遺體帶走嗎?”
最着急的時候,被拽住,黑田茂的鼻子都快氣歪了。
暗罵:你這蠢貨,特麼的是想害死我是吧?
沒聽到外面敵人都快殺進來了嗎?
一把掙脫開對方的拉扯,張嘴就要怒罵他一通。
但話到嘴邊,他忽然眼珠子一轉,剋制住了罵人的衝動。
強行和顏悅色地點頭道:
“帶!當然帶!
岸田君,我命令你,背上師團長閣下的遺體,向後轉進!”
然後就一溜煙地,竄出了院子。
岸田三郎看着他的背影,又回頭看看牀上矢野英三郎的屍體,感覺有些懷疑人生。
心裡忍不住瘋狂咆哮:八嘎!黑田茂,你當初不是跟師團長閣下好得能穿一條褲子的嗎?
怎麼現在就把他撂下不管了?
這翻臉比翻書還快啊!!!
你特麼還是人嗎?
讓我這樣一個參謀人員背屍體,你特麼也太過分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