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就是計算問題！”蘇禮國皺着眉頭說：“就算咱們能成功偵測到炮彈的兩個位置，但得到的也只是它的高度和距離，要用這些數據計算出炮彈的軌跡……不是說算不出來，算出來又能如何？跟炮兵觀察員相比又有什麼優勢？能比它們更快嗎？”
蘇欣聽着就默默的點了點頭，這個問題的確無法解決，同樣是計算，炮兵觀察員人工觀測並用三角函數的方法計算敵人炮兵陣地的位置可能還會更快些，畢竟三角函數有比例有表可查，這可以靠死記硬背解決，而用拋物線上的兩點計算出整條拋物線的軌跡……那可就得一板一眼的計算了。
如果小東北說的這種炮偵雷達計算得比炮兵觀察員還慢，那它還有什麼研發的意義？
如果非說有什麼意義，那就是可以省下炮兵觀察員而用雷達取代。
於是，蘇欣就將詢問的目光投向王學新，按說這個項目討論到這裡就該結束了。
但王學新卻根本就沒把這問題當一回事，他自信滿滿的說道：“這個問題不算，下一個問題！”
開玩笑，王學新費盡那麼多心思研發計算機爲的是啥？
如果連一個拋物線的軌跡都算不出來那還叫個鬼的計算機！
“團長！”聽着這話蘇禮國就不答應了：“這怎麼能不算呢？這問題要是不解決，咱們就沒必要費這心思了吧？”
“我有辦法解決！”王學新說：“至於是什麼辦法……我暫時不能說！”
這的確是不能說。
日不落那邊還要求是“最高機密”，如果別人知道八路軍居然有一種可以用來運算的機器，那是不是就會想到“萬能解碼機”的問題？
雖然敵人不一定會把兩者聯繫在一起，但秘密這東西只要透露出去一星半點，很快就會把其它東西都牽扯出來了，王學新不能冒這個險。
見蘇欣和蘇禮國兩人還是有些不放心，王學新就說道：“我可以保證，只要咱們的雷達能偵測到炮彈的位置並給出兩點的數據，我們馬上就能得到整條炮彈的軌跡……”
“這‘馬上’是什麼程度的‘馬上’啊，小王同學！”蘇欣問：“能快得過炮兵觀察員麼？這要是不能……”
王學新不由笑了起來，這丫頭，居然把炮兵觀察員跟計算機比速度。
不過也難怪，這時代又有誰能想像居然存在這樣的機器，它可以對這種複雜的運算也能秒出結果。
王學新苦於不能暴露秘密所以沒有多說，他只能回答：“這麼說吧，炮彈還在天上飛的時候，我就能給出答案了！”
這一來蘇欣和蘇禮國就愣住了，他們互望了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震驚和半信半疑。
震驚是因爲說這話的人是小東北，小東北要是這麼說了多半能做得到。
半信半疑則是因爲那可是炮彈，它的飛行速度是以秒計算的，一秒鐘幾百米，射程十公里的炮彈從它出膛的那一刻到落地只需要半分鐘左右的時間。
更何況雷達能觀測到炮彈時，炮彈已經在半空中了，等雷達觀測到兩點並給出這兩點的數據，炮彈已經快要落地了吧？
而王學新居然說能在炮彈落地之前就得出數據……也就是要在幾秒鐘運算並得出結果，這時間就算把數據讀一遍都不夠吧？還能把整條彈道算出來！
蘇欣和蘇禮國當然沒想到，像這樣的計算對於計算機來說不要太簡單，就算是落後的繼電器計算機都不需要幾秒。
兩人想歸想，見王學新不說就知道這應該是軍事機密，於是也就不再多問了。
蘇禮國沉默了一會兒就繼續按照王學新的假設分析下去：“如果像團長說的，咱們能這麼快就計算出結果，那的確比炮兵觀察員快得多也有實戰的價值和研發的必要……”
蘇欣忍不住朝王學新揚了揚頭，說道：“小王同學，你可別吹牛，到時候算不出來，咱們兵工廠可就白費功夫了！”
王學新“唉”了一聲拍了拍胸膛，說道：“你們放心，這都不是事兒！”
見王學新這麼有信心，蘇禮國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他繼續說道：“就算我們能解決所有這些問題，但還有一個問題無法解決……這拋物線是算出來了，但拋物線的反向延長線可是一條線，而且還是可以無限延長的線，我們怎麼才能知道敵人炮兵陣地的確切位置？”
這一來王學新就愣住了。
雖然蘇禮國沒有詳細分析，但王學新卻是聽懂了。
現代炮偵雷達之所以有用，不僅因爲計算機能快速的計算出彈道，更因爲計算機的發展出現了數字地圖……簡單的說就是地圖數字化，敵人所在地區的地圖是用數字表示的。
只有這樣炮偵雷達計算出炮彈的彈道纔有意義，因爲其彈道拋物線的反向延長線與數字地圖結合會有一個交點，這個交點就是敵人炮兵陣地的高度。
如果不知道這個高度而只是計算出彈道，炮兵依舊無法確定目標的位置當然也就無法對其實施壓制。
這讓王學新陷入了沉思。
因爲這可不是什麼小問題，沒有數字地圖就意味着他考慮的一切都不可能實現。
同時王學新也明白了爲什麼二戰時期沒有炮偵雷達。
這不是說別人笨……王學新能想到的東西，就是用雷達偵測炮彈反推敵人炮兵陣地這個想法，全球那麼多科學家而且還是在戰爭狀態下的科學家，他們怎麼會想不到？
這些科學家可是千方百計的想着把怎麼把敵人幹掉而且還是在“國破家亡”的壓力之下的。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也想到了卻因爲條件不成熟的原因做不到。
現在又能怎麼辦呢？
等數字地圖出現？
還是自己搞數字地圖？
王學新不確定這時代的技術有沒有達到製作數字地圖的程度。
如果沒有，炮偵雷達這玩意可能真的“出師未捷身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