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萬歸元提到了問題的本質,能否解決他不知道,但是聽一聽萬歸元的獨到見解還是有必要的。
多年來,他幕僚無數,其中也不乏一些大才者,但是說起離亂城與兩國之間的關係,不是有人主戰,就是有人主和,並沒有人深入本質,全面剖析過。
如今萬歸元既然說到了點子上,想必自然有辦法解決離亂城的尷尬地位。
“公孫府主,你不理兩國之事,其實已沒有必要願聞其詳了。”
萬歸元淡漠一笑,衝着滿臉希翼的公孫離敇搖了搖頭。
現在他基本已經說到了公孫離敇的心坎上了,主動權漸漸的掌控到了自己的手裡,便不能在拋香餌了。
正所謂魚兒已經上鉤,接下來只需要在水裡溜魚,等把魚兒溜累了他自然就上岸了。
換句話說,如果萬歸元將他心中的想法直接和盤托出,也就起不到什麼效果了。
“此話怎講?”
公孫離敇皺了皺眉頭,他覺得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歲上下的少年。
“離亂城坐享太平,不願插手兩國紛爭,而我之言,卻是處處離不開三家之格局。”
萬歸元擺了擺手,雖然沒有起身離去,卻已經表露出了一副不願再談的架勢。
公孫離敇苦苦一笑,萬歸元剛剛口中的三家之格局,何嘗不是在嘲笑他?
外人或許只知道離亂城無比強勢,背靠兩大古國,卻不起兵戈,他身爲府主,一個最知情的局內人,這其中原因他能不知?
與其說是三家之格局,三足鼎立之勢,倒不如說是兩虎相爭。
離亂城夾縫中生存,左右都是實力雄厚的古國,前有黑羽國垂涎三尺,後有蕭楚國惦念多年。
說到底,他離亂城不過是兩大古國中間的一塊肥肉罷了。
兩家國力相當的時候,這塊肉暫且放下,誰也不吃。
可是一旦國力失衡,那麼強盛的一方便絕不會在容忍這塊肥肉還懸在嘴邊了。
只是多年來,這其中種種辛酸他不能與外人道也。
如今萬歸元直指要害,可謂是針針刺中了他的要害。
“有道是聖人殺人誅心,歸元道友果然了得。”
無奈之下,公孫離敇拱手抱拳,真誠又略表歉意的說道。
“聖人誅心,也殺人。”
萬歸元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公孫離敇尷尬的笑了笑,稍稍沉默後,看了眼站在身旁的公孫騰北一眼。
後者稍稍遲疑後,直接走出大殿。
“啓稟府主,蕭楚國與戰王府的使者在外求見。”
在公孫騰北剛出去不久,一位地位極高的管家進來稟報道。
“不見,沒看我正在接待歸元道友嗎?”
公孫離敇瞪了管家一眼,有些不悅道。
“可是這兩大使者都是重臣,地位極高,不見恐怕不好吧?”
管家哆哆嗦嗦的,有些欲言又止的說道。
“那就讓他們等一等吧,待我與歸元道友小聚之後再見吧。”
“怎麼還不下去?”
公孫離敇眉頭擰成一團,眸光陰寒的看着那位頭等管家。
“如今戰王府與蕭楚國幾乎撕破了臉皮,這兩位使者,我們是先見哪一個呢?”
能做到頭等管家這種地位的,自然是察言觀色,知人辨事能力極其突出,他之所以沒走,便是考慮到了這個問題。
話音剛落,大殿內氣氛極低,隱娘和崑崙一直沒有說話,此刻眉頭緊皺着,皆是感覺到了這裡面或許有很多的事情。
情急之下,兩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萬歸元,當看到萬歸元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他們兩人多少放下了一點心。
而同時公孫離敇愁眉緊鎖,看着管家,遲遲沒有給出答覆。
“居然還敢做戲給我看,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啊。”
萬歸元眸光清冷,他自然看出了這一出還算高級的雙簧戲,明顯着是給他看的。
公孫離敇的格局很小,不過以一城而謀,這樣的人終究沒有稱帝之心,不謀全局者,不足以謀一域。
若不是上官驚鴻初登帝位,處境堪憂,公孫離敇根本沒有資格與他坐在一起。
鼠目寸光,絕無出頭之日。
這離亂放在公孫離敇手裡,僅僅也是守成之主,發展是談不上了。
“既然演戲,就得有看戲的,今日這臺戲是不能不看了。”
萬歸元心裡冷冷一笑,旋即直接衝着那名管家開口道:“何不讓二位使者一同進來?”
這?
管家眸光一亮,隨後又表現出一副爲難的樣子,將目光投向公孫離敇。
“還愣着幹什麼,歸元道友的話就是我的話,一切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公孫離敇揮了揮手,隨後側目看向萬歸元道:“歸元道友,這樣穩妥嗎?”
“有何不妥,既然公孫府主待價而沽,何不聽聽雙方的價碼?”
萬歸元有些失去了耐心,一語道破了玄機。
公孫離敇這一步棋,很明顯就是一個字,等。
哪一方給的價碼高,就投向哪一方,不過萬歸元的出現令他有些震驚,原本他以爲黑羽國無暇顧及,不會參與這一次談判,即便是來,也拿不出多少價碼,直接在心裡捨棄了黑羽國。
可是萬歸元攜帶雷霆之勢而來,徹底的打亂了他的計劃,讓他有點左右爲難了。
“也好,也好。”
公孫離敇並沒有辯解,被萬歸元看穿了心思,也只能陪笑了。
“蕭楚國兵部侍郎於棟見過公孫府主。”
殿外,一名身穿甲冑的青年男子推開殿門,對着公孫離敇行了一個見面禮。
“於侍郎請坐。”
公孫離敇看着這位手握五十萬邊軍的皇親國戚,並沒有表現出一點熱情,擺了擺手,算是迴應了。
不過於棟也不生氣,如今大廈將傾,受點臉色算不了什麼。
“戰王府世子殿下武凌空拜見公孫府主。”
於棟還未入座,武凌空徑直的踏步走了進來,他先是衝着公孫離敇欠身行禮,隨後一臉挑釁的看着於棟,冷笑道:“於侍郎這是何意?”
“朝廷早有嚴令,不許王公私自結交,不知世子殿下此行何意?”
使臣之間,自古以來便是針鋒相對,故而於棟說話也並未給武凌空這位世子殿下一點面子。
“我武家行事,何曾看過朝廷半分臉色?那張聖旨只不過多了一方玉璽印記而已,別人或許害怕,我武家不行。”
武凌空盯着那位權傾朝野的於侍郎,冷冷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