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或許他在知道自己被下藥後,對她本就已心生厭惡,乃至於憎恨了?她心裡頭是越發苦澀了。於是只得守在花純仁的身旁,也看着遠處江面上來回掠食的水鳥和江鷗!倒是花純仁見了,心中不過意起來,他對着她道:“蕊兒,我也不知爲什麼,我覺得心中失去了什麼似的,非常難受!但是我知道,你從來便是對我極好!不管怎樣,我的心裡,自是你最重要!這點不會改變!”花純仁信誓旦旦地說着,將陳含蕊的手兒握着,想是在竭力肯定自己的言語。
陳含蕊聽了,一時心中也不知該說什麼,半響只得說道:“好罷!純仁,我信你便是!”二人便同坐在一塊圓石上,一言不發,看着遠處的江景。此時太陽已經是高照起來,將紅豔豔的眼色一直浸潤到這江心,江上的霧氣也漸漸地散去,遠處不再是一片霧靄,什麼都能清晰可見。陳含蕊看着遠房駛過來的一艘大船,忽地對花純仁道:“純仁,你看前方那隻漂亮的大船!”她雖貴爲陳國的公主,可也是沒見到這樣好看的船!想來是路過這嘉陵島,往齊國而去的罷!
花純仁聽了,便循着陳含蕊的聲音看去,只見遠處的江面上,卻是駛來一隻威武漂亮的大船!可是再細細一瞧,怎麼覺得這船很眼熟,那船身、那花紋形狀,怎麼竟覺得自己見過似的?陳含蕊口中忽地幽幽道:“或許過幾天,我也要乘了船走了!”
花純仁聽了陳含蕊之言,心中更是疑惑,他忙道:“蕊兒,你這是說得什麼話?你若是要走,我也就即刻跟了去,咱們不是一生一世都要在一起的麼?”陳含蕊聽了,心中激動,她沉沉看着花純仁,終於說道:“但願老天不辜負我!”可是花純仁聽了這話,還是覺得不對勁,想要細問,可是陳含蕊卻支支吾吾,着意不肯細說。
二認便也不看那船了,只往那竹屋子走去。花純仁哪裡知道,這船就是開往這嘉陵島上的。來使下了船,因心中有太后的囑咐,所以並不去拜會那甲長婆婆,卻直接往這島上一處偏僻處而來,那裡自是朱雪雁的住處。朱雪雁彼時正在屋後用竹筒盛着清水,神情寥落,竹筒的水已是貯滿了,可是朱雪雁此時也是渾然不知。
那來使依着給的地圖,到了朱雪雁這門前,見了這她,倒是走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禮說道:“微臣參見寧國公主!”朱雪雁猛地聽到了這個稱呼,不禁回過神兒來,看了看面前的陌生人,她怔怔地問道:“你這樣喚我,莫非你是未央城中來的人?”來使聽了,便對着朱雪雁說道:“公主,在下是奉了太后陛下的懿旨而來!”
朱雪雁聽了這話,只覺得心中更是奇怪,她張口就說:“太后陛下還有什麼話兒,要對我說呢?”來使便沉聲說道:“實不相
瞞,太后陛下如今已改變心意,她要將公主給重新接回到宮裡去!所以吩咐了在下,預備了大船,來將公主給接回去!”
來使想了想又道:“如今,這大船就在江邊迎候着公主殿下!太后憐惜這裡寒苦,公主應該心生感激纔是!”朱雪雁聽了來使的話,只覺得其中有蹊蹺,按道理說,既然那日自己發下了那樣一個重誓,那麼自己今生今世便就只能呆在這嘉陵島上了!太后是金口玉言,怎麼又會在突然之間,改變了想法?她直覺得這件事不是那麼的簡單!既然太后不願意見她受苦,那爲什麼不將花純仁也一起帶進了宮去?難道太后也知道那個和純仁在一起的姑娘的存在?
於是她對來使說道:“太后陛下的好意,我當然是心領!並且是萬分感激!但是當日我既然已經發下了重誓,似乎違背了自己的誓言,萬一神靈怪罪,可也是不好的!所以我還就呆在這兒吧,我已經呆的習慣了!還請大人你將我的心意,報與太后了罷!”來使聽了,心中似乎有些個着急,他爲難地說道:“公主殿下不要難爲小臣啊!難道太后親自選派的大船,如今要讓它空着開回去麼?既是太后的懿旨,公主似乎不要違背的好!”
朱雪雁聽了,只得苦笑說道:“我怎麼會難爲你?我只是不願意違揹我立下的誓言!想來太后是不會難爲我的!”來使一聽這話,只當朱雪雁還是不願意回去,心中真是急了,當下就說道:“太后陛下說了,如果小臣沒有將公主帶回未央城的話,就將我推出午門,立即斬首!”
朱雪雁聽了這話,不禁更是蹙緊了眉頭,她心想:這來使應該沒有說假話,不過,此番太后忽然提出要她回去,絲毫不提及花純仁半個字,可是蹊蹺,但是她不能多問!來使看出朱雪雁還是猶豫躊躇,終於說出一句話:“公主,微臣雖然不知太后陛下讓公主回去,是爲何事,但是微臣爲着國家社稷着想,還是要告訴公主殿下一事,這裡是千里之外的嘉陵島,公主自是不知未央城中發生了何事,公主,如今齊國皇帝親率了大軍,已經在皇宮城門之外了!太后雖然沒有告訴微臣,但是微臣心中猜測着,太后此番將公主給急急召回了宮中,十成八九,定會和這件事兒有關!”微臣心中惶恐,是以這心裡之言都是撒豆子似的說了出來。
朱雪雁聽了來使的這番話,心中是說不出的震驚!她驚訝的連手裡的竹筒掉在了地上,都是渾然不知!什麼?這齊匡胤自離了這裡後,果然是履行着他所謂的‘諾言’,她心中只覺得,這齊匡胤帶了大兵,到了花田未央城,定是和她有說不出的關聯!是以才急急派了來使,來這裡尋她,叫她回去的罷!
如此一想,朱雪雁倒是即刻就想通了。看來,這次自己
真的要回去一趟了!可是……她心中還想去見一見那花純仁,哪怕就到了那個屋子前,遠遠地看着他一眼也好!朱雪雁心中有了主意,她深深地在心中嘆了口氣,對着來使說道:“大人,好罷!這怎麼一心會逆拂了太后她老人家的心意!她既然要我回去,那我當然是從命的了!”
來使聽了這話,不禁轉憂爲喜,他大聲對着朱雪雁說道:“公主殿下能改變心意,微臣在此感謝公主不盡!那麼……”朱雪雁卻道:“能否請大人就在我這小屋裡略坐坐,我還要去辦一件要緊的事兒!”來使聽了朱雪雁口中說出這句話,不禁又納悶起來。怎麼自己在這裡,竟是沒有看到誠王爺呢?莫非他二人是分開住的不成?這可也是奇了怪了?可是來使又不敢當面問朱雪雁,只得將自己的疑惑生生兒地憋在心裡。
朱雪雁苦笑着對來使說道:“我既然答應與你,便就會和你一同回去!只是,請你就在此,稍微等我一等,我去去救來,不知大人意下如何?”來使聽了,既然公主已經答應回了未央城去,那麼心中一塊大石也終於落了地了。想着這寧國公主朱雪雁定然是去知會誠王殿下去了。來使倒是不擔心誠王殿下聽了這消息,便會將寧國公主緊緊箍在自己身邊,反而覺得見寧國公主中終於離了這裡,不必再跟着自己受苦,心中反而更是欣慰罷!
當下便笑着對朱雪雁道:“公主,既然您有事兒,下官怎好攔着公主的去路?下官便就在這裡等着!”朱雪雁聽了,更是苦笑點頭。來使心中也很鬱悶,莫非這誠王爺真的謹遵孔孟之道,和寧國公主分居兩處?不過這來使是一點兒也不想在這裡再看到誠王爺,就怕這誠王爺見了他,知道了朱雪雁真正離去的情由,一定會上前打破砂鍋問到底罷!
來使想想,便又對着朱雪雁道:“公主,還請公主無論見了何人,請不要說出這回未央城的真正情由,公主可否答應下官?”朱雪雁心中嘆了口氣,對着來使說道:“大人,我自是懂!毋須你再提醒我!”來使聽了朱雪雁這話,面上倒是露出沉沉的愧悔之色,便躬着身子,再也不做聲兒了,行禮看着朱雪雁走出這竹屋。朱雪雁的心中其實是萬般複雜,難道自己真的要去那江邊的屋子,尋找花純仁,告訴他自己就要回去麼?不過,想來這花純仁心中已經有了那朝夕不離的姑娘,自己這去不去,也是無關緊要了罷!
可是,她還是記起了自己當初在未央城中發下的誓言。如今,既然是情勢所逼,她不得不背棄了自己的誓言,可是這樣要緊的一件事,她覺得還是一定要當面告訴花純仁。她走了數里路,靠着印象,還是走到了花純仁和那個姑娘所住的屋子。這一天,已經是花純仁服下那忘情水的第九天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