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朱澹已經瞧見了她,連忙招呼道:“丫頭,快來見過太子殿下!”朱雪雁聽了,便低了頭,走進正廳,朝着花純仁萬福道:“民女見過太子殿下!”花純仁看了她,停下手中的茶托,起身連連說道:“朱姑娘快快請起,不必如此!”朱澹看了,便笑說道:“丫頭,太子殿下說他是你的朋友,今兒個是特地來看你的,偏巧你剛纔不在。於是爹爹就暫且和太子坐着,喝着茶兒。橫豎你還是回來了。”
朱雪雁聽爹爹的話兒,便知花純仁是特意而來了,她上前說道:“爹爹不是有病在身麼?這樣坐着,身體可吃得消?”花純仁聽了便也道:“我卻是聽朱姑娘說起過令尊生病之事。若身體不適,還請大人回房歇息吧!”朱澹雖是個小官兒,可也混在官場有足足三十年有餘了。他察言觀色,深深覺得太子此番前來,若是不得和他的丫頭深談,定然是不盡興兒的。
於是他老着臉兒說道:“太子殿下,嗯……下官現在確實是頭痛的厲害,想來太子爺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兒吧!不如,就讓小女陪着太子殿下,在此喝茶閒聊,一如下官在此,太子殿下你看如何?太子殿下,下官雖官職低微,可是培養女兒在這花田國中,可謂無人可比。下官的小女三歲便能彈箜篌,四歲就能刺繡,那繡的鴛鴦荷花哦,鮮麗的能移不開眼睛兒……五歲能作詩,六歲習丹青……真正是琴棋書畫,無所不通的,太子想聊什麼,小女得能夠略知一二,說個三四,解個五六的。”
花純仁看出了朱澹的意思,只是默默微笑着,不發一言,點着頭兒,卻是沉沉看着朱雪雁。朱雪雁見父親是如此地不顧老臉,如果現在太子殿下若說要將她收了充入東宮去,只怕父親聽了,便會立刻將她收拾一番,屁顛屁顛兒的送過去。她見父親此番吹捧,臉上早已是一片緋紅之色。
太子花純仁聽了,便對着朱澹笑道:“大人說的話,我全是信的。大人的女兒的確是很優秀。這我能瞧出來兒。”朱澹聽了太子這話,便覺得自己的女兒更是有戲了,他又演起苦情戲來,此番是唉聲嘆氣地說道:“太子不知。下官的小女也不知命裡是招來了什麼,外媒幫着小女說與了幾門親事,竟是無一門能成的,還生生兒的背上了一個什麼剋夫的惡名,哎……”他還欲說下去,可是看見女兒的臉色已經是不對了
,便止住不說了。
花純仁便笑道:“大人,其實這些事我都是知道的。”朱澹聽了太子這話,不知何意,只得愣愣道:“太子都已經知道了?”花純仁便笑道:“這件事兒,在這不大不小的京城,卻是人人皆知。”朱澹聽了太子這話,便小心翼翼地說道:“是麼?可是太子殿下你看,我的小女豐肌玉骨,嫺靜穩重,雪膚花貌,這臉上哪有什麼剋夫之相?想來我是得罪了那老侯爺夫人,掩不住這衆人的幽幽之口呀!”
言語之中,自是充滿了傷心和無奈。說着,便拿起衣角拭着淚兒。朱雪雁聽了,心中生氣,她道:“父親病着了,不去牀上好生地躺着,偏要起來!這會子嘴裡又在胡謅了!倒是讓太子見着了笑話兒!”豈料花純仁聽了,溫言對朱澹道:“大人,我明白你的心情,對於這些什麼剋夫克妻的,我是從來兒也不信的!這些都是那些相士,無事瞎編了誑了人玩的!”
朱澹一聽太子這話,竟是如醍醐灌頂一般,他破涕爲笑,咧着嘴兒,朝着太子說道:“太子殿下也是這樣認爲的?”花純仁聽了,更是點了點頭道:“不錯。”朱澹便止住了淚,笑着說道:“太子殿下這樣認爲,自是甚好,甚好,如此,小女就在此陪着太子殿下敘話吧。”說完,他又對朱雪雁使了個眼色,拉了拉她的衣角兒,示意她萬萬不能錯過這樣的機會,他悄聲在朱雪雁耳邊說道:“女兒!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便低了頭,掩飾住心裡的歡喜之情,自去了。這裡朱雪雁聽了父親的這番話,簡直躁的就要找個地兒鑽進去。莫說太子有沒有聽到此話,但就看父親的形容,心中便也會猜着八九。她想着父親的一番良苦用心,倒是覺得分外的感傷。
看父親的身影終於拐過前廳不見,朱雪雁不由得深深嘆了口氣。花純仁在後,便笑道:“不知姑娘是爲何嘆着氣兒?是不是我貿然前來,打攪了姑娘的清淨了?”朱雪雁方對着太子說道:“太子殿下,說實話,我是萬萬不曾想到您會來我的家裡。我雖是沒有嚇一跳,但是還是覺得甚是意外。若是被外人知道了,只怕我又多了一條勾引太子殿下的罪名了!我是隻想安安分分地過着我自己的日子!想來太子殿下也自是知道的!”
花純仁聽了,便道:“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姑娘你言不由衷。朱姑娘你想想,若是
這一生,就這樣被所謂的流言打敗了,困於一隅,姑娘老了的時候,想想自己的往事,心中可會覺得可惜,覺得遺憾?可是人生只有一次!”朱雪雁聽了,只覺得心潮翻滾,一股熱流在自己的心中升騰,她鼓起勇氣,看着花純仁的眼睛。花純仁便也看着她,一臉的專注認真。可是朱雪雁還是不能相信,她口中訥訥地說道:“太子殿下,我是真的還不明白,這天下的女子這般的多,其中不乏絕色,爲何偏偏是我?”
純仁見朱雪雁已經扭轉了心意,心中自是大喜,他有意激她一激,便裝作莫名其妙地說道:“朱姑娘可是說什麼呢?我只願意姑娘能夠打開心扉,我只是想和姑娘做個朋友,僅此而已。不知姑娘倒是心裡眼裡想的什麼?”朱雪雁聽了,怔怔地看着他,心中的熱情立刻冷卻下去,心頭兒冷冰冰的,她苦澀地笑道:“看來我是會錯了太子的意了。讓太子見笑了。”
花純仁本不是花純信,並不擅長開那些或輕或重的玩笑,他見朱雪雁面有異色,知道不能再往下胡謅了,便改口說道:“方纔我是說着玩兒的。姑娘可是上了心了?”一面說着,一面留心繼續看朱雪雁的臉色。
弄得朱雪雁自是生起氣來,說道:“太子殿下是貴如九五之尊的人兒,偏也學着誑起我來?這是很好玩的事情麼?”說着,便欲往外間走去了。
急得花純仁在廳裡頭叫着:“姑娘,我是誠心而來,我卻是還有好多話兒沒有和姑娘說呢?我再胡謅,就讓我嘴裡流膿長丁子罷!”朱雪雁聽了這話,心中感嘆,自己有何德何能,竟弄得這堂堂的儲君放下身份,言語承歡與她。她只得回頭,卻見花純仁已經走來,眼中是她從未見過的深情和執着,她見了,心中涌起深深的感動,於是放低了聲音,放慢了腳步,還是不能置信,口中所道:“太子殿下,爲什麼是我?”
純仁聽了這話,笑道:“那麼,你是真的想知道麼?”朱雪雁點了點頭。可是花純仁馬上說道:“我也不知道是爲什麼。這一時半會的,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朱雪雁聽了這話,心中自是失望,她喃喃道:“看來,太子殿下只是一時移情罷了!想來這宮中的佳人太子殿下看膩了,想到外面去尋些新鮮罷!”花純仁聽了笑道:“姑娘也甚是將自己看低了!好吧,若要我說,我便說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