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陷入沉默。
好一會兒，它才煩躁的道：“不行，我寧願去殺掉那個人類，拿走他的靈魂，也不願意把‘無瑕的龍脊’交易給你們。”
柳平笑了起來，搖頭道：“讓我們坦誠的交流一下，您的顧慮是什麼？”
那聲音不說話。
柳平道：“那麼讓我猜一下，首先您一直強調靈魂的重要性，可見您需要的是靈魂。”
“說下去。”那聲音道。
“其次，您不想看到我們的神靈多出一位龍族的強力幫手，畢竟在永夜之中，誰都不願意讓一個知道自己存在的傢伙變得越來越強。”柳平道。
那聲音稱讚道：“真是個機靈的傢伙，難怪你們的神靈派你來進行秘密的交易。”
“還有其他原因嗎？”柳平問。
“差不多就是這樣，我可不想讓你們的神靈過於強大，畢竟我們只是暫時的合作關係，誰也不知道它以後會怎麼行事。”那聲音帶着一絲戒備之意道。
柳平笑起來，說道：“這個顧慮我可以替你擺平。”
“你？擺平？”那聲音道。
“人們常說，當你和你的生意夥伴實現雙贏的時候，會增加你們對彼此的信任。”柳平道。
“怎麼講？”那聲音問。
“我大膽的猜測一下，靈魂對您非常重要，如果您能獲得靈魂，那麼會有益於您獲得更強大的力量。”柳平道。
“當然！”那聲音道。
“而我們的神靈想要獲得一位龍族的效忠——這一點我不想瞞着您，畢竟您已經猜出來了。”柳平道。
“沒錯，‘無瑕的龍脊’這種東西雖然寶貴，但只有龍族才用得上，你們的神靈肯定只有這樣一個用途。”那聲音道。
柳平一拍手，說道：“成了。”
“什麼意思？”那聲音問。
柳平道：“除了剛纔那些寶物，我還會向您支付一些靈魂，以此來抵消您的顧慮。”
那聲音發出幾道重重的喘息聲，迫不及待道：
“靈魂——我獲得靈魂，而你們的神靈獲得‘無瑕的龍脊’麼？”
“完全正確，這是一次完美的雙贏！”柳平道。
他回過頭，目光從一個個邪神的信徒身上掃過。
一個，兩個，三個……
一共十五個。
——十五個靈魂。
“那麼，你的主人願意付出多少個靈魂？”那聲音問道。
“四個。”柳平道。
“不行！吞噬四個靈魂所帶的力量，根本比不上你們主人得到一頭龍的效忠！這不公平！”那聲音道。
“你想要幾個？”柳平問。
“十三個！起碼十三個才行！”那聲音道。
柳平露出爲難之色，在雪地裡來回走動，彷彿陷入了思考之中。
過了一會兒。
那聲音忍不住道：“假如你的主人真心想要‘無瑕的龍脊’，就要給我十三個靈魂！我只要靈魂，其他什麼都不要！”
柳平猛然停住腳步，說道：“你可能也看出來了，爲了這次的交易，我的主人一共準備了十五個靈魂，而我是它的代表人，前來與你完成這次交易。”
那聲音道：“我看出來了，你背後一共有十五個靈魂——”
“聽着，”柳平打斷它道，“如果你選擇要靈魂的話，我可以做主把十五個靈魂都給你，但剛纔支付的那些寶物，你要返還給我五成！”
那聲音叫起來：“五成！你這個狡詐的傢伙，你怎麼不去搶！”
柳平喝道：“你說過，你寧願只要靈魂！”
那聲音陡然升高道：“可那是一筆巨大的財富，你不能一下子就要回去五成！”
“四成半！我只拿回來四成半，剩下的五成半和十五個靈魂，換取一根‘無瑕的龍脊’！”柳平道。
“頂多給你三成！”那聲音道。
“四成！”柳平道。
“三成半！”那聲音堅持道。
“四成，不答應就算了，這些靈魂我全部帶回去，龍脊我們可以找其他人買！”柳平一甩身就要朝回走。
“成交！你別走啊——四成就四成！”那聲音在背後喊道。
柳平這才停住腳步。
“你想以什麼方式收取靈魂？”他問。
“把他們放在我的符文陣上就可以了。”那聲音道。
柳平隨手拋出一張卡牌。
嘭！
安德莉亞悄然出現，輕聲道：“躺！”
一股莫名的威勢從她身上散發出去——
十五名信徒頓時手腳軟麻，頭昏腦漲，癱軟在地上。
龍威！
作爲一頭40級的龍族，她的實力比起妖王趙嬋衣還高了10級，又豈是這些信徒所能抵擋的？
安德莉亞招了招手。
信徒們毫無還手之力，直接被摞在了符文法陣上。
那聲音忽然道：“你不怕我直接拿走這些靈魂，不給你那根‘無瑕的龍脊’？”
柳平露出輕鬆之色，笑道：“我們的神靈馬上就要拿下一整個人類的國度了，到時候要多少靈魂就有多少靈魂，我猜——”
“您跟我們之間，還有更多的合作機會，也有更廣泛的共同利益，不必爲了區區十五個靈魂，就斷送後面的龐大生意。”
“或者——”
他的聲音變得玩味：“您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與我的神靈開戰，並且得罪我身邊這位註定要走向巔峰的龍族？”
話音落下。
安德莉亞適時的望向菱形符文陣，輕聲道：“我大致感應到了它身上的波動……”
她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柳平給了她一個讚許的眼神。
誠然，就算對方跑掉了，自己也沒有什麼損失，還一舉幹掉了十五個邪神信徒，阻止了他們的刺殺行動——
但如果能給安德莉亞找來一根“無瑕的龍脊”，那何樂而不爲呢？
那聲音沉默了數息。
“小子，你叫什麼名字？”它問。
“錢周文，我有個弟弟叫錢周武，我們一同爲神靈效力。”柳平道。
“你對於那些同伴的命運，似乎一點都不關心？”它試探道。
“我只忠於神靈，他們也是一樣，所以爲了神靈獻上自己的靈魂，本就是他們應有的命運，我猜他們都在爲此高興。”
柳平以柔和的語氣說道，彷彿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那聲音又沉默了數息，才低聲喃喃道：
“……魔鬼比人類更兇殘……但人類比魔鬼更瘋狂。”
“多謝誇獎，那十五個靈魂和我一樣，雖然分工不同，但都是爲主人盡心盡力而已，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柳平道。
那聲音感嘆道：“看來我也要像九翼墮天神那樣，找幾個你這樣的手下辦事——我期待着後續與你們的繼續合作。”
菱形法陣上涌現出一團光芒。
只見一張卡牌憑空出現，展現在柳平眼前。
卡牌上畫着一根晶瑩剔透的長脊椎骨，十分巨大，沉在一片深藍色的海底。
柳平接住卡牌。
一行行燃燒的小字飛快出現：
“無瑕的龍脊。”
“這是萬中無一的龍脊椎骨，只有生前最純潔高貴的龍族，在靈魂消散之際，纔會遺留下這樣一段龍脊，證明它存在的整個過程是高貴無瑕的。”
“——龍族至聖之物。”
到手了！
柳平保持着呼吸的平穩，正要將卡牌放起來，卻見又一張卡牌翩翩而至。
這張卡牌上堆滿了各種財寶。
正是之前十五位信徒所帶來的龐大財物——
爲了換取這位存在的一次出手。
而現在，這次出手已經不存在了，轉而變成了一根無瑕的龍脊，以及其中的四成。
“這是剛纔那些東西中的四成，現在我已經把龍脊和財寶都給你了，現在我們成交？”那聲音道。
“成交。”柳平點頭道。
霎時間，十五名邪神信徒齊齊發出哀嚎聲。
他們的身形化作一抹抹黑影，以繚亂之姿瘋狂躲閃，但卻怎麼也無法脫離那個菱形法陣。
法陣中，一根長滿豎瞳的巨舌伸出來，輕輕一舔，就將所有靈魂粘連在舌頭表面。
靈魂們無論怎麼掙扎，都無法從巨舌上脫離。
巨舌上的豎瞳紛紛轉動，打量起了柳平。
柳平露出溫和的笑容，衝着那些豎瞳點頭致意——
看他的神情，彷彿是在欣賞着一場高雅而精彩的表演。
在他的注視下。
巨舌以一種緩慢的速度縮回了法陣之中。
直到對方消失，柳平這纔將兩張卡牌一收，朝法陣行禮道：
“本次交易已完成，願您與我的主人合作共贏，一同開創輝煌的事業。”
那聲音道：“去吧，我期待着你們拿下那個人類的國度，祝你們順利。”
“感謝您的祝福——我會把您的祝福帶給我的神上。”
柳平又行了一禮。
他將之前掩蓋法陣的白布拉過來，重新蓋在法陣上。
雪花不斷飄落。
雪色連天，北風怒號，一切都被風雪遮蔽。
柳平帶着安德莉亞，緩步離開了這處背風的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