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以退爲進

月之神殿中。

裹着洛神的層層光幕散盡,露出祂芳華絕代的容顏,和高挑完美的軀體。

雖然是天族出身的至高神,可祂的一對對潔白羽翼,卻被隱沒在肢體中未曾顯露。

祂的美是虛幻不真實的。

在塵世間,彷彿就不該誕生這樣的無暇女子,祂本應該是造物主想象中的產物。

可祂就這麼出現了。

一襲潔白裙袍的祂,停在瑩玥和寒伊之間,一對蘊含着無窮光爍的神眸,浮現出饒有興趣的色彩。

瑩玥和寒伊的神格,現在是祂的兩隻眼睛,讓祂能看到發生在冥獄的狀況。

“淵頤,還是一貫的陰狠狡詐。”

祂冷笑着評價。

不論寒伊還是瑩玥,神軀和靈魂都在光之海洋中,聽不見祂的聲音,也覺察不到外界的動向。

甚至,不知道祂已經顯露出真實容貌。

“隆迪,恐怕沒有選擇。”

“就是不知……”

洛神靜觀着事態的變化,也想知道在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

祂在煉獄天地鎩羽而歸,但祂並非敗於龐堅之手,而是祂的宿敵在第四股氣運中動了手腳,造成祂一塊塊神格的碎裂。

祂心目中的龐堅,永遠不足以和祂,和祂的那位宿敵相提並論。

即使另一個龐堅在冥獄中,再一次築造出不朽元神,且抵達神顯境的高度,祂還是不太瞧得上龐堅。

“只要你倆鬥上,淵頤就會在合適的時候迴歸。有時候,也由不得你……”

祂那對釋放着光源的眼瞳深處,竟然在無人可查時,罕見地流露出些許情緒化的表情。

祂在煉獄天地催生出來的人性,似乎並沒有被完全湮滅,當化身碎滅以後,那點人性反而在祂的本體真身紮了根。

……

未知魔域,山巔。

魔鱗族形態的欒寂,孤身一人枯坐着,望着遠方一輪深紅大日的下沉。

“喀嚓!”

欒寂左側的虛空,突然被一個漆黑的拳頭砸的碎裂。

一尊通體黝黑,形象猙獰而可怖的魔神,大大咧咧地裂開虛空而出,一躍來到了欒寂枯坐的山巔,咧嘴笑道:“欒寂,好久不見!”

這是一名黑魔族的大魔神,肩膀有鋒利的黑色魔刺,背部和膝蓋處,同樣有天然魔刺突出來。

冷不防地看去,祂像是一個魔刺刺蝟。

“闐韋,你找我有事?”欒寂眯着眼,不冷不熱地望着這位不速之客,道:“你們和赫摩天對煉獄所做的事情,我沒任何興趣知道,也不想插手。”

闐韋笑了笑,沒有着急講話。

祂打量着欒寂,感受着欒寂魔魂的波動,判斷着欒寂的軀身狀況。

片刻後,祂纔開口問道:“你也曾留下真名在那件魔衣上,龐堅通過魔衣侵染過赫摩天,也對法偈下了手,爲何沒有對付你?”

“他試過了,只是敗了。”欒寂淡然道。

闐韋微驚:“真的試過了?”

“闐韋,我不關心你們的計劃,你們也少來打攪我。”欒寂皺眉,態度愈發冷淡:“關於龐堅我不想多說什麼。”

同爲大魔神,輩分卻要低欒寂一截的闐韋,想了想才說:“由於十八個中位魔神,參與了對炎烈的鎮壓,洛神要我們給祂一個交代。欒寂,伱也是我們中的一員,我們想知道你的想法。”

“拖着,拖到那隻黑鳳凰現世。”欒寂毫不猶豫地說道。

闐韋一愣:“你就那麼確信,那隻黑鳳凰成功涅槃了?”

“洛神的分身,既然死在煉獄天地,就說明黑鳳凰的涅槃之路成了。在煉獄這樣的世界,除了黑鳳凰之外,沒有誰能真正勝過洛神,即使是祂的一個分身。”欒寂篤定道。

聞言,闐韋抱拳施禮,道:“叨擾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後,這位新晉的大魔神,很是果斷地原路返回。

在祂消失之後,等破碎的虛空也修復以後,欒寂才喃喃道:“這場大劫遠沒有結束,會有主宰隕落,有逝去的主宰復活,也可能有新的主宰誕生。”

“或許是在冥獄,也或許在煉獄。”

……

冥獄。 獨屬於隆迪的“聚神臺”上方,祂垂頭感受着自身,在心中自言自語。

祂的主要權柄在“天禁”中,祂能隨意挪用天地靈氣,能掌控氣運的流向,也能直接影響冥獄的底層法則。

在特定的時刻,祂也能直面魂海,從中感悟魂之大道。

如此,祂纔是冥神們的首領,一直是冥獄的主人。

可現在,當龐堅也在調用冥獄的天地靈氣時,那些靈氣就會脫離祂的掌控,主動匯聚到龐堅的身上,成爲龐堅的即戰力。

氣運,也不再被“聚神臺”牽扯,不能被祂隨心駕馭。

連那些當祂集中精神,馬上就能洞察的一道道底層法則,也在一點點變淡。

如若祂不去做些什麼,而是任由事態演變下去,祂終將失去一切。

於是……

明知那頭老猿在故意挑撥離間,明知祂跳出來爭搶會遭遇什麼的隆迪,還是將自己的主觀意識,將自己的力量和“聚神臺”達成更高層次的呼應。

“大道脈絡!”

祂在心中低喝。

祂的神性意識灌入“聚神臺”,將本已模糊的條條秩序法則,在祂的靈魂印記中重現。

以往,祂無需做任何事就能感受到的東西,祂現在必須全力以赴。

“靈聚!”

祂的神力匯入“聚神臺”,牽動着附近的天地靈氣,不允許那些靈氣離祂而去。

祂這是在逆天而爲,是在強行扭改法則的變遷。

“隆迪,你這是何必?!”

白姿棄下那隻金色蜂蟲,朝着“聚神臺”飄逝而來,遠遠就在勸說:“世界意志的轉移,不是你我能夠干預的!你要是執意如此,那隻會害了大家,也會讓那頭老猿去而復返!”

“隆迪,你從來都是一個聰明人,爲何要做這麼愚蠢的事?”

白姿覺得難以理解。

“你不懂。”隆迪搖頭,一臉的心意已決,喝道:“不論如何,我都不能眼睜睜看着,那些屬於我的東西被他給佔有。”

“他不是純粹的冥族,他沒有資格享受冥獄的至高奇物,他就不該在冥獄現身!”

明知不妥的隆迪,偏要和龐堅去爭搶這個世界的掌控權。

——即使違背世界的意志也在所不惜。

……

虛空中。

元神被灌滿了蓬勃異力的龐堅,感覺和這個世界的連接之線,被另外一股力量扯動着,拿捏起來不再隨心所欲。

他自然明白髮生了什麼。

他心底透亮,知道那頭老猿的突然撤離,就是爲了留他和隆迪在這個世界,爲了那些奇異的權柄爆發衝突。

隆迪,已經率先失去了冷靜,明知不可爲而偏要爲之。

他一旦參與進來,接下來就是他和隆迪的戰爭。

他們的戰爭只要爆發,都去挪用這個世界的靈氣,動用固有的天地法則,不論勝負如何冥獄都會被重創。

戰,就必輸!

明面上的力量,對這個世界的控制力,都已超過隆迪的龐堅,突然道:“隆迪,我出去試着追殺淵頤!”

“我本就不屬於冥獄,這個世界在我離開以後,依然屬於你!”

“嗖!”

龐堅果斷地選擇抽身離開,他沿着淵頤消失的界壁,直接就出了冥獄。

瘋狂發力中的隆迪,在“聚神臺”上面忽然懵了,不知所措地看着龐堅消失的位置。

龐堅,就這麼捨棄了一切?

隆迪難以置信。

留下來的龐堅,要是在戰鬥中勝過祂,就能變爲冥獄至高無上的統領,能斬獲一切。

龐堅不僅能取代祂,還有望超越祂,有望在冥獄成爲主宰。

可龐堅竟然放棄了眼下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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