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鳴山系青城山南向支脈,與青城山天師洞僅隔三十餘里,同灌江口二郎神的道場也僅有百十里路程。
山中諸峰連綿一體,形如仙鶴展翅,首尾俱全,故曰“鶴鳴山”。
鶴尾在北,多幽深溝壑,其間陰巖礙日,林氣障天。
往南有一峰,山勢高聳如天柱,曰天柱峰,峰頂處卻是平坦開闊,山高秀爽,林木繁茂,猶如仙鶴之背。
天柱峰之左有妙高峰,右有留仙峰,左右二峰恰似鶴之雙肩。
由二峰左右展開,逶迤各十餘里,石骨嶙增,筋肋軒翕,成爲鶴之雙翼。
天柱峰向東麓延伸出一狹長小平壩,爲鶴之頸,平壩前石峰突出,爲鶴之頂,太清宮居頂之上。
太清宮亦名鶴鳴觀,內奉太上老君,宮觀所在石峰兩側爲懸巖絕壁,有東西兩澗流經巖下。
積雪之下的鶴鳴山更肖一隻白羽丹鶴,鶴首、頸、雙翼都是一片雪白,唯鶴尾山谷之中陰影幽深,林密日昏,一片陰暗。
從太清宮沿階而下兩三裡處有一座低矮些的山峰。
此刻封頂破開了一個丈餘方圓的大洞,一股漆黑如墨的陰氣從洞中衝起,在百丈高的天空中散成一片。
裡許外的山澗叢林中,枝頭一隻白頭翁搖搖翅膀,變成了一個玉冠素衣的道士,正是張牧之。
“二哥!前方是個什麼所在!?懸崖頂上還有座道觀!不知裡面可有修士?”
張牧之運轉法眼觀看,見那黑氣雖然看着嚇人,內中卻沒什麼惡鬼、妖魔,只是單純的至陰之氣,因此就未急着衝上前去。
天空一隻鷂鷹斂翅落在百步外一顆樹梢上,光芒一閃變成了身着鵝黃色道袍的楊戩。
“此地是鶴鳴山!黑氣冒出的地方就是當年祖天師張道陵開鑿的戒鬼井!”
“你這位龍虎山的小天師居然連自家祖宗發跡之地也不知曉嗎?”
當年張道陵立志求仙,就是在這鶴鳴山中隱居修煉,後得老君賜下法劍、印信、經文,首創正一盟威之道。
張牧之恍然,笑着開口解釋:“我被接引至此世之前一直是顛沛流離,連天師府都沒住過幾天,這祖天師修道的鶴鳴山更是隻聞其名,卻一次也沒來過。”
楊戩點了點頭,又指着山頂太清宮道:“鶴鳴山乃青城山之餘脈,山頂道觀是青城派的產業!青城派唯一的陽神真人長青子便在觀中隱居。”
“不知如今青城派上呈的是哪家法統?似乎是清微一脈?”
清微派爲符籙三宗分衍的支派之一,禮敬玉清元始天尊,行法亦以雷法爲主,只是和張牧之所修五雷正法頗有不同之處。
“若真是清微派的傳承,我可前去交流一二,或許能令我的雷法更進一步……”
楊戩身爲川主,自然對蜀地大小諸事都瞭若指掌,聽得張牧之詢問後耐心解釋:
“青城山最開始是由你張家的天師道掌管,後來你們闔家遷至龍虎山,這裡就漸漸成了上清派的道場。”
“後上清派立道茅山,清微派纔在此地興盛起來,只是蒙元時清微道式微,這青城山就被全真教龍門派的弟子佔據了。”
“時至今日青城派仍沿襲的是全真龍門派的道統,尊丘處機爲祖師,內脩金丹之道,外練掌法、拳法、劍法等諸般武藝。”
“這太清宮中的陽神真人長青子就是青城派的前任掌門。”
張牧之啞然失笑:“自太祖建國以來,皇室就不喜全真教道士,連帶着全真諸派對我正一道士都不待見,小弟還是不去自討沒趣了。”
楊戩哈哈一樂:“這就牽扯到邱真人當年西行的舊事了,賢弟只要靜心修持,再進一步就得正果,何必在意這些。”
“二哥所言有理!我輩修士還是不必太執着於人情世故,否則倒顯得市儈了。”
張牧之朝楊戩拱拱手,雙腳站在一根纖細的樹枝上,身軀隨着枝條擺動上下浮沉,身上道袍在寒風中飄飛如旗。
“我曾在天師府中觀看典籍,說祖天師當年平六天故氣,在青城山中剪除八大鬼王並億萬爲禍人間的鬼兵。”
“衆多鬼怪之中罪孽深重的自然是盡數殲滅,但其中也有些善念未泯,罪不至死的就囚禁在這鶴鳴山中,鑿戒鬼井,懸斬邪劍以鎮之。”
楊戩同樣揹着雙手站在樹梢:“我方纔已傳令麾下兵將,並山神土地、城隍陰兵等一干神明帶兵在山外埋伏。”
“你我先在此等待片刻,看看稍後從戒鬼井中衝出什麼魔物來,且不必着急過去,免得打草驚蛇。”
正在此時,只聽又是一聲“轟隆”巨響,重重黑氣之中衝出一道丈來長的青光,先是像游龍一樣在黑氣中盤旋,然後筆直地往高空飛去。
張牧之眉心法眼一開,朝那道青光看了一眼:“那是?另一柄斬邪劍?三五斬邪劍雌雄雙劍乃是一體,此劍合該爲我所得……”
“昂”一聲劍鳴從遠處傳來,其聲清亮宛若龍吟,張牧之剛欲動念將那柄劍召回,卻見遠處又起了變化。
“哈哈哈!果然是天命在我!今日居然得此機緣!”山崖上方太清宮中傳來一陣大笑聲。
接着就有一道金光衝出道觀,到了高空中化爲一個身着淺藍色道袍的中年道士,伸手發出一片土黃色玄光朝那道劍光飛出。
張牧之站立之處距離太清宮僅有兩三裡地,法眼看得十分清楚,但見那道士身材勻稱而修長,一襲道袍隨風舞動。
其臉型瘦俏,面色微紅,鼻樑挺直,雙目狹長有神,蓄着漆黑的山羊鬍子,頭戴一頂鐵冠,大體望之也有幾分道相。
“且看看這位全真龍門派的陽神真人有何本事……居然想收服祖天師所遺斬邪劍……”
那道人手中發出的黃光粘稠厚重,如一團濃霧一樣朝那道青色劍光包裹而去。
豈料那丈來長的青色劍光只是輕輕一抖,就將一大片黃光斬成了兩半,然後調轉方向朝張牧之所在之處飛來。
正如張牧之所說,三五斬邪劍乃雌雄雙劍一體,其中雄劍已經被張牧之煉化,原本一直由玉羅剎揹着。
此次張牧之來見二郎神,自覺心中底氣不足,就又把斬邪劍攜帶了過來。
那柄雌劍有靈,在空中感應到雄劍就在不遠處,於是就要前來尋自家主人。
“哈哈哈!寶劍果然犀利,不愧爲道門第一法劍!!”
鐵冠道人長青子見斬邪劍劈開自家法光後也不驚慌,而是伸開五指朝前一抓,掌心飛出五條黃色氣流,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隻大手朝劍光一抓!
“轟隆!”虛幻的黃色大手迅速凝實,有丈餘高下,五指指節分明,掌心紋路清晰,一把將那青色劍光撈在手中。
而後五指朝中間一收,青色劍光被抓碎,現出其中包裹的三尺寶劍,五指漸漸地將要攥成一個拳頭,
掌心斬邪劍依舊在輕輕震顫,然而卻始終不能脫離大手的束縛。
遠處觀看的張牧之和楊戩都是神情淡然,似乎並不準備插手。
長青子面上喜意越來越盛:“我演算天機窺得自身功德積累不夠,最後的人劫難過,今日得此法劍,天仙正果可期!”
道士求天仙正果,不僅要將自家形神煉至圓滿,還得與天地有功,與人間有行,說白了就是得積累功德才可邁出最後一步。
若積累的功德不夠便會有劫數臨頭,或爲天劫,神雷轟擊形神,或爲魔劫,重重幻象襲擾道心。
而“人劫”卻是最詭秘莫測的一種,說白了就是會有人前來打斷他最後的證道之路。
或是有厲害的仇家上門,或是恰逢別的修士路過,要趁機奪寶,甚至是自家親近之人無意間驚擾,也算是人劫的一種。
長青子自覺人劫難過,成不了天仙正果,思量着自己如果得了斬邪劍,仗此神劍之威,什麼仇敵對頭都可輕易斬殺,這成道的希望就大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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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那土黃色大手五指緩緩合攏,當還剩最後一點縫隙未完全閉合時,原本靜止不動的長劍突然光芒大盛,然後像車輪似的轉動起來。
“叮!”一聲利器斬破岩石的聲音響起,斬邪劍飛旋成的光輪砍斷了大手的兩根手指,然後猛地衝了出去,飛快地朝張牧之的方向飛來。
長青子頓時大驚失色,連忙大叫一聲:“好寶劍!哪裡走!”說着衣袖一甩,一枚明黃色的四方小印飛了出來。
這小印頂上也無印紐,瞧着就像一個豆腐塊,四面雕刻了玄妙的符文,從袖子裡飛出後瞬間就變成了四五丈大小,朝遁逃的斬邪劍追來。
斬邪劍剛飛出半里地就被那面四方印璽趕上。
“轟隆!”印璽上閃爍着黃色靈光,其中隱隱有山嶽之形顯化而出,猛地朝斬邪劍鎮壓而下。
“昂!”斬邪劍被那方印璽壓在身上,飛行的速度宛若龜速,只好一邊震顫,一邊發出嘹亮的劍鳴,似乎在向自家主人求救。
長青子腳踏一朵青雲,直接繞過那正在噴出黑煙的戒鬼井,來到斬邪劍近前後再次伸手發出一片黃光,化作大手朝斬邪劍抓去。
“這是鐵冠道人長青子採集五嶽山根精華練成的五嶽寶印,能大能小,奇重無比,同人鬥法時乘人不備一下拋出便可將對方鎮壓。”
“除了擅長變化之術,或者修煉肉身大力者能同他抗衡之外,其餘各派修士都無力與之爭鋒。”
“不過此寶太過厚重,若是心有防備便不難躲過,如能有星辰之精與之混煉,便可收發自如,隨念而動了。”
楊戩輕聲開口向張牧之解說這件寶印的威力和短處,張牧之聽得十分仔細。
鐵冠道人長青子剛用法力變化出大手將五嶽寶印和斬邪劍抓住,還未來得及收回來,就聽有人三言兩語把自家底細泄露了乾淨,連忙擡頭向聲音傳來處怒視。
“哪兒來的兩個年輕道士?一個是陽神境界,另一個……感應不出,總不可能是天仙,應該也是陽神。”
“他倆若出手從外部轟擊五嶽寶印,斬邪劍定會趁機逃走……”
此刻斬邪劍還在劇烈的掙扎,長青子一邊將大手徐徐收回,一邊收起臉上怒意笑道:
“下方那黑氣乃是祖天師張道陵鎮魔的戒鬼井,即將出世的兇魔非同凡響,僅靠一位陽神真人絕難對付。”
“待貧道收了這柄仙劍,便和兩位道友一起降服那兇魔,咱們共同立此功德,如何?”
今日楊戩既沒穿盔甲,也沒提三尖兩刃刀,梅山六怪,哮天犬,鐵嘴神鷹更是一個都不在,是以長青子認不出眼前這位二郎神。
楊戩無所謂地聳聳肩,擡手一指張牧之:“今天我聽他的,你同他說吧!”
長青子又轉頭望向張牧之:“封魔之後貧道請兩位道友去我那觀中賞雪論道,品鑑靈丹,如何?”
張牧之滿臉溫和地笑道:“真人且莫心急,貧道還有些小事料理。”說着擡手凌空虛畫,一道金色靈符在身前顯形而出。
“這符文如此玄奧,卻是看不明白……不知是正一教下哪派道士……”
飛劍斬天皇符乃祖天師心假香傳,別說他一個全真龍門派道士,就是符籙三宗也不見得有人識得。
長青子剛升起這個念頭,就見那個素衣道士伸手朝前一推,那枚閃爍着金光的符篆嗖一聲穿過自家所化大手的指縫,飛入五嶽寶印下方去了。
“道友這是何意……”長青子面色一沉,剛欲大聲喝問,突然感到斬仙劍掙扎的力度猛地增加了幾十倍:“不好!是這小道士弄鬼!”
“轟隆”土黃色大手一下爆成了碎片,漫天石子兒雨點一樣朝下方落去。
一道青光飛快地從五嶽寶印下衝了出來,張牧之站在枝頭擡手輕輕一招,那青光就似倦鳥投林一樣落在了他的手中。
張牧之握着劍柄把那泛着青光的三尺寶劍在身前晃動幾下,來來回回打量幾眼:“果然是三五斬邪劍!鎮魔幾千年還靈性不失!”
手中斬邪劍一邊震顫一邊發出清亮的劍鳴,好似正在雀躍,邀功。
楊戩聽了張牧之的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太上老君親賜,道家第一法劍,豈會因鎮魔而失了靈性?”
長青子面色黑的好似鍋底,先將五嶽寶印收回託在掌心,然後問道:“兩位道友這是何意?爲何搶奪我的寶劍?”
楊戩搖頭不語,張牧之將長劍一橫,又仔細看了兩眼後才笑道:“下方戒鬼井乃祖天師封魔之地,三五斬邪劍是太上老君賜予祖天師的法劍,怎麼成了你的?”
長青子冷哼一聲,一雙垂至眼角的長眉隨風抖動:“張天師早已飛昇幾千年了!現在整個鶴鳴山都是我青城派治下!這寶劍自然也歸我派所有!道友不可胡攪蠻纏!”
也是因爲面前是兩位陽神真人,其中那個着淡黃色道袍的道士長青子看不透深淺,故而他纔沒選擇動手。
張牧之持劍笑的十分和善:“長青子真人此言差矣!祖天師雖然飛昇,但龍虎山天師府尚在,真人要奪此劍,問過當代天師了麼?”
長青子面上表情一滯,微微有些心虛:“……歷代天師手中已有一柄斬邪劍作爲傳承信物……這柄劍乃鎮魔之器,我得劍後便去鎮壓即將出世的魔頭……這或許也是天意如此……”
“好個天意如此!”張牧之搖頭輕笑,只是拿着劍不撒手。
長青子面色變幻一陣,終究是不敢輕易動手強搶,只是拱手道:“好叫道友知曉,此劍事關貧道成就天仙正果的希望,只要道友高擡貴手,日後我青城派願意舉全派之力報之。”
“道友須知,助人成道有大功德,阻人成道有大業障,還望道友成全一二!”
原本張牧之還要調笑幾句,聽了這話連忙正色道:“長青子真人所言有理,助人成道有大功德,貧道自然不會做真人的阻道之敵。”
長青子臉上顯出笑意,剛欲開口道謝,卻又聽張牧之開口:“然天仙正果一靠自家修持,二靠積累功德,卻不可將希望寄託在一柄劍上。”
張牧之說着指了指下方正在冒着黑氣的戒鬼井:“不若我兄弟兩個助真人除了即將出世的魔頭,然後貧道再爲真人指一條積累功德的明路,如何?”
長青子聽着聽着就氣樂了:“道友好一張口舌,說來說去還不是要將這斬邪劍據爲己有?”
“你我都是陽神境界,你有多大法力,居然厚顏說要爲我指出積累功德的道路?難道伱是天仙臨凡不成?”
張牧之一愣,想了想發現自家所言確實有些不清不楚,於是連忙解釋:“貧道並非是要強佔這三五斬邪劍,而是這劍本就是我的!”
楊戩站在稍遠些的樹梢上,聽了這話忍不住搖了搖頭:“我這兄弟真會說話,一下就把這道士得罪死了……”
長青子瞠目結舌許久,擡起手顫顫巍巍地指了指三五斬邪劍,然後又指了指張牧之:“你……你這道人好厚的臉皮……”
張牧之知曉這位青城派的前任掌門又誤會了,於是繼續開口:“真人想岔了!貧道真不是要搶你的劍,這劍雌雄乃是一體,唯有歷代天師才能執掌。”
“貧道正是當代天師之子,家父幾年前就已經將雄劍傳給我了……”
張牧之說着,右手中就出現了另一把三五斬邪劍,只是收納在一柄青玉色的劍鞘裡,不似眼前這把鋒芒畢露。
掌中雌劍見雄劍現身,頓時震顫的更加劇烈,一下掙脫了張牧之的手掌,變成一道青光飛入劍鞘中。
張牧之只覺掌中微微一沉,雙劍已經合爲一體,不分彼此。
他要養育斬邪劍的鋒芒用來進京時斬殺邪佛普渡慈航,故而也不拔劍出鞘,只隔着劍鞘讓長青子看:
“真人您看!雌雄兩把劍,合則爲一體,分開纔是雙劍!”
長青子忍不住低頭一看,果不其然,劍鞘中只有一把劍柄,哪兒來的雌雄雙劍?
“好好好!好個龍虎山天師府張氏!果然手段了得!難怪受朝廷所封總領天下道教之事!我全真一脈服了!”
長青子又沉默半晌,氣的臉皮鐵青,大袖一揮轉身朝太清宮飛去。
“真人且慢走!你還要不要和我兄弟二人一起積累功德啦?!戒鬼井中妖魔還未出世呢!”
“簡直欺人太甚!奪了我成道的機緣,居然還想讓我平白出力!”
長青子踏着一朵白雲飛了幾丈遠,只感覺胸中怒火直衝天靈蓋。
但見他突然猛一轉身,將手一擡,五嶽寶印飛快地變大,形如一座幾十丈高的山峰朝張牧之砸來!
這一出手就盡了全力,五嶽寶印通體閃爍着明黃色的光輝, 五嶽真形在光輝中清晰無比。
張牧之沒想到長青子會突然動手偷襲,再回神時只覺頭頂光芒刺得人睜不開眼睛,恍惚間似有五座大山朝自己壓來。
“好厲害!這幾乎有《封神演義》中那番天印的威力了!只是我並沒有二哥那等金剛不壞之軀,不知能否扛得住……”
張牧之心中還在胡思亂想。
長春子隨着修行精進,多次運轉陽神演算天機,都算得自家證道之劫乃是人劫。
只是這人劫從何而來?是仇家還是親近之人?或者陌生人?無論他怎麼推算都是一團迷霧,朦朦朧朧看不清楚。
卻未料到就在今日,這人劫已經悄無聲息的到來了。
度過劫數後頂多再修持十來年,天仙正果水到渠成。
度不過則身死道消,多年苦修化都做了無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