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C從口袋裡掏出一根女士香菸，當着秦昊和樑子衿的面就點燃，抽上一口。淡淡的煙霧在眼前繚繞，連那張凌厲、幹練的五官在煙霧中都顯得迷離起來。
樑子衿有些受不了煙味刺鼻的味道，忍不住的輕咳了一聲。
秦昊淡淡的撇了一眼VC：“我說她懷孕了。”
“我知道。”VC同樣淡淡應道，那雙仿若枯井般的幽靜眼神，無意識的在樑子衿身上輕掃，看不出來是什麼意思。
樑子衿被她的眸光看的有些受不了，低下頭對着身邊的秦昊說：“我先出去透透氣，你們先聊着，我沒事。”
秦昊知道這事繼續犟下去並不是好的解決方式，點點頭：“那你小心點。”
“很喜歡那小姑娘？”
VC抽了口煙，然後將煙霧吐出，很直接的問道。
秦昊點點頭：“是。”
“呵，你倒是不怕我吃醋。”VC輕笑一聲，然後將菸頭捻滅。見到秦昊眸光詫異，無所謂的收回眸光，端過桌子上的茶杯又抿了小口。煙味淡去，好像感覺胃裡好受很多。
她難得不像剛剛那幅死人臉，染上幾許笑意：“你爸媽同意呢？”
“嗯。同意了。”
“不過也對，他們不同意只怕也沒能力阻止你，畢竟你也不是當年那個小男孩了。”VC說着那雙仿若枯井般幽深的眸光化作一抹悵惋，似乎陷入深深的回憶之中。
“我記得那個時候你也是這樣，跑到我面前，毫無求人辦事就該低頭的自覺，非要我幫你設計一套婚紗。那一年在你身邊的那個小姑娘，應該不是眼前這個吧！”VC末了問。
秦昊點頭，沒作絲毫的隱瞞：“嗯，你眼神很銳利。”
“你倒是誇起我來了，五年前選這麼個女人，五年後還是選這麼個相似的女人。我有時候他媽的都懷疑你是不是有戀臉癖，這麼些年了就是半點都不長進的意思。”
VC氣急起來，有些髒話脫口就飛了出來。
秦昊聽得略微不悅，但只是擰擰眉，沒有指出來。也沒反駁她的話，就像是真的很認真在聽她發牢騷。
VC突然沒勁兒，反倒有些疲。昨晚跟朋友去酒吧喝酒，一夜放蕩回來，現在胃裡空空的，又抽了根菸，並不是那麼好受。她擡頭看向眼前這個俊逸淡漠的男人，頗有些無力：“真的打算娶她了？”
秦昊繼續點頭，低沉的嗓音如舊悅耳：“是。”
“好吧！既然這樣也沒什麼我說話的份了，你自己想好就成。現在你就帶着你想娶的那個女人，離開這裡吧！我一年只設計一次婚紗，現在時候過了，要我設計，明年請早吧！”
VC說的隨意，就像是買早點的店在早餐售罄的時候，對着後面長長排隊的人，特別理所應當的說上一句：明天請早。
只是這個明天請早，並不是那個明天請早。而是要過一年，現在是冬天。好像也就兩三個月的時間了，他能等，但是樑子衿的肚子卻等不了。
想到這，秦昊擰擰眉，一把拉住VC的手腕：“她懷孕了，等不了那麼久。”
“那關我什麼事？”VC回頭看向秦昊，笑意特別的風塵氣。
尤其是那雙幽深般乾枯的眼睛，在這刻顯得愈發幽靜晦暗。
……
最終秦昊和VC的談判結果，似乎並不是那麼理想。
樑子衿在心裡想。
在秦昊冷着臉推門走出房間的時候，就適時的上前一步，挽上他的手臂，笑意淺淺：“咱們晚上去哪裡吃飯，難得出來，你不會在帶我回去吃柳姐做的那些孕婦膳食吧！雖然是挺營養的，但是老吃誰都會膩的。”
這話明顯是在岔開話題。
秦昊低頭看向身旁依偎着的女人，輕輕一笑，然後俯身低頭在她的額頭落下輕輕一吻，才淡笑說：“好，帶你去前面的素食餐廳吃點東西。”
“素食餐廳？”樑子衿不敢確定的問道。
素食，說白了就是全部都是蔬菜、果蔬做成的小菜。雖說那些菜色都清淡可口，吃起來十分爽口。但是對於自從懷孕後，就從一個素食動物變成肉食動物的人來說，這就不是驚喜，而是驚嚇了。
秦昊看向女人驚詫的表情，點點頭，但笑不語。
樑子衿低下頭，癟着嘴，明顯不太想去。但想到今天秦昊心情不太爽利，還是利落的去吧！下次總還有吃大餐的機會，只要秦昊高興的時候。
餐廳佈置古樸幽靜，有點像是電視上放的佛堂，修行修心修口的好地方。再加上現在才下午四點左右，人不多，顯得壞境更加幽靜舒服。
店老闆顯然認識秦昊，見到他來，立刻就從櫃檯前繞出來，打招呼：“秦先生來了。”
很奇怪很多人都愛叫秦昊，秦先生。樑子衿心裡暗暗想。
秦昊點點頭：“嗯，李哥，你幫我安排兩個位置，最好是包廂。”
李哥擡眼偷偷打量了一番秦昊身邊的女人，閃過一絲驚喜：“這位是貝小姐吧！好多年沒見了，怎們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我還以爲……”
這話說的有些越界，李哥見到秦昊和樑子衿兩人的臉色都變了，立刻止住話頭，不敢再說：“那個，包廂還有。還是老位置那間，還是另換呀！”
“另換。”秦昊淡淡說道。
樑子衿在旁雖是聽到秦昊那樣說，但還是抑制不住的心內一抖，所以貝洺微以前也是經常過來這邊挽着秦昊的手來吃飯嗎？那她算什麼，陪着秦昊再一次的故地重遊嗎？
好吧！她承認自己有些想多了，但這種地方不是應該敏感到，根本不可能帶着她來的。怎們會心血來潮的帶她到這邊來吃飯？
“我去給你夾菜？”秦昊淡聲問道，手上捧着兩個白淨透亮的瓷碗，就要出門。
樑子衿才發現他們已經跟着李哥走進了一間包廂，包廂環境依舊佈置古樸，有點像是茶室，整體顏色偏暗沉，顯得房間整體更加幽深。唯獨桌邊擺放着的一株寒梅，插在花瓶裡面開的正好。
李哥已經出去了，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在。秦昊還在等她的回答。
樑子衿點點頭：“好，我喜歡吃白菜、香菇、土豆……”說着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我喜歡吃的，你都知道。我就在這裡等你，難得享受一次你的服務。”
秦昊突然笑意明亮起來，帶着那麼點迷人的光彩，就像是想到了什麼不良
的畫面，盯着樑子衿直笑：“我以爲晚上我把你服侍的很好。”
樑子衿又鬧了個大紅臉，不敢看他。
秦昊終於出去。樑子衿才收斂神色，坐到椅子上，然後俯身向前面的花瓶看去。青翠色的青花瓷花瓶看起來有些年頭，花紋繁複精緻中帶着些許年代感的粗鄙。
她順着那些有些粗糙的紋路慢慢地摸到花瓶口的地方，梅花花枝上沾着水珠。她的指尖剛剛碰到，就傳來陣陣溼意。
“原來這花是真的。”樑子衿輕笑道。
“是呀！秦先生喜歡花，所以沒回他要來之前，我都會提前讓人在房間裡擺上那麼一株花。說來也巧，秦先生都五年沒來過這個地方了，我本來平常也沒這習慣的。今天不知道怎麼的，看到後院梅花開的好，我就順便擺了一株在這。沒想到正好應景。”
李哥端着溫白開進來，笑吟吟的說道。
樑子衿點點頭，想到剛剛兩人鬧得尷尬，突然無話。
李哥顯然也察覺到這種詭譎的尷尬，撓了撓後腦勺，笑意變得靦腆起來：“那個，那個姑娘，你別跟我在意哈！我也就是瞎胡說，實在是你和貝小姐長得像，我，我以爲秦先生帶來的……也就沒多想，你別在意。”
所以是秦昊帶來這裡的，身邊的人就一定會是貝洺微嗎？
樑子衿情緒愈發低落了，真希望他不要解釋。
“那個，那個我都聽秦先生說了，你姓樑，那我就稱呼你樑小姐吧！還有，我還聽說你們就要結婚了，恭喜你們！”一連串的話能聽出這位李哥確實是個十分憨厚老實的人，有些急促之下，語句也顯得不那麼通順。
樑子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擺擺手：“沒事，你就叫我樑小姐就成。他和貝洺微的事情，我都知道。不用忌諱我。”
“哦，哦。好，樑小姐你真是個大度的姑娘。”李哥嘿嘿笑了兩聲，然後誇讚道。
樑子衿又不知道說什麼了，畢竟誰也不喜歡被人誇大度吧！若是可以，她會變得很小氣，所以接近秦昊的女人，她都會殺無赦。比如秦昊的初戀貝洺微，比如剛剛那個VC姐姐。
想到VC姐姐，那麼瀟灑恣意的姑娘，卻好像對秦昊有意思呢。
“說什麼呢。”
秦昊端着兩碗小菜走了進來。
李哥笑意有些尷尬，對着秦昊鞠了一躬：“秦先生，那我就先出去了。你和樑小姐慢用！”說完就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剛剛怎麼呢。”
秦昊走到樑子衿的面前坐下，將手中的瓷碗，順帶全部放到樑子衿的面前。
樑子衿愉悅的接過瓷碗，拿起旁邊的筷子，就夾起一塊茄子，放進嘴邊，嚐了嚐：“味道真不錯！”
“嗯。”
秦昊見她不願意說，也不在勉強。拿過桌邊李哥剛剛端進來的溫白開，到了兩杯，一杯穩穩的推到樑子衿的面前，一杯自己端起來，抿了小口。
溫熱的氣息自口腔傳入到心扉，整個人好像溫度在逐漸回暖。剛剛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好了很多。
門外傳來聲音：“貝小姐，還是去以前的那間嗎？正好這間空着，你來的也是挺趕巧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