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格斯經歷了片刻時間的幻象。
而幻象結束，迴歸現實。
卻已然進入生命的倒數計時。
從心口處傳來的疼痛感，在時刻提醒着他死亡即將來臨。
可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卡格斯驚愕、茫然。
他可不是什麼剛踏入念世界的新人菜鳥……
在看到艾因博中了疑似操作系的能力之後，就始終保持着高度警惕，用來預防暗招的「凝」也一直沒有吝嗇過。
如果身上真的多出了別的什麼東西，又或者中了某種念能力，他在奔逃時頻繁使用的「凝」肯定能第一時間發現。
所以……
究竟是什麼時候？
又是怎麼中招的？
氣力飛快消逝之際，卡格斯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近在眼前的莫尤。
那眼神似要將莫尤生吞活剝，卻也蘊含着一抹想要死個明白的意味。
但莫尤可沒大方到會去滿足他這個臨死前的遺願，緩緩舉起染血的短刀，旋即手腕一抖，短刀離手飛射而出。
噗嗤！
短刀刺入卡格斯的額頭。
卡格斯臉龐一僵，宛若涓涓細流的血液從額頭淌落下來。
這一刀，加快了生命的倒數計時速度。
莫尤回身，便聽到從身後傳來的屍體倒地聲。
就此——
死在莫尤手裡的埃裡莫大盜集團成員的人數達到了五個。
沒有過多關注卡格斯的屍體，莫尤望向那收攏着發掘之物的大型棚屋所在的方向。
選擇先來這裡，主要還是因爲艾因博搞出來的動靜太大了。
不過從結果來看，真是來對了。
多虧了艾因博和卡格斯這兩號人物，莫尤很完整的試驗了「鏡花水月」的實戰效果。
莫尤看向大型棚屋之餘，拿起手機道：“萊特，還在嗎？我剛解決掉卡格斯……”
話音未落，莫尤忽的頓住，轉動目光望向雨幕中的一道身影。
那身影穿着一襲軍裝，但腦袋上卻包着一個不倫不類的白色頭巾，且沒有包嚴，能清楚的看到不少頭髮從頭巾縫隙裡鑽出來，進而被雨水打溼。
在探照燈的映照之下，那身影臉上的滿嘴鬍渣更是引人矚目，儘管穿着軍裝，但一眼就能認出是冒牌貨。
可相比于格格不入的裝扮，最令莫尤在意的，還是這道身影身上的念氣形態。
凝實、安靜。
卻無法忽視。
莫尤眉眼一凝，有那麼一瞬間，恍惚在這道身影之上看到了尼特羅的影子。
並且——
有點眼熟，似是在哪裡見過，但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
“這個人……是誰？”
莫尤不等萊特那邊迴應，毫不猶豫掛斷了電話，將手機收了起來。
他無法確認這個人的身份，唯一能確定的信息是對方沒有敵意，只是看着不像是埃裡莫大盜集團的人，也不可能是魯魯西國軍方的人。
不管對方是什麼來頭，又打算做什麼，莫尤暗自警惕，做好了隨時應對的準備。
更準確來說——
是做好隨時逃跑的準備。
沒辦法。
他在這個人的念力狀態中看到了尼特羅的影子。
單憑這一點，他就必須提前安排好撤退的後路，更不可能再和萊特繼續通話，可以說是給予了對方絕對的尊重。
金將莫尤的反應看在眼裡，倒是不怎麼在乎，擡手摩挲着下巴，思索着剛纔所看到的那一幕畫面。
原本將莫尤甩在身後的卡格斯，卻是突然間停下腳步，然後反手握刀，一邊得意大笑，一邊將那短刀捅進他自己的胸口。
這略顯詭異的發展，毫無疑問是操作系能力帶來的效果。
只是很難斷定是什麼類型的操作系能力。
不像是暗示型，也不像是半強制型，硬要說的話，是介於兩者之間。
最關鍵的是……
金沒有看到「外來念力」發動的痕跡，反倒是卡格斯在突然停下來的那瞬間，其身上的念力很是劇烈的顫動了一下，就像是接觸不良的電燈泡忽然閃爍了一下。
從這個現象來看，基本可以斷定是某種能力發動的時間點。
問題在於，能力發動時卻一點痕跡也沒有。
“不可視嗎……”
想到這種可能性，金的眼眸中頓時浮現出驚訝之色。
在那龐雜多彩的念體系之中，確實有着「不可視」的能力設定，但通常被應用於「寄生型」的念獸之上。
由於「不可視」的能力等級過高，所以在設定能力體系時，必然要在「誓約與制約」之中進行取捨。
這也正是大多數「不可視能力」會應用於「寄生型念獸」的原因所在。
因爲這種類型的念獸在好不容易達成寄生條件之後，還需要「一段時間」來孕育能力。
而這一段時間所承擔的會被發現的風險，正好能夠契合「不可視」的能力的制約條件，所以能憑此降低設定難度。
金是中途過來旁觀了這場戰鬥，根據現有信息，只能推測出卡格斯中了一種擁有不可視特點的操作系能力。
從能力發動後的強度來看，大概率是一種完全發育成功的寄生型念獸，所以通常會遵循以下這種規律。
達成寄生條件→發育生長過程→成熟期發動能力。
金是在「發育生長過程」的階段旁觀了這個不可視的操作系能力，也看到了能力發動之後促使卡格斯直接自裁的強勢之處。
很可惜的是……
金是局外之人，哪怕自認爲推測方向沒錯，也無法看到那寄生於卡格斯身上的東西。
這無疑會讓他的好奇心難以得到揮發。
如果能在一開始就看到這場戰鬥的話，或許就能收集到更多的信息。
雖然很想知道那更爲具體的底細，但念能力這種東西從來都是能力者最不可能輕易外露的信息。
除了採取強制性手段，基本是難以從能力者口中撬出底細。
“不知道他對我的‘念’有沒有興趣。”
金忽然想到，也許可以用「交換秘密」的方式從莫尤那裡得到相應的操作系能力底細。
說出來可能有點驕傲過頭，甚至自戀……
但金覺得自己的「機密情報」擁有很高的價值，所以，這個念頭有行得通的可能性。
“真是個蠢辦法啊。”
金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很是認真的去思考可行性。
“但我不介意試一試，畢竟有些時候，要蠢一點的辦法才能奏效嘛。”
金知道「交換秘密」的辦法很蠢。
但是爲了滿足好奇心，他不介意去犯蠢，從而弄清楚那「不可視之物」的真面目。
遠處。
莫尤緊密關注着金的任何舉動。
如果他知道金此刻的想法，估計除了無語還是無語。
這種做法，可不符合世界五大念能力者的身份。
可偏偏這樣的傢伙就是貨真價實的五大念能力者。
金決定一試，於是他朝着莫尤那邊走去，同時揮手打招呼道：“喲，凱斯特，還記得我不！”
“？”
在看到金邁出步伐的時候，莫尤那抵地的右腳稍稍發力，可是在聽到金的招呼內容後，剛發力的右腳又轉而鬆弛了些許。
凱斯特？
這不是他很早就不用的假名嗎？
所以——
這個實力看似深不見底的不明人士，是以前曾經遇到過的人？
莫尤微微蹙眉，保持警惕之餘，仔細打量着金的相貌。
如果扒掉那身軍裝，眼前這個人活像個城市街邊的流浪漢。
莫尤是無論如何也想不起自己何時見過這個人。
“是我啊，尼古。”
看着莫尤那疑惑的反應，金並未太在意。
畢竟他現在的形象和以前遇到莫尤時相比，確實有一丁點的不同。
爲了幫助莫尤更快的回憶起來，金在報出名字後，飛快補充道：“我們以前在施瓦達尼市見過，就在沼男籤售會的舉辦地點外，而且我們還在那裡交流過沼男的觀後感。”
“……”
聽到如此到位的補充，莫尤飛快的回想起對方的身份。
原來是在施瓦達尼市遇到的沼男同好者。
可是……
形象也差太多了吧？
而且實力感官方面，也是天差地別。
莫尤心中產生了一絲疑慮。
不對。
也許眼前這個名爲「尼古」的念能力者的實力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當初之所以沒能從這個人身上感受到強大，是因爲那時候的自己還很弱……
現在實力變強了，並且還和尼特羅比試了一次，所以現在才能一眼看出對方的強大實力。
又或者是因爲對方處於備戰狀態……
總之能確定的是對方的實力很強很強。
強到讓他不停的聯想到尼特羅。
但他在原著中可沒見過這號人物，該不會是尚未登場的世界五大念能力者吧？
“等等……”
莫尤眼神微變，飛快瞥了眼自稱尼古的男人腦袋上的白色凌亂頭巾。
拋開軍裝不談，擁有足以媲美尼特羅的念力形態，疑似擁有頂尖的實力，又包着凌亂的頭巾，以及那不修邊幅的打扮……
“原來是你啊。”
莫尤壓下心中驚異，朝着金露出笑容，認真道：“尼古。”
“哈哈，想起來了吧。”
金見好就收的停下腳步，隔着雨幕看向莫尤，微笑道：“那次還想着請你喝酒，可惜你還是未成年，不過現在應該可以了吧？”
周圍的士兵們正在緩慢的靠攏過來。
他們主要想近距離確認一下艾因博和卡格斯的現狀，以及金那堪稱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軍裝……
結果在看到金和莫尤交談起來之後，便是暫時下壓槍口。
他們可以根據現況直接朝金開火，但是也不能不給莫尤面子。
要不是莫尤幫他們解決掉了兩個怪物級別的襲擊者，真不知道會有多少同僚死在那兩個怪物手裡。
金自然有注意到周圍士兵們的異動，卻始終沒有太在意。
說起來——
他來得匆忙，倒是沒有先去獲取一個能來這裡隨意行動的正當身份。
但問題不大。
只要他去發掘場地隨便露一下臉，就能立刻拿到一個許可和身份。
莫尤看着面帶笑意的金，有所猜測之後，反而沒有之前那麼緊張了。
不過猜測歸猜測，總得驗證一下……
莫尤也是面帶笑容道：“是可以喝酒了。”
頓了頓，莫尤刻意忽略了雙方都身着軍裝的怪異點，接着用一種認真的語氣的道：“能在這裡見到你，也算是緣分使然了，所以，這次由我請你喝酒吧，金·富力士。”
“……”
金那掛在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但轉瞬之間恢復了正常，也是用一種認真的語氣道：“那真是太好了，我老早就想着能和你喝上一次酒，莫尤·艾薩克。”
莫尤眉頭微挑，自是有注意到金的反應，從而確認了剛纔的猜測。
只是沒想到像金這種來頭的大人物，竟然也會關注他這種小人物？
不動聲色的看着金，莫尤臉上保持着不失禮貌的微笑。
金也在看着莫尤，真誠的笑容一如先前那般，似是沒有任何變化。
雙方彷彿都沒有在意曾經「報上假名」的行爲，於此刻在雨中微笑對視。
並且竭盡所能的釋放出善意，像是要用這種方式來徹底揭過「報假名」的不妥行爲。
“對了，我有個提議。”
金終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不等莫尤迴應，便是開門見山道：
“我對你剛纔展現出來的能力很感興趣，可否向我透露一二，作爲交換，我也會將我的能力底細告訴你，你覺得這個提議怎麼樣？”
“？？？”
莫尤聞言愣了一下，很是艱難的將「你沒事吧」這句話嚥了回去。
從金此刻的反應來看，完全就像是一隻被勾起好奇心的貓。
所以纔會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提出這麼離譜的提議？
雖然……
莫尤確實很想知道金的念能力，但「鏡花水月」最厲害的地方在於情報保密性，又怎麼可能隨意透露出去。
“不怎麼樣，容我拒絕。”
莫尤想都不想的拒絕了金的提議。
見莫尤拒絕得如此乾脆，金滿臉遺憾的嘆道：“好吧，其實我還蠻好奇你那種能力的‘不可視之物’長怎麼樣。”
莫尤聞言，瞳孔微微一縮。
被察覺到了嗎……
特意提出「不可視之物」是想讓我意識到交換秘密的籌碼份量嗎……
莫尤壓住心中波瀾，面不改色看着金。
看到莫尤沒什麼反應，金意識到哪怕增加籌碼也無法讓莫尤答應這個有點蠢的提議。
儘管遺憾，但金還是乾脆的轉移話題道：“去哪喝酒？”
那樣子，彷彿剛纔那迫切想要滿足好奇心的反應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而莫尤也算是憑此見識到了金那異於常人的某一面。
要用文字來形容的話，就是不能以常理論之。
“現在，顯然不適合去喝酒。”
莫尤指了指大型棚屋的方向。
那裡，有數股念力氣息爆發了出來。
金摸着下巴，點頭道：“也是，我來解決，會很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