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的存在，會爲他人帶來凜冬般的寒意，以及直抵靈魂深處的恐懼。
比如西索，比如伊爾迷。
他們那種毫不掩飾的惡意，在經由「念」的渲染之後，就會構成一股普通人絕無法抵抗的氣場。
這也是小杰、酷拉皮卡、雷歐力三人難以挪動步伐的根本原因。
而有些人的存在，則是會帶來如暖陽般的安全感。
比如此刻從樹林裡走出來的莫尤。
他的到來，瞬間驅散了奇犽等一衆人所感受到的危險氣息，說是洞穿了黑暗的曙光也不爲過。
伊爾迷看向莫尤身上那凝實穩定的念力，臉上流露出稍顯意外的神情。
在第一關測試的時候，由於那個讓人很難不去注意的尼特羅牌面具，他其實有多看了莫尤幾眼。
“你讓我回想起了一些很不愉快的事情。”
正如眼前這種情況……
緊接着——
一隻手從半藏那驚顫的眼眸前掠過，然後精準夾住了那直指半藏額頭而來的珠頭針。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場內。
伊爾迷的身上爆發出了一股更加實質般的殺意，而那環繞激盪的念氣場可謂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如同激流般向着四周擴散，憑空捲起一股氣流，帶着他的黑色長髮向上浮蕩。
“嘎！？”
伊爾迷肆意宣泄着對於莫尤的必殺之心。
“錯估了啊，看來沒辦法在這關測試裡拿到獵人執照了。”
有一個他最不想聽到的名字，曾多次讓他體會到了預料之外的敗北滋味。
“真的沒事嗎……”
“我說呢……”
他所追求的，一直都是與中意之人正面廝殺。
傾注着強烈殺意的念氣場，是可以隔空懾殺非念能力者的。
看到莫尤卸下硅膠面具，伊爾迷眼眸中頓時涌現出擇人而噬的光芒，語氣森冷道：“能讓我覺得礙眼的人，在這世界上，也就只有你了。”
“師父？！”
可站在他的立場上，其實他由衷的希望伊爾迷和莫尤都能活下來。
這難道是——
伊爾迷眼神一凝。
伊爾迷那漆黑冰冷的眼眸緩緩鎖定在佩戴着尼特羅牌硅膠面具的莫尤身上。
絕不是他們這種弱者可以接觸到的層次。
“301號考生……究竟是什麼來頭？”
又或者說——
“啊……！”
他豁然間拋出一根珠頭針。
西索興致勃勃看向爆發着殺意氣場的中心點，自語道：“能看到一個操控欲極強的面癱史無前例的失態，也是一種難得的體驗呢。”
並不是他感知到半藏的存在，而是在這兩分鐘不到的短暫時間裡，以針人們的速度，早該來到現場。
奇犽幾人的離開舉動被伊爾迷看在眼裡，但他並沒有出手阻止。
是對莫尤在實力方面的最低限度有所警覺。
“僞裝嗎……”
連離開都很艱難了，更何況擡着獵物。
伊爾迷所散發出來的濃郁殺意微微一滯。
一個針人也沒有到場。
伊爾迷沉默，臉頰微微抽動。
殺意爆發之處。
眼前的一切——
然而卻在此時此刻從奇犽那裡脫口而出。
莫尤適時出聲安慰了一下奇犽，旋即在伊爾迷那摻雜着冰冷殺意的目光注視之下，緩緩擡手卸下尼特羅牌面具，微笑道：
“這面具挺好玩的，就是不怎麼透氣，戴久了總歸會有點不舒服。”
想到這裡，薩茨稍稍冷靜了下來。
僅憑「僞裝前後」的差別，伊爾迷就能直觀判斷出莫尤的大概實力。
半藏在震驚之餘，想找個坑把自己埋了。
樹林深處。
但那時候，他眼中的莫尤不過是一個不懂念力的普通人罷了。
這，正是他最不想聽到的名字。
最慘烈的情況，無疑是301號考生獨自一人扛着一頭烤豬來到他們的面前。
並非是不敢輕舉妄動，也和忌憚無關，而是在等待着針人們的到場。
“沒事。”
卜哈剌卻是滿臉疑惑看向門琪。
包括有着嚴重陰影的奇犽，也同樣是身體抖如篩糠，臉上冷汗直流。
伊爾迷有驚詫、有凝重。
“你在等針人嗎？”
“不要緊的，奇犽。”
那聲音在耳邊不停迴盪着，一直盪到半藏的心底深處。
伊爾迷死死盯着莫尤，回想起老爸曾讓他別再去招惹莫尤的要求。
考官不能干預測試過程，但自家師父現在的身份有一半是考生，所以……
現在看來——
薩茨藏身於一棵大樹之上，緩緩擡手擦拭掉額間的冷汗。
小丑竟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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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期間，伊爾迷一直宣泄殺意卻沒有付諸行動。
門琪皺着眉頭，抖腿的頻率明顯在變快，顯露出一絲焦躁之意。
忽然。
他意識到了什麼。
伊爾迷的殺意氣場並不能對莫尤產生任何影響，充其量就是獅子亮出利齒和爪牙，用來擺出進攻時的陣勢。
卜哈剌吶吶道。
至於躺倒在地的豪鼻狂豬……
伊爾迷止不住的想起了那個名字。
“這股殺意，是那個301號考生吧！”
“所以念念不忘必有迴響嘛，我這不是來了嘛？”
原以爲最能影響到「計劃」的變數是西索，卻沒想到在一羣待宰豬羊之中還藏着一頭連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猛虎。
藏身於樹冠之中而在思考着該如何神不知鬼不覺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半藏，在看到迎面射來的珠頭針時，頓時渾身冰涼。
可實際上——
“門琪……”
“我被發現了？！”
扭曲、黑暗。
莫尤向前一段距離，讓那些摻雜着殺意的氣場集中籠罩在自己身上。
假如將這個觀衆換做幻影旅團的某一人，乃至於胡作非爲的罪犯們，肯定很樂意坐山觀虎鬥，然後趁勢幹掉莫尤，或者兩個人都幹掉。
這也不能怪奇犽。
在半藏驚懼之際，那經由無數日夜所磨練出來的無意識下的「絕」，終究還是難以維持住，從而泄露出一絲存在感。
面對伊爾迷這股赤果果的殺意，莫尤絲毫不受影響，但奇犽他們可就難受了。
伊爾迷眉頭輕蹙一下。
“怎麼會有這種怪物……”
唸到此處，四人在莫尤的提醒之下邁出離開這裡的第一步。
伊爾迷沉默了一下。
這般錯誤的估算，也喻示着顯露出真面目的自己只能在「獵人執照」和「帶奇犽回家」之間選擇一個了。
門琪很是篤定的道。
能如此完美的僞裝成一個普通人，也就代表着對於「氣」的操控達到了一種相當高深的境界。
這就是薩茨最爲慶幸的地方了。
“……”
但西索絕不會這樣做。
便在這時——
而莫尤沒有直接出手，也是在等待着影分身們的迴歸。
門琪忽的想到了什麼，緩緩停下抖腿的舉動。
迎着那撲面而來的冰冷殺意，莫尤用食指勾着硅膠面具，從容不迫道：
只是這根珠頭針並非射向莫尤，而是射向了不遠處的一棵大樹的樹冠。
但現在是莫尤主動來招惹他！
如果不是莫尤先生選擇了一種奇怪的參與方式，興許通過第一關測試的所有考生，都會死在那個301號考生手裡。
對於必須時刻將形勢掌控於手中的伊爾迷來說，毫無疑問就像是一個極端強迫症看到了一個被撬出數十處缺口的拼圖，簡直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
森林。
唯獨——
難道……
顛覆認知般的極具衝擊力的場面，令他心頭震動，無比的震撼。
作爲「忍」的後裔，儘管他從出生起就要經歷各種嚴酷的訓練，但是卻從未見過眼前這如同驚濤駭浪般的殺意。
從伊爾迷釋放出殺意的那一刻起，西索就知道伊爾迷大概率會和莫尤對立。
這位出身於揍敵客家族的精英，終究還是在莫尤的三言兩語之中失態了。
現在，情況如他所預想的那樣發展着。
有師父在，肯定能搞定那兩個麻煩的刺頭吧？
一想到這裡，門琪長出一口氣，焦躁之意如春雪般消融。
這一點，從小杰、酷拉皮卡、雷歐力那難以抑制的身體顫抖現象就能看出來了。
可映入眼簾的，卻是第二個莫尤。
從他正式踏上殺手之路後，無論遇到何等棘手的委託，以及不管要做什麼，他都能將局勢牢牢掌握於手中。
莫尤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而像伊爾迷這種擁有強悍實力，卻又敢亂來的考生，無疑是每一屆獵人測試中最糟糕的存在。
莫尤微笑道：“那你恐怕等不到了，所以，要不要再考慮一下我剛纔的建議？你還有大概五秒的時間。”
“要是我也會分身術就好了，那肯定很酷，要是我也會分身術就好了，那肯定很酷，要是我也會分身術……”
從莫尤戴着面具現身，到莫尤卸下面具大言不慚，整個過程已然過去了一分鐘左右的時間。
作爲第一關的考官，他可以旁觀接下來的測試過程，但是絕不能出手干預。
雖說這股殺意氣場的實質性作用甚微，但是卻影響到了位於場內的一個實際上可以說是路過的倒黴蛋。
半藏難以置信看着近在咫尺的第二個莫尤，耳畔彷彿響起了莫尤在通道之內所說的那句話。
不同於卜哈剌的遲鈍，野性十足的她從一開始就能清晰的接受到那來自西索挑釁殺意，以及伊爾迷從一開始就毫不掩飾的殺意。
然而薩茨永遠都不會知道，正是莫尤這隻蝴蝶的存在將獵人測試的事態導向最嚴峻的地步。
薩茨幾乎可以預想到——
即是說……
若非隱匿氣息已成本能動作，恐怕在被殺意氣場波及到的時候，就會導致氣息紊亂。
融入極致殺意的氣場，足以隔空摧毀常人的意志。
可是——
伊爾迷眼簾微微低垂，心生慎重。
形勢脫離控制了，再加上奇犽學會了念。
這是真理。
另一處藏在陰影中的角落。
“對。”
分身之術！！！
兩、兩個？！
半藏頓時呆若木雞，飛快反應過來後，又猛地瞅了一眼場內的莫尤。
距離殺意氣場中心有一段距離的第二關測試地點。
茂密的樹葉之中，半藏的臉龐上滲出不少汗水。
但比起敗北，他最不能忍受的是失控。
“……”
倉庫內，飢餓不已的卜哈剌忽的臉色一變，驚疑不定望向大門之外隱約可見的樹林。
於是，從心中升騰而起的殺意更加的濃郁強烈，彷彿就要實體化一般，似是令人作嘔的粘稠漆黑之物在身周盤旋而無聲嘶吼。
那原本白皙的臉龐，在黑色的氣場中微微扭曲着。
卜哈剌收回目光，轉而低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門琪，遲疑着問道：“那我們就這樣乾等着嗎？那個301號考生……”
必須離開這可怕的地方！
於是戰圈之外就多出了一個興致盎然的觀衆。
“另外，人們總說事不過三，伊爾迷，我給你一個建議吧……現在，只要你頭也不回的逃跑，那麼我會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在他看來，好不容易來到第二關測試的考生們，極有可能會慘遭301號考生的毒手。
奇犽下意識叫出了莫尤的名字。
“莫、莫尤……”
“我，絕對、絕對要殺了你。”
有這麼一瞬間。
來者，
實力很強！
一個擁有高精度念控力的念能力者，是絕對弱不到哪裡去的。
莫尤輕聲感嘆一句，旋即將手裡的尼特羅牌面具丟到身後的奇犽手裡，平靜道：“測試不是還沒結束嗎？你們還傻站着幹嘛？”
以美食獵人的身份而言，他是門琪的後輩，而且從沒聽說過史上最年輕的一星級美食獵人竟然有師父？！
這正是她所焦躁的源頭。
“……”
感受着那非同一般的氣場，薩茨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是低估了伊爾迷的可怕之處。
伊爾迷的身後散發着如黑煙般的陰沉氣場，在心裡低聲自語着。
“有我師父在，肯定會沒事的。”
可他很快反應過來，隨之飛快捂住嘴巴。
試問一個長期在陰影中掙扎的少年，如何能以冷靜的心態去迎接從天而落的曙光？
“莫尤？”
“好言難勸該死鬼。”
從奇犽那情不自禁的呼喊中得知了對方的身份，然後看到了那硅膠面具之下的真面目。
死裡逃生之後，半藏轉動頗爲僵硬的脖子，看向了伸出援手之人。
“幸好這次的獵人測試有莫尤先生參與其中……”
但是這種挽救之舉已然毫無意義。
但更多的是針對於莫尤的殺意。
奇犽、小杰、酷拉皮卡、雷歐力四人先後回過神來，滿臉驚懼的看了眼爆發出恐怖氣場的伊爾迷，最後飛快看向莫尤的背影。
哪怕他一直慘遭莫尤蹂躪，也不會做出趁勢而入的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