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羽卿晨如破繭而出的蝴蝶一樣,身體輕盈的漂浮於上空,卻並未醒轉。
“多謝掌門厚愛,師侄在此替這孩子感謝你了。”
“你呀,平時不怎麼說話,一開口卻又是如此客套,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快帶這孩子回山吧,他畢竟是凡胎俗體,我的一甲子功力在他體內他也無法吸納,快回去替他疏導,誤了時辰,這孩子的性命照樣堪憂。”
道無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他看着眼前的羽卿晨,不知爲何竟一時出神,觀微見狀不便打擾,微微行禮,便不動聲色的帶着羽卿晨離開了清和殿。
守在殿外的莫白見觀微抱着羽卿晨出來,頓時欣喜的問道:“這孩子沒事了吧?”說着便用手把住羽卿晨的手腕,自言自語道:“脈象平穩有力,脈波均和,咦……”莫白把着羽卿晨的脈搏,已知道羽卿晨的身體已無大礙,但感覺羽卿晨體內竟有着一股雄渾的輕清之氣,不覺大驚,他深知這股輕清之氣純而濃,非一般修爲之人所能修煉出的,連自己所修煉的輕清之氣也沒羽卿晨體內的輕清之氣那樣純淨,他用懷疑的目光望着觀微。
“師叔耗一甲子功力爲他洗筋易髓,現在那一甲子功力在他體內如脫繮的野馬在亂竄,你快帶他回山助他吸納疏導,誤了時辰,這孩子照樣會破體而亡。”觀微道。
莫白聞言。知其情勢緊急,也不多問,便答道:“徒兒這就帶他回山……”說着莫白便抱起羽卿晨向落陽峰而去。
不知不覺,一個月時光悄然而逝。羽卿晨在回山的第二天便甦醒了,問了莫白些問題,莫白簡略答覆後,羽卿晨也沒多說什麼,便一直在落陽峰上養傷。道無的一甲子功力得以吸納,傷勢恢復得倒也迅速,在這一個月之中,羽卿晨拜入了落陽一脈門下,成爲了觀微的第二個弟子,羽卿晨往往獨自一個人留在山上,觀微一般神龍見首不見尾,而莫白似乎也很忙,這一個月很少在山上停留。
羽卿晨似乎迷上了霜林,整日在霜林中游走,火紅的楓葉鋪滿了整個霜林,霜林很大,很深,很靜。在靜中觀看火紅的楓葉飄然落下,那是一種享受,或許羽卿晨是喜歡上了這種寧靜,也或許是他早習慣了這種孤獨。
林中不是吹來陣陣清風,羽卿晨衣服穿得單薄,清風徐來,胸口傷口處竟隱隱傳來一陣針扎的痛。羽卿晨緩緩揭開衣裳,看着有胸口寸許寬的傷口,心中思緒萬千。流仙劍派乃正道翹楚,靈丹妙藥無數,就這點傷口,開點藥內服外敷之下,連傷口疤痕都不會留下,但是當日當莫白問及之時,羽卿晨卻拒絕了莫白的好意。他需要這個傷口來時刻警醒自己,鞭策自己刻苦修煉,更重要的是或許是時刻提醒自己在世界的某一處還有着的兩個人,一個是他所極度憎恨的父親,甚至可以說是大魔頭的葉濃城,另一個則是他非常思念卻被囚禁在極寒之地的母親。
望着胸口日漸癒合的傷口,當日所發生的一切放佛就在昨日
,一切歷歷在目。
那日葉府得逢喜事,府內自是忙碌至極,府上的老管家凡伯在大廳裡忙得不可開交,卻也井井有條的張羅着事情。羽卿晨整理衣衫,雖然身上剛被人抽打的傷痕被草藥蓋去,更是裹上了布帶,但是刺骨的疼痛還是會不時的襲來,傳遍全身。一個人在房中不覺有些無聊,便向大廳走去,剛出門,但聞不遠方傳來一陣清脆的撞擊聲,猶如茶杯落地而碎的聲音。羽卿晨知道,聲音是從書房傳來的,書房是葉濃城處理事務的地方,多半時間會再書房,凡伯乃葉濃城親信,爲了傳召方便,自然將凡伯安排得離書房較近的地方,因此,凡伯的房間離書房不遠,故此也能清晰聽到書房內的動靜。
羽卿晨一想,或許是葉濃城在書房處理事務,無意中碰倒了什麼東西而傳出的聲音,心裡雖這麼想,可腳卻不自覺的向書房走去。剛書房門口,忽然房門急開,一道黑影乍現,正撞在羽卿晨懷中。羽卿晨渾身是傷,雖抹有草藥,但經此一撞,也覺得有些生疼從全身四處襲來,可來不及多想,看着懷中的人,明眸大眼,皓齒粉脣,特別顯眼,黑亮的青絲傾瀉而下,披在肩後,長長的劉海兒遮去了小半邊臉。臉色卻有些發白,神色緊張。此人正是葉濃城的愛女葉婉靈。
葉婉靈一下推開羽卿晨,慌張的向後院跑去。羽卿晨已覺不對勁,葉婉靈神色慌張,臉色蒼白,像是遇到極驚恐之事,此乃其一,這且呢,如若平時,葉婉靈見到羽卿晨不免會罵上一兩句,順便再毫不吝嗇的挖苦他一陣,可這次葉婉靈撞到他懷裡,她不但沒有罵他,而且連話都沒說上一句便匆匆跑開了。這反常現象讓羽卿晨第一反應猜到書房內肯定發生了什麼事,他很想進去書房看看,可是羽卿晨沒有,羽卿晨默默的走開了,可是剛到轉角處卻正見葉濃與另兩位年仿四十左右的中年大漢從轉角另一邊緩緩走來,並帶着一些議論之聲,似乎正在談論什麼。羽卿晨立刻縮回身子,在轉角另一邊緩緩蹲下,想聽聽他們到底在談論什麼?
只聽其中一中年大漢說道:“東西已經找到一樣,你看看是否就是這個。”聽到此處,羽卿晨微微將頭伸出去,使自己能看到一些。只見那中年大漢從懷中取出約莫成人巴掌大小的一面青銅鏡,鏡邊似乎還紋着一些花紋。葉濃城立刻接下青銅鏡,臉上瞬間露出喜色,說道:“沒錯,就是他,惡相之力,三相已得其一,算是好的開頭,其他兩相希望能儘快找到。”說着葉濃城似乎正在確認一樣將青銅鏡翻來覆去,當羽卿晨看到青銅鏡的鏡面時,鏡面中的景象差點讓羽卿晨驚叫出來。但是羽卿晨迅速的捂住了嘴,好在沒發出聲。只見鏡面中有一團黑煙,黑煙似乎在極力掙扎,想衝破鏡面的禁錮。而黑煙在針扎中扭曲成了各種恐怖的樣子。羽卿晨常年被虐待,什麼可怕的事情沒經歷過,但是鏡面中的這種景象還平生第一次瞧見,驚恐之色皆形於色。
葉濃城仔細看過青銅鏡之後小心翼翼的收進
了懷中,之後又對另一中年大漢問道:“怎麼樣?有他的消息麼?”
另一箇中年大漢略表失望的神色說道:“沒有,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是不是早已經死了也說不定,更何況這件事過了這麼多年,即便他沒死,對你也產生不了多大威脅。”
只見葉濃城說道:“如果讓另一個人找到了他,那我們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你還是儘快去尋找他的下落吧,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羽卿晨聽到此處不覺生疑,葉濃城口中所說的三相是何東西,爲何這面青銅鏡看着如此可怕,還有從他們口中所知,他們似乎在尋找着某個人。由於想得入神,羽卿晨忘了葉濃城等人正往他這邊走來,等他反應過來,葉濃城等人已經到了轉角。
“你在這裡幹什麼?”葉濃城冷冷的問道,羽卿晨心中頓時傳來一絲驚慌之色,心中暗道:“完了完了,這下完了,偷聽被發現,不死也得殘廢。”羽卿晨一時驚慌,竟忘了葉濃城的責問。
葉濃城似乎並沒在意羽卿晨有沒有偷聽,見羽卿晨不語,一直孤傲的他心中不覺燃起一絲怒火,但礙於旁邊的兩位中年大漢,他並未發多大的脾氣,反而做出一副很謙遜的樣子,之後道:“走吧,走吧。”葉濃城一見羽卿晨便有些不耐煩,他明白眼前的這個羽卿晨,即便你問得再多,他也不會回答你半句。羽卿晨聞言,立刻向走廊的盡頭埋頭就跑,沒有回頭。
午時快到了,受邀的人也幾乎到齊了,大堂之上,葉濃城獨立正中,兩旁皆是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各相與葉濃城道賀,話語無非是些恭維之詞。然而這些在蹲在牆角的羽卿晨眼中不過是一些溜鬚拍馬之人,對於那些醜陋的嘴臉,羽卿晨不覺發出一絲冷笑。
“諸位,今日小女十歲誕辰,承蒙各位賞臉,讓寒舍蓬蓽生輝啊,以後有什麼事,只要我葉某能幫上忙的,儘管開口,葉某定當全力以赴。”話說的慷慨激昂,冠冕堂皇。堂下頓時反應激烈,什麼“葉老闆哪裡話?”“葉老闆言重了。”一類的話都有。
“諸位,今日難得同大家齊聚一堂,定要不醉不歸,各位盡興,招待不週,還望海涵。”衆人聞言,還回去的還是那些俗套的話,衆人紛紛落座。此時葉婉靈從側堂走了出來,葉濃城見此,喜上眉梢,一下抱起十歲的葉婉靈,笑着又是捏鼻子又是親臉,顯得極爲疼愛。
羽卿晨蹲在牆角看着眼前的一切,心裡難受極了,自己也是葉濃城的親生孩子,而葉婉靈只不過是葉濃城收養的一個女孩兒,爲何葉濃城卻如此偏心。看着葉濃城對葉婉靈的喜歡,羽卿晨心裡多麼渴望自己也能得到如此的疼愛,也能擁有常人都能擁有的父愛。是的,他渴望從葉濃城哪裡得到關注,得到疼愛。但這種心理在長時間裡的不滿足的情況下,羽卿晨又開始心生恨意,很葉濃城對自己的不公,更恨葉濃城對自己的無視與故意的虐待,很葉濃城幾次三番對自己所下的殺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