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嬪的目光不由得轉向純貴妃去。
“小妹進宮的日子晚，更要緊的是純姐姐又要顧着皇子和公主，故此小妹進宮以來，倒是不好意思去叨擾。這一年來，與純姐姐倒是少親少近了。”
“今兒既在令姐姐這兒遇見純姐姐，小妹當真是一見如故。從今日起，小妹必定時常去給純姐姐請安，一定要與純姐姐多親多近呢。”
純貴妃目光與婉兮對了一下兒。
“忻嬪的心意，我領了。只是忻嬪方纔說得明白，我得顧着皇子和公主。今年永璋剛行初定大婚禮；四公主更是早已指婚，得教她待嫁的那些女紅活計了。永瑢也不小了……“
純貴妃目色淡淡落在忻嬪面上。
“忻嬪年輕，倒比我的永璋還小一歲。咱們雖然以姐妹相稱，但是說句實話，我還是約略覺得有些彆扭。”
“我比令妃大十四歲，倒是比你更大了二十四歲去……忻妹妹，我不是不歡迎你到我宮裡常來常往，我只是當真說不準，我跟你之間能說些什麼呢？我就是怕，到時候若咱們沒話可聊，倒顯得彷彿冷落了忻妹妹似的，那就不好了。”
忻嬪倒是高高擡起下頜，明燦一笑，“純姐姐自不必擔心。純姐姐比令姐姐不是也大了十四歲去麼？純姐姐與令姐姐還有這樣多好聊的，那純姐姐便也同樣說給小妹就是。令姐姐能聽得懂的，小妹應當也能聽懂。”
純貴妃都不由揚了揚眉，又與婉兮對了個眼神兒。
忻嬪卻親熱，上前便又挽住了純貴妃的手臂，“純姐姐若不放心，不如就從這會子試煉一下。純姐姐方纔與令姐姐說什麼呢？純姐姐也告訴我吧，看我能不能聽懂。”
純貴妃淡淡垂下眼簾，擡手撫了撫鬢角。
那用抿子蘸了刨花水，梳得溜光水滑的鬢角上實則並無毛歲的頭髮。反倒因爲這樣一個動作，輕輕擾動了純貴妃鬢邊垂下的串珠點翠挑子。
清宮裡，俗稱“步搖”爲“挑子”。
那細碎的米珠，垂掛下來，撞在指甲上，發出隱約而清脆的響動。便如純貴妃這個人——身爲江南漢女，名爲“婉柔”，身姿神態也一向細膩溫柔。可是說出的話、辦出的事兒，卻時常綿裡藏針，軟裡帶堅。
“也沒旁的，只是剛得到消息，莊親王的福晉薨逝了。”
純貴妃緩緩擡眸，凝住忻嬪，“就這麼一句話，倒不知忻妹妹聽懂什麼了？其實本來也沒什麼聽懂聽不懂的。”
婉兮淡淡一笑，轉開眸子去。
純貴妃的試探，她心下都暗自叫好。
方纔說到莊親王福晉薨逝，純貴妃的重點其實是在永璋要去穿孝。由此可引出儲位之爭的關竅來。
忻嬪若當真能聽得懂，張口說出皇子穿孝的不成文的規矩來，那便說明忻嬪即便還沒孩子，卻早已關注起儲位爭奪的事兒來。
純貴妃終究與婉兮這會子不同，純貴妃更惦記的是孩子們，倒不是皇寵了。
忻嬪倒是垂眸淡淡一笑，“……小妹聽懂了，原來幫我的人不止令姐姐，純姐姐也是想要幫我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