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歡歌笑語一片。
陰雲密佈的君家,身染重病的的君隱從牀上坐了起來,眸子的鋒利哪裡看得出一絲病態,他來到緊貼着牆的多寶閣面前,打出幾道火靈力在間隙露出的牆面上,隨後多寶閣緩緩向右側移開,露出一個漆黑的暗室,他緩步走了進去。
暗室裡堆放着不少東西,他徑直走到最裡面,這裡還有一層陣法,解除後,露出一個不起眼的木匣子。
君隱鄭重的拿起木匣子,深沉的目光停留了很久,才謹而慎之的打開,裡面是一顆雞蛋大小的珠子,透明溫潤,若是離落在場,一定會大吃一驚,君家居然找到了火靈珠。
“如果一切如那孩子所料……”君隱嘆了口氣,一瞬間似乎老了不少,他露出個滄桑無奈的苦笑,喃喃道:“只要君家能復興,一顆靈珠也算不了什麼。”
君隱握住靈珠的五指緊了緊,剛纔的頹然似乎又不見了,眼下,需將那些急功近利、妄圖竊取家主之位的蛀蟲清理出去!
沿海,天劍盟據點。
“盟主,已經確定縹緲山莊的位置。”
龍選半閉着眼睛,嚴肅地聽着手下彙報,整個屋子充滿一種肅殺的氣氛。
方伍忍不住說道:“盟主,這次參加的都是四大家族的家主和精英弟子,此舉會不會太冒險了。”
龍選終於擡了擡眼皮,冷聲道:“我們對付的是縹緲山莊,只要手腳弄乾淨,四大家族哪怕懷疑到我們頭上,也沒有證據。聽說他們與姬家的盟約關係也不牢固,與君家更是水火不容,千尋藥谷不涉爭鬥,安家和左家想必也願意落井下石的。”
方伍張了張嘴,想說萬一事情暴露呢,但見龍選一副“你別烏鴉嘴”的冷酷模樣,只好將話嚥了下去。但心裡的不安卻沒有緩解,武林大會上,使得他對蘇焱起這人十分忌憚,總覺得沒那麼容易算計成功。
大婚第二日。
離落覺得鼻尖很癢,好像什麼東西再撓她,用手撥了撥,那東西卻纏在了手指上,她一下子就醒了過來,驚喜的看着手上的小蛇,笑道:“素貞,你怎麼來了?”
小蛇還來不及賣萌,就被一巴掌拍飛了。離落的手被蘇焱起握住,然後按在懷裡,“真晦氣,娘子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應該是我的。”
離落好笑地看着氣鼓鼓的男人,有心想要打趣幾句,忽然想起昨日的瘋狂,從白天到晚上,不知要了幾次,現在她一動就渾身痠疼,突然臉就紅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午時未到,娘子是不是餓了?”
離落一驚,臉更紅了,結巴道:“那……那麼晚了,我……一般不是要去……嗯,敬茶嗎。”她說道後面,一張俏臉更是紅豔欲滴,看得蘇焱起口乾舌燥,下腹竄起一把火,以前未嘗雲雨就算了,如今卻有些食髓知味,手掌已經不由自主的往她身上下滑。
離落身子一僵,立即從被子裡捉住他的手,有些欲哭無淚,帶着幾分哀求道:“奴家年幼,請夫君憐惜,不要--唔。”
她本意是裝可憐求饒,誰知不小心弄巧成拙點了火,蘇焱起聽到這酥酥軟軟的一句話,哪裡還有理智可言,連又湊過來搗亂的小蛇都顧不上了,立即將身子壓了下去……
小蛇被無視,呆了呆,然後人性化的露出了害羞的表情,用尾巴遮住眼睛逃了。
屋裡氣氛和諧,春色無邊。
外面的人卻是坐立不安,焦心地等着百里言給個交代,沒想到這都第二日中午了,這交代還沒下落。
他們急,百里言也急。就在剛纔,第三次去打聽的弟子來報,那對新人還沒出門。
昨日酒席缺席就算了,現在都已經正午還不露面,百里言臉上的表情簡直精彩紛呈,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半晌才古怪的看向沉默不語的蘇零,問道:“依你之見,昨日的動靜,可是……”饒是他厚臉皮,也有些說不出來。
蘇零臉上沒什麼波動,但心裡卻是有些震驚,此處沒有外人,他便直言道:“小蘇雖然不說,但他和那人關係匪淺,你們心知肚明,能施展禁術的只有冥族,後山那個沉睡的女孩既然能將生機傳給……”他頓了一下,顯然不知該稱呼這個不熟悉的兒媳婦,“嗯,只有冥族的伴生女才能做到,而昨日的動靜,想必也是什麼封印解了吧。”
百里言聽他這徒兒絮絮叨叨還是沒說到正題,只好自己說到:“什麼封印暫且不管,我問的是那精純的五行靈力。”
蘇零頓了一下,才緩緩道:“師父又何必明知故問,古書裡記載過這種情況。”
百里言頓時有些泄氣,他最受不了蘇零這種磨磨蹭蹭不把話說明的性子,“千年前,因爲一個全靈之體的聖女導致了一場危及天下的變動,如今又……唉,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蘇零毫無波動的眼眸開始凝聚,“不管怎麼,這次,我會護住小蘇和……他夫人。”
噗--百里言一口茶噴了出來,覺得這人腦子裡到底裝了什麼,哪有這樣稱呼兒媳婦的。
昨日的霞光異動和衆人的心癢貓爪的好奇心,離落與蘇焱起一概不知。
梳洗完畢後,離落便收拾好心情,由蘇焱起帶着她去後山看了末白。
雖然早有了準備,但看到那個爲自己付出生命的女孩時,離落還是哭得不行。
末白躺的地方,是縹緲山莊靈氣最充裕的地方,小小的身體無聲無息,面容安靜祥和,彷彿只是睡着了一樣,可那滿頭的銀絲還是灼傷了離落的眼睛,滿心滿肺都疼得無法呼吸,她拉着末白冰涼的手,一直說着“對不起”。
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可前前後後離落哭了不知多少次,蘇焱起有些後悔沒有提前和她說明一些事,現在這些糟心的事全都湊在一起,也多虧了離落承受能力不錯,才一件一件接受下來。所以他雖然心疼,卻也沒有勸慰,或許哭出來,才能讓她心裡沒那麼難受吧。
小蛇不知什麼時候又冒了出來,它拱了供離落的手心,然後黑珍珠的眼睛閃着喜悅的光芒,還將身體扭成了S形。
蘇焱起看得莫名其妙,只好開口問,“它什麼意思,發春了?”
小蛇似乎聽得懂,狠狠地瞪了一眼蘇焱起,然後又伸出粉嫩的信子,舔了舔離落的手指,看得蘇焱起恨不得再次將它拍飛。
離落卻是抹了抹眼淚,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都忘了。”
蘇焱起問道:“嗯?忘了什麼?”
離落沒有回答,而是站起身,閉上了眼睛,小蛇則游到她身上,期待地看着她。
緊接着,蘇焱起便感覺到了異樣,面前的離落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周身似乎起了一股輕緩卻讓人不容忽視的微風,他忽然有些心悸,這種感覺,就像一個人看着寬闊無邊的大海,生出的那種敬畏之情。
隨後,一股愈漸濃郁的靈氣從離落身上散發出來。
這是--他的呼吸急促起來,昨日只顧着洞房,完全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離落身上的封印應該已經破了,那麼此時的她,會是一種什麼狀況呢?
蘇焱起有心想要探查一番,卻又不敢輕舉妄動,於是趁着這充沛的靈氣,他也心神內沉檢查起自己的靈力,這一檢查不要緊,把他嚇了一跳,不敢置信的再次探查,終於是怔住了……他,火靈力莫名其妙地到了第八重巔峰,隱隱要突破至第九重的邊緣。
這怎麼回事?
碧桐會面那日,因爲離落的《將進酒》讓他勉強觸摸到第八重的邊緣,如今一夜之間就升了一重,這速度簡直可怕。
蘇焱起想起昨日情到深處時,似乎下腹有感覺到一股精純的靈氣從離落身上游走了過來,只是當時他意亂情迷中,也沒有多想,現在看來,必然是因爲封印被破,他的修爲晉升恐也與此有關,以前從不知道會有這種好處,古書上也沒有記載,只是不知道,會不會對離落身體有什麼損傷……
蘇焱起喜憂夾雜的想着,離落那邊緩緩睜開眼睛,長長而來吁了口氣,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只覺得通體舒暢,剛纔她按照小蛇的提示,用《幻影摘星決》靈氣運轉一週,只覺得通體舒暢,昨日的渾身痠痛也消失了,心裡也隱隱感覺到,《幻影摘星決》不僅僅是部身法,而是一部複雜的功法,以前看不懂的地方,現在確實水到渠成的明白了。
“娘子,你怎麼樣?”
“我現在能感覺到周圍的所有靈力,還能……”離落忽然頓住了,表情有些古怪。
“怎麼了?”
離落不自然的摸了摸耳垂,剛纔她有意放開靈覺,無意中聽到有人談論,說他們洞房動得驚天動地,又是霞光又是靈氣的,她收回靈覺,看向蘇焱起,無辜說道:“好像……得儘快出去了,百里掌門頂不住了。”
蘇焱起更是莫名,離落只好將聽到的話說了一遍,紅着臉道:“昨日的動靜太大了些,靈族的人當時沒想明白,今日只怕回過味來了。”
蘇焱起上前抱住她,滿不在乎道:“怕什麼,本公子以前不把他們放在眼裡,如今更是不怕。”低聲將自己晉級的事說了出來,然後搖着耳朵道:“有寶貝娘子在,只怕爲夫突破九重天也不遠了。”
離落怔了一下,她也沒想到還有這種事,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推了推沒正行的蘇焱起,“末白還在呢,你正經點。”
蘇焱起完全不收斂,反而在離落臉上親了一口,“一家人怕什麼,末白肯定不介意的,現在先適應,等醒了就習慣了。”
被他這麼一說,離落心中的悲傷也去了大半,對讓末白醒來的信心又增加了大半,不錯,總會有那麼一天的。
當他們來到招呼客人的大廳時,就聽到一個讓人不悅的聲音,直嚷嚷地叫着離落的名字,讓她出來當面對質,正是昨日出來搗亂的姬成易。
“姬家主,落兒可是我們縹緲山莊的新媳婦,你們這樣咄咄逼人,完全不將我們縹緲山莊放在眼裡。”
百里言慢悠悠的說着,語氣說不出的陰沉。
“非也,此事和縹緲山莊一點關係都沒有,只是……”姬容頓了頓,“涉及到我們姬家的至寶,姬某不得不慎重一些,還望掌門體諒。”
“姬家三番兩次挑釁,對本公子有什麼不滿明說就是,扯什麼鬼。”蘇焱起一現身,一股厚重磅礴的火靈力威壓便朝着姬容壓迫而去,後者當場臉色一白,腳步幾乎沒有站穩。
有人尖叫道:“火靈力八重!”
衆人紛紛動容,驚駭的看着牽着離落緩步進來的蘇焱起,天吶!蘇大公子何時晉升的靈力,難道與昨日的變故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