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神子與鋼琴曲

時間過得飛快,自玫逸和綺羅搬到花靈後,三個月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這段時間裡,玫逸就是每天陪着綺羅上學。到了學校後,綺羅上課,他在圖書館或者教師辦公室裡消磨時間。等到綺羅放學後,再和她一起回家。

他們居住在花靈東北部臨水郡的一個小鎮,距離花靈學院需要坐兩個小時馬車。家裡住着五口人,除了玫逸夫婦外,還有綺羅的隨身侍衛風零小姐,玫逸的侍衛梅凡以及梅凡的小兒子梅根。

這個由精靈和人類組成的奇怪家庭自然引起了周圍鄰居的注意。不過,這一家人深居簡出,心地很好,對人也很和氣,所以大家也不怎麼介意。相反,還會經常送些烤制的麪包和採摘的水果、蔬菜給他們。

在這個僻靜的精靈小鎮,綺羅和玫逸感受到了精靈世界滿滿的善意。當然,出於安全考慮,這些東西全部都被風零悄悄丟掉了——她可不敢拿玫逸和綺羅的安全開玩笑。

在這三個月裡,發生了很多事。玫逸先是被革除臨水郡領主職務,接着爵位又被從子爵削成了男爵,又從男爵被削成了騎士,堪稱斷崖式降級。

最後乾脆連騎士也當不成了,成爲一介平民。

所有人都以爲在這樣的打擊下,玫逸會一蹶不振,終日鬱鬱寡歡,綺羅也會離他而去。誰料玫逸根本不爲所動,綺羅也無動於衷,兩人依然恩愛異常,每天堅持不懈地給花靈學院的學生喂着狗糧。

玫逸終日在花靈學院的大倉庫裡,和學院理學系、音樂系的學生搗鼓,花了一個多月時間,終於把精靈世界的一種鍵盤樂器由撥絃改成了擊弦,形成前世鋼琴的雛形;又花了一個多月時間對鋼琴進行改進,各方面表現總算和前世鋼琴有個七八成相似。

一個風和日麗的中午,花靈學院的學生正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吃午餐。突然間,一種從未聽過的音樂如同淙淙流水一般傳來,讓人感覺渾身輕盈而舒暢。

他們放下了手裡的餐盒,尋找這股聲音的來源。最終,他們發現是玫逸在學院教學樓的一個角落裡擺弄着這個名爲“鋼琴”的全新樂器。

這也是很多人第一次聽到《致流汐小姐》《水邊的綺羅》《綺羅的私語》等鋼琴曲。樂曲的旋律和音色是如此美妙動人,彷彿直接敲擊在人的心頭。所有人都深深陶醉其中,無法移動腳步。

他們第一次透過音樂,看到了雪山、大海、森林、湖泊和美麗的女子。

當玫逸停止演奏時,一種深深的失落感襲上了心頭。他們多想這場音樂會一直進行下去,永不停歇。

玫逸站起身來,對綺羅說:“你要不要試試?”

綺羅這幾天跟着玫逸一起製作鋼琴時,一直負責敲擊琴鍵,幫助玫逸他們調音。在他們休息時,綺羅就試着去彈奏這種全新的樂器,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演奏水平已經相當不錯。

她點了點頭,坐了下來,十分流暢地把玫逸剛纔彈的幾首曲子原原本本地彈奏了出來,音樂就像泉水一般從她手指流動出來,雖然有幾處瑕疵,但是依然讓人迷醉。

兩人相視一笑的場景,不少女生都覺得有些酸。

玫逸說:“我想再做一架送給玫琳,她一定會很喜歡。”

綺羅道:“我幫你。”

兩人走後,有學生想上前摸一摸鋼琴,若依老師帶着音樂系的學生拉上了警戒線,將鋼琴包圍了起來,氣勢洶洶地說:“這是我們音樂系的財產,不許亂碰!全國就這麼一臺,弄壞了賠都沒法賠!”

* * *

按照王國領主事務大臣裴依伯爵的要求,玫逸必須每天向希露院長或者代理院長或教務長報道,每個星期到花靈公爵府邸報道,每半個月向領主事務部遞交一份報告。

裴依原封不動地把玫逸的報告直接轉給了王后事務辦公室,由櫻舞交給王后。

王后一聽說是玫逸的信,就不耐煩地揮手道:“不看,不看,不看!”

王后說這番話不是沒有原因。玫逸第一次來信時,他已經被削除了臨水郡領主職位。玫逸在信中對王室的安排表示感謝,說無官一身輕,他每天除了接送綺羅上下學,就是畫畫、釣魚、看書、做手工,過得十分悠閒而充實。

國王和王后看見這封信時,心裡很不是滋味,順便下了第二道命令,將他由子爵降爲男爵,俸祿大爲降低。

半個月後,玫逸的信又來了。他在信中感謝王室的安排。這個子爵當得也沒意思,老是要出席公爵府邸的聚會,馬車來去要好幾個小時,煩不勝煩。這下子好了,男爵沒有資格出席聚會,他可以安心在家睡大覺了。

國王和王后看到這封信後,二話不說,削去了他的男爵職位,將他降爲了騎士,年俸只有區區幾十個銀幣。

半個月後,玫逸的信又來了。他在信裡說,當個騎士也挺好的,花靈太平得很,沒有仗打。每次去公爵夫人家集訓,夫人都會給他準備很多東西帶回家,還能收穫精靈和妖精戰士的尊重。

國王和王后哭笑不得,大筆一揮,直接將他貶成了平民,心想:看你還怎麼嘴硬?這下子什麼收入都沒了吧?

半個月後,玫逸的信如期而至。王后和國王準備看玫逸的笑話,誰料玫逸在信中說:剛開始,沒了收入是有些煩惱。她打算努力去掙錢養家。

可是,他轉念一想,突然發現自己根本不需要努力啊。他的岳父母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他寫信回家後,岳母大人二話不說寄了五十萬金幣給他在花靈零花。現在他每天就是接送綺羅上下學,和綺羅一起逛街購物。

吃軟飯的感覺真是太好了,和綺羅的感情也越來越好了。

當時王后和國王看見這封信時,氣得大罵此子腐朽墮落,胸無大志,厚顏無恥,不知羞恥。想要懲罰他,可是實在是沒什麼可罰的了。

轉眼兩個星期又過去了。王后再次看到玫逸的信後,頓時感到陣陣頭痛,直接將它扔進了窗外的玫洛希婭湖,過了幾分鐘後,又後悔了。她趕到窗外一看,信已經無影無蹤。

那一天,王后難受了好久,晚上都沒怎麼睡得着。

這次,已經是玫逸三個月裡來的第六封信了。王后嘴上不耐煩地說“不看”,心裡卻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玫逸在信裡說了些什麼,就補充說,“讀給我聽,廢話就不要讀了!”

櫻舞說:“王后,沒有廢話,信裡就兩句話——我最近製作了一種叫做鋼琴的樂器,大家都說很好聽。要是能讓王后和公主也聽聽就好了……”

王后一下子怔住了,她突然覺得眼睛有些不舒服,就揉了揉眼睛,對櫻舞說:“對了,今天說好了要去主神殿爲公主祈福的,我們走吧。”

主神殿離王宮不遠,也就一個小時的車程。王后和櫻舞走下馬車,在樞機主教流洛的陪同下走進了主神殿,剛一進去,就聽到了一陣泉水般的音樂聲。

王后不由得聽得有些醉了,她問:“流洛主教,這是什麼樂器的聲音?我從來都沒有聽過,真好聽。”

流洛說:“伊莉雅說這是一種全新的樂器,叫做鋼琴,世界上一共就兩臺,一臺在花靈學院,一臺在我們主神殿。前幾天不知道誰寄給她的,她特別喜歡,一直練習個不停,現在已經彈得相當不錯了。”

王后愕然道:“鋼琴,我怎麼好像聽過這個名字……櫻舞,這不就是玫逸所說的鋼琴嗎?難道,這就是他製造出來的東西?”

見櫻舞重重點了點頭,流洛一嚇:“是玫逸製作出來的?我早該知道是他。除了他,誰會想到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誰能把《致流汐小姐》的曲譜給完整地寫出來供伊莉雅練習?”

伊莉雅一連彈奏了《致流汐小姐》《綺羅的低語》《水邊的綺羅小姐》《無盡的命運》(改編自貝神的《命運交響曲》)四首鋼琴曲,才停了下來。

聽到《無盡的命運》時,王后被開頭的“命運敲門聲”給嚇住了。雖然沒有聽過這首樂曲,但王后還是猜出來了,這首鋼琴曲表達的是一個人在英勇無畏地同比自己強出無數倍的東西搏鬥,最終還是失敗。

音樂和數學,本就是普世的語言。

聽完後,王后在那裡佇立了好久,心想:玫逸,這首樂曲或許就是你現在的心境嗎?你已經放棄了嗎?就這麼甘心讓那些貴族看你的笑話?艾琪璐可是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哪怕你被碾入塵泥。

不管怎樣,你想讓我聽到的音樂,我聽到了,真的很好聽。

* * *

花靈學院。

綺羅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無盡的命運》給彈熟了。她也問出了和王后同樣的問題:“親愛的,這首樂曲代表你現在的心境嗎?我想,即便是你,也會有些灰心吧?”

玫逸笑道:“別傻了,鋼琴曲中的這個人是和命運戰鬥到最後一刻才輸的,而不是認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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