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九號，週三，林路的第一次模擬考試開始了。
一模的重要性自然不必多說，算是前一輪複習的總結，也算是一次大型的摸底、演練。
對於這次考試，林路還是很看重的，當然不單單是爲了那張電影票, 畢竟之前大部分時間都花在專業課上面，對於文化課的考試，他都是可有可無的心態，而這次則是用功複習之後的第一次檢測了，考好了自然更有信心，考砸了難免會有打擊。
昨晚在黎星若家補習到很晚, 小姑娘這般盡心盡力地教他、鼓勵他, 可不只是因爲補課費，在這點上面林路很清楚，也不想讓她失望。
新高考的模式應用之後，高考時間就由原來的兩天改成了三天，這次的模擬考也是三天，具體的科目安排跟高考一致。
上午考的是語文，早早來到學校之後，林路便埋頭背誦語文的複習資料。
以往考試的時候, 班上總是鬧哄哄的在玩, 而這次臨考前, 大部分學生也都安靜下來在複習了，就連劉胖也縮在角落裡, 撓着頭拿着背誦資料在背詩詞。
大概這就是尖子班的日常氛圍吧？林路還挺喜歡的, 有種大家能一直這樣下去, 就什麼都有希望的感覺。
一直複習到臨考前的半小時, 走廊外面也熱鬧起來了，前桌的應瑩潔揹着書包，抱着複習資料起身, 約林路一塊兒去七班考場。
“林路你不緊張嗎？爲什麼我感覺好緊張啊！”
“你該不是沒複習吧？應瑩潔你不是報了李大頭的衝刺班上課嗎？”
“當然有複習！我昨晚還看書到十二點多呢！感覺都沒睡好……”
林路倒是感覺還好，也理解小姑娘爲啥會緊張, 大概是考前老師一直在強調重要性吧，一模之類的考試，就是爲了讓學生適應那種緊張的氛圍所營造出來的。
“唉，要是高考也這麼緊張的話，我可就完了……”應瑩潔嘆了口氣，她專業分不算太高，要想考一本，所需要的文化分還是不低的。
“安心吧，多考幾次，等伱高考的時候怕是心情都沒有一點波瀾了。”
“哈哈，借你吉言！”
得到一點小小的鼓舞之後，應瑩潔的狀態也好了一些，林路眨了眨眼睛，大概這就是他周圍這些小女生跟黎星若的區別吧，姐姐總能靠自己就能從空氣中汲取到能量，甚至還能把這份能量也傳染給他。
在學校刻意地營造緊張氛圍下，考場也變得很嚴肅，兩位監考老師一前一後地在教室坐着, 從密封袋裡拿出來試卷。
能在七班考試的學生, 自然跟學霸搭不上邊兒, 除了林路這些學藝術的之外，也都是平日裡再普通不過的文化班學生了，中流是個很尷尬、很不安的位置，這從教室裡各個學生臉上的表情就能看出來。
畢竟差一點兒沒得到，會令人不忿、懊惱、不安，而差的很遠，就會令人平靜。衆多考場裡面，大概就只有實驗樓尖子生那邊、和劉胖所在的16班往上的教室最淡定了。
林路稍顯倒黴，正好後面的監考老師就坐在他旁邊，這讓他多少感覺有點不自在，總感覺有雙眼睛在看着他，盯着他的試卷。
不過隨着考試開始，林路做題漸漸進入狀態後，老師的存在就漸漸消失了……
……
十一點半，考試結束。
林路等人結伴兒去食堂吃飯。
因爲高一高二還沒下課的緣故，令得考試期間的打飯體驗很不錯。
林路依舊老樣子，一個大肉，一個小炒，再加一個蔬菜，一共八塊錢，放在外面算是頂實惠的一餐了。
藝術生大多家庭條件還可以，像劉胖吃飯，那就是三四個大肉，白米飯也堆了滿滿一盆，還得再買瓶可樂下飯。
飯菜的味道依然是老樣子，除了校長又換了個小舅子來經營食堂，否則飯菜也不會突然變得更好吃或者更難吃。
但偶爾阿姨手抖的時候，多來上了幾塊肉，那就是運氣好了，當然了，也有運氣不好的時候，一份土豆紅燒肉，阿姨能給你抖摟得只剩下土豆！
林路一行一共五人，他和劉胖和驢哥，應瑩潔和她同桌，除了林路和應瑩潔是外宿生之外，其他三人都是住宿的，平常中午林路也在食堂吃飯，幾人便經常一塊兒吃，驢哥那貨有了女朋友之後，中午就不跟他們吃了，今天例外，因爲驢哥的高二蘿莉妹還沒下課。
“死胖子，你天天吃那麼多，還想減肥？”
“哎哎，應瑩潔你該不是考砸了故意找我茬是吧，我吃你家大米了嗎，你以爲自己吃得少啊。”
“那倒沒考砸，感覺還不錯，誒，林路你考得怎麼樣？”
“語文這玩意兒，還能怎麼樣，正常發揮吧！”
林路胃口不錯，今天中午的飯量也大了一些，主要是語文感覺考得還行，古詩詞默寫沒問題，閱讀理解也還ok，作文也就那樣吧，反正不跑題的話，分數都差不多，他字寫得好，遇到喜歡他這手字的老師，指不定評分能多給幾分呢。
“對了，作文你們選的是什麼格式？我選了演講稿，不過感覺自己寫得有點水……”應瑩潔說。
這次的作文題目材料是關於東方紅一號、嫦娥一號、天問一號的航天突破，以‘航天精神’爲主題發散，可選擇廣播稿、或者演講稿、或者給天問一號團隊寫慰問信，三選一。
應用文寫作算是近幾年高考的重點了，這次模擬考一道題目考了三種應用文文體，算是這次語文裡最大的難點。
“應該都差不多吧，我選了廣播稿，反正突出‘探索’的精神、‘超越’的精神、‘永無止境’的決心，肯定團隊的努力和付出，並向他們學習就行了。”林路一邊吃飯一邊說。
雖說這段時間主要在補習數學，但黎星若作爲文學專業的高材生，也是給林路指點了不少關於作文寫作和審題的技巧的，文章寫的怎麼樣先不說，只要審題精準，寫出來的東西就不會偏差太遠。
“啊？有這麼複雜嗎？”
正在埋頭乾飯的劉胖忍不住擡起頭，嘴裡的飯都還沒嚼碎：“華夏牛逼、天問一號牛逼不就完了嗎？”
林路：“……”
應瑩潔：“……”
“咋了，不牛逼嗎？”
“牛逼。”
……
平時中午的時候，林路也沒回家，食堂吃過飯後便回教室趴桌子休息了。
他也沒有帶趴桌子用的枕頭，平時就用書包或者校服墊着，這樣趴起來不至於睡得太難受，習慣了之後，有時甚至覺得在課桌上趴着睡覺比在牀上睡更舒服，大概是隻有這個年紀裡纔能有的體驗吧。
兜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看了看教室外面沒有老師，這才側着身擋着，從兜裡拿出手機看看。
是黎星若給他發的消息。
兩人最近微信聊天的頻率也多了一些，不再僅限於傍晚聊吃不吃飯的事了，有時候中午休息時，也會閒聊那麼兩句。
star：“吃飯了嗎？”
star：“【照片】”
因爲今天考試吃飯比較早，林路回到教室這會兒，才十二點十分呢，估計她也是剛到午休時間，發來的照片是她今天帶到公司的飯盒。
簡簡單單的一個青椒炒肉絲再配上白米飯，林路知道這是她早上自己做的，上班就帶過去，中午微波爐熱一下就行。
工作日她大概七點起牀，自己做早餐和午飯，然後每天八點二十準時出門，坐四個站公交去上班，雖然週末的時候也會賴牀或宅家追番，但平日裡的她，確實是個很勤快的女孩子了。
路：“吃了吃了。”
路：“還吃了跟你一樣的青椒炒肉絲。【嘬着檸檬茶的小黃雞】”
star：“今天這麼快！”
路：“我今天考試啊。”
star：“哦，對，你今天考試，我差點忘了呢！”
star：“所以，你上午的語文考得怎麼樣了啊？【嘬着檸檬茶的小黃雞】”
屁，林路纔不信她能忘，肯定是想關心弟弟又不好意思說，這才嘴硬自己纔想起來吧！
路：“考砸了啊，我作文都沒寫。【小黃雞去世】”
star：“真可惜，那咱倆的師徒關係到此爲止吧，再見。【小黃雞去世】”
路：“星若姐你能不能別偷我表情包？【小黃雞拿菜刀】”
star：“考得怎麼樣，快說！【小黃雞拿菜刀】”
路：“感覺還行吧。我決定了，週末要看流浪地球Ⅱ。”
star：“等下午你考完數學再跟我說吧！【小黃雞告辭】”
路：“【小黃雞告辭】”
star：“這個表情包是我的！”
路：“現在它是我的了。”
跟她聊天的時候，林路總是不自覺地會嘴角勾起笑容，小小的聊了幾句，他感覺比剛剛食堂吃的午飯滿足多了。
收好手機，他調整一下姿勢，趴在書包上。
偶爾窗外會有風吹動他劉海的髮梢，他已經閉上了眼睛，卻好似能眺望得更遠——
那晴空萬里的春日，和某個辦公樓裡，乖巧坐在工位上吃着便當的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