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葉俊彥之前一直在外地,接了葉曉婷這通電話之後特意從外地飛回到帝都,這讓葉曉婷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好在她的思想覺悟很高,並沒有因此認爲葉俊彥對自己會有什麼特殊的感情,只是覺得葉俊彥那種做事認真的人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倒也在合情合理之中。
倆人約了晚上見面,不是故意選在這個曖昧的時間,而是葉俊彥的飛機晚上才能趕回帝都。
葉曉婷仔細地想了,這次去一定要求得葉俊彥能幫得了林子大,哪怕是因爲她得付出點什麼,她也會做的。
不知因爲材料因她而丟,就是衝着林子大對她的好,她也會甘願的。
其實話說回來,還不是因爲對方是葉俊彥,葉曉婷只不過在給自己找一個合理的藉口而已。如果對方換做了除了葉俊彥之外的任何一個人,葉大小姐絕對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所以,有的時候高尚也是要簡歷在一定基礎條件之上的,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玩好高尚這種奇怪又危險的事情。
葉曉婷掐着時間從宿舍裡出發。春知姑娘還在牀|上死睡,熬夜衝稿子了。她也沒去喊春知起來吃飯,卻是幫春知把飯菜都買回來放好纔出了門。
天已經暖和到中午的時候會偶爾看到光腿穿裙子出現的女生了。葉曉婷本身體質就比一般人要好,而且經歷了東北那種想要自殘的溫度之後,她總是認爲帝都的溫度讓人想自|焚。
才五月的天,她已經換上了清涼的夏裝。上身長袖對襟小圓領堆堆袖T恤,下|身一條過膝白色長裙,腳下套着純白帆布鞋,露出細細的一條襪子邊來,收拾好了就往校門口走。
傳聞商大附近又要開闢新地鐵航線了,這個時間商大的人幾乎都奮鬥在食堂和寢室之間,或者是抽空去學校裡面自帶的浴池洗澡去,鮮少有人往外跑。葉曉婷看了看時間,如果不堵車的話,她應該能準時趕到。但如果堵車的話,那她就不一定到不到了。
剛走出大門口不遠,斜對面一輛路虎攬勝運動版的喇叭響了響。葉曉婷下意識扭頭去看,喇叭聲又響了兩下。
葉曉婷環顧四周,以她爲半徑,方圓二十米以內不見其他生物,莫非那輛車是在和自己打招呼?
她正踟躇着是否要上前看看車裡面的人是否認錯人的時候,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一張冷酷的輪廓分明的年輕男子的臉。
高|挺的鼻樑上架着一副槍色邊框墨綠色鏡片的墨鏡,短髮乾淨利索,鼻下一張薄脣輕輕張了張,喊出了她的名字:“葉曉婷。”
葉曉婷頓住了,慢慢走過去,詫異地開口:“你不是該在飛機上嗎?”
“剛好趕上之前一班,就提前回來了。”他在裡面伸手打開車門,示意葉曉婷上車:“上來說。”
葉曉婷繞到車的另外一邊去,還是有點難以置信的感覺。在她的印象中,像葉俊彥這等身份的老總,都是有司機給開車的,很少自己開車出來。不過葉俊彥的年紀跟她差不多大,估計也不喜歡有司機到處跟着跑的感覺,還是自己開車比較輕鬆。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走神的緣故,還是因爲乍然看到葉俊彥,有點蒙圈了的原因。葉大小姐的協調功能在上車的一瞬間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障礙,不小心鞋幫勾到了裙子邊,導致她一腳把自己的裙子踩在了腳下,隨後右腳絆倒了左腳,整個人呈完美流線狀劃出一個拋物線精準的弧度直接瞄準副駕駛的椅背嘭地一下就用額頭和靠椅做了一次親密度的測驗。
葉大小姐覺得自己可以去死了,在她欣賞的男人面前居然做出這麼丟臉的事情,虧她還是從小練武的,真是愧對武林世家,愧對自己一世英名,愧對東北人的幽默了。
就在她打算摟着車座打算一起同歸於盡,或者是延長一些時間給她機會回血的時候,葉俊彥忽然開口,直接把她見底的血槽磕空了。
“練什麼功走火入魔了?”
啊啊啊啊,讓她死了吧!
人說背水一戰,人說釜底抽薪,人說迴光返照——
總之人說的意思就是絕處逢生,臨死之前已經不覺得有什麼更丟人的了。殺一個回本,殺兩個賺一個。
葉大小姐在進行了沒有最丟臉只有更丟臉的活動中奪冠之後,反倒淡定了下來。她面無表情地爬起來,面無表情的把勾住裙子邊的鞋拽好,面無表情地上了車,面無表情地關上車門,面無表情地望着天窗,面無表情地翻着白眼。
葉俊彥看着葉曉婷翻白眼的動作特別像死魚,忍俊不止噗嗤一下笑出聲音來。
葉大小姐苦逼臉看着葉俊彥,苦逼地開口:“丟人而已,沒丟錢沒丟貞操,無所謂。”
這句話不但是告訴葉俊彥,也是在安慰着自己。說完這句話,葉大小姐覺得自己的神經變得更加雄偉又粗|壯了。果然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她距離天
下無敵已經不遠了。
葉俊彥用了小品中範大廚師的一句話來回答葉大小姐:“防不勝防啊!”
帶着蹩腳的東北話讓葉大小姐更加苦逼臉地看着他,不太理解這句話。
“苦逼臉看着你!”她說。
“苦逼臉看回去!”他說。
真夠無聊的了!他們倆到底是來幹什麼來的。
到底葉先生更加冷靜一些,緩緩啓動了車子,結束了苦逼臉對視這等弱智行爲,葉大小姐繼續保持着苦逼臉,只不過換了個方向,扭頭看着車窗外面。
一個淡定地開着車,一個賣弄着各種苦逼臉,順便研究一下攬勝運動版和普通攬勝極光的區別。
“這倆車,最大的區別最好辨認的區別是什麼?”葉大小姐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扭頭問葉先生。
“價格。”
葉先生的回答鏗鏘有力,一針見血。
葉大小姐一口老血吐出去,她當然知道價格上差別最明顯,她問的其實是配置方面好嗎?
好吧,儘管說了配置的不同她也聽不懂,但她就是想問不行嗎?
心裡默唸哈利路亞,鬥戰勝佛保佑,轉告月老趁着我沒殺了這個男人之前麻煩痛快一點把我們的紅線牽到一起,不然我很怕沒成戀人先成仇人!
走了一會兒了,葉大小姐這纔想起來自己有正事兒找葉俊彥說的。趕緊收起繼續瞭望外面的苦逼臉,換上正經臉看着葉俊彥,挺了挺胸:“你今晚是歸我了吧?”
其實她是想說葉俊彥晚上沒i有其他的安排了,他們可以仔細地溝通一下了。
葉先生一個沒控制住,狠狠地轉動方向盤,車子有驚無險地順着個急轉彎拐了進去,逆行上了單行路。
葉大小姐終於驗證了葉先生之前的那句話——防不勝防啊!
腦瓜子咚地一聲撞車壁上了,葉大小姐虧着也就是練過,換一般人這就能廢了。
“喔去——”
她揉着腦袋,總覺得臉皮發麻腦瓜子變大。今兒出門前沒看黃曆,一定是諸事不宜,最好死去!
“你沒事吧?”他問。
“你沒事兒吧?”她反問。
眼看着對面的車驚恐地躲避着,她在心裡讚了句——牛逼!
在逆行道上還敢飈車飆得這麼快,真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一個字——太他|媽|的帥了!
“哥哥,我人身意外保險還沒生效呢,要不你考慮考慮慢一點?”
葉大小姐也有膽顫的時候,和葉先生商量着能否放慢車速。
葉先生又是一個拐彎衝出了單行道,重新回到主幹道上,這才減緩了車速。
“剛剛是逆行,太慢的話影響其他車通行。”
他理所當然地說着。
葉曉婷熱淚盈眶,敢情他還知道那是逆行道。他在逆行道上飈車居然還好意思說怕影響到其他車通行,還能更沒羞沒臊一點嗎?
“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葉大小姐總算髮現他們倆走得似乎有點久了,卻好像還沒到達終點的樣子。
“我家!”
葉大小姐面對這個淡定的回答卻沒辦法淡定了,倏地舉手提問:“是要醜媳婦見公婆嗎?我這身行頭行嗎?不會影響市容嗎?”
她還念念不忘睡夢中葉俊彥嫌棄她影響市容那句話,對此她耿耿於懷。
問完之後,覺得自己有點唐突了。訕訕地放下手,惶恐地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要高攀你的意思,你當我是個屁,使勁兒把我放了吧。”
葉先生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呵呵一笑:“你那腦袋裡一天到晚都想着什麼,嗯?”
扭過頭來,笑呵呵的表情在看到葉曉婷那血刺呼啦的手之後變得嚴肅起來:“你手怎麼了?”
葉曉婷完全不在意地拍拍自己的腦袋:“沒事兒,前幾天吃飯時候燙了。”
“燙到現在還流血?”
葉先生對這個答案打死都不相信。
流血?!什麼情況!
葉大小姐把手從頭上拿下來一看,果然已經各種高唱紅河谷了。她下意識地夾緊雙|腿,仔細體驗了一下,否定了是大姨夫忽然造訪導致一手鮮紅,隨即又想抽自己。就算是真的大姨夫,也應該是褲子變紅,怎麼可能是手變紅?
“怎麼搞地啊?”她怪叫着。
葉先生比她還無奈:“你問誰呢?我也想知道。”
葉大小姐扭頭去找:“你車上是不是有什麼暗器啊?”
“別動!”
葉先生一聲喊,葉大小姐保持着落枕的姿勢還真就不敢動。
“你的頭破了!”
他終於找到了根源。
葉大小姐沒啥感覺地換了個手去摸了摸,還真又摸了一手的血。
從紙抽裡拽出紙巾簡單地處理着自己,葉大小姐乾笑着:“賤笑了啊!血濺路虎攬勝運動版,姐姐這血流的也算光榮。”
葉先生馬不停蹄地往醫院方向趕,聞言道:“讓你這麼粗神經的我到是第一次見,連頭撞破了都不知道。”
聲音中帶着點埋怨,似乎還帶着點自責和心疼。
葉曉婷豪氣沖天:“這算什麼,小時候練武比這強度大多了。我這痛覺神經好像已經死了,不太有搶救的可能。”
看她流了那麼多的血居然還笑得出來,葉俊彥忽然覺得這個女生堅強得令人難以忽視。她並非像表現出來那樣大大咧咧,她只是小心翼翼地隱藏着她的小細膩,給人以倔強和堅強。通過這樣的方式,來保護着自己,不讓別人看破她的僞裝。
縫了七針,葉大小姐堅持沒打麻藥。即使疼得呲牙咧嘴,但還勸着葉俊彥。
“嘶哈——沒事兒……你別苦逼臉……嘶——真的沒事!”
葉俊彥看着心裡有一點點的不舒服,倒不如那傷口是在他的頭上。他很自責,一向冷靜的他竟然在聽了她無厘頭的一句話之後失了分寸,這才導致她受傷。倘若他的心性能夠再沉穩一些,便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心疼和自責融合在一起,葉俊彥分不清楚那是什麼感覺。在她縫合完畢之後剛剛站起來,他沒來得及思考自己的心情是怎樣的,已經先一步抱住了她。
“哥哥,什麼情況?”
葉曉婷的心跳漏了幾拍,努力想讓自己別多想,這只不過是一個禮貌性的擁抱。或者是他怕自己失血過度身體溫度降低?也可能是他暈血,終於受不了要倒下,自己是他那根救命稻草!
葉俊彥飛快地放開他,無邊際地說了句:“身上這麼涼,失血過多造成的吧,先去吃點東西再說。”
果然,她就知道是這樣。
葉曉婷臉上帶着笑,點了點頭,痛快回答:“好啊!”心裡卻覺得一點都笑不出來。
剛剛,她找到了心跳的感覺,找到了戀愛的感覺。
身高一米七五的葉曉婷在女生中絕對是高個子,但是在他的懷抱中,她卻找到了一種小鳥依人的感覺。
這麼多年來,乃至和溫若秋在一起,她也從未有過這種可以放心地卸下防備,可以流露出柔弱的一面,可以讓自己很有安全感,任由對方去保護自己。
她一直都是純爺們,真漢子,變形金剛,奧特曼。別的女生不能做的事情她能,別的男生不能做的事情她也能。剛剛在葉俊彥的懷中,她卻覺得自己什麼都不能,唯一能的就是享受他帶來的溫暖。
葉俊彥似乎在她的身邊說着什麼,葉大小姐已經完全神遊太空,完全不在狀態。怔怔地扭頭看着他,只覺得他似乎脣在動,可是他到底說了什麼?
“啊?”她發出個詢問的單音節,不知道該說什麼來解釋她之前的走神。
“你呀——”葉俊彥嘆了口氣,半晌緩緩道:“每次看見你,你都肯定會出一點狀況,不是讓人哭就是讓人笑……”
葉大小姐當時就不滿意了,趕緊糾正:“哥哥,我們一共也沒見幾次吧?第一次我在食堂門口遇見個問時間的學弟,那和我沒關係啊!第二次在食堂我什麼都沒發生我!第三次那天凱撒KTV喝酒,我確實是喝多了,但我是不是沒幹什麼打家劫舍攆豬罵狗的事兒?然後這次是第四次吧,算來算去我也就這次沒控制住出點狀況唄,你怎麼能說每次呢?你這用詞不準確啊我告訴你!這也就是我仗義,我不跟你一樣的。我要是想跟你計較,你這都能構成誹謗罪了。”
葉大小姐有個缺點,就是一過度興奮或者過度緊張的時候就會說話沒有斷句,肺活量有多大就說多長時間的話。
葉大小姐有個優點,在事情發生後會很快就認識到自己的行爲過於二逼,她會毫不猶豫地爲自己的二逼行爲道歉。
這次她明顯犯了後面的二逼問題,說完之後立刻又道歉:“我滿嘴亂開炮呢,可能是失血過多血液供應不到大腦,缺氧了。我其實挺靠譜一小青年,你不要被我的外表所矇蔽了。”
葉先生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淡淡開口:“你的外表真比你的言行靠譜多了。”
葉大小姐的智商讓她足足反映了三秒鐘才反應過來,亢奮地反駁着:“你可以說我講話不經過大腦畢竟我是單細胞動物但是你不能說我行爲不靠譜我這個五講四美三熱愛的愛國小青年從來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你不能僅僅因爲我說話有的時候不太喜歡思考就把我的整個人都定性爲不靠譜青年!”
葉先生能在凌|亂的描述中抓到重點,是件很神奇的事情。
“是,你很靠譜。很靠譜小青年,現在想好去哪兒吃東西了麼?趁着我心情好又對你有一種罪惡感,我決定讓你狠狠地宰我一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