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節哀順變

鳳七七看着瘦了幾圈的林語兒,默不作聲,那天李智平說的話,她也聽到了,覺得不可思議。

“見到他了?”她潤了潤脣,小心翼翼的問。

林語兒有氣無力的連眼皮都不擡。

“見到了。”聲音悶悶的,有些難過,“他走了。”

一句話,說的風輕雲淡,似乎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鳳七七看着這樣的林語兒,不知道要怎麼安慰,那時候她說不喜歡,現在呢?人都走了,她是什麼樣的心情?鳳七七不敢問,她怕觸碰了林語兒的傷疤。

“語兒……”

“我沒事。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了,見也見過了,沒有遺憾了。”

接下來,是好長一段時間的沉默,她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對着窗戶外面發呆。

“我改去醫院看我媽去了。”鳳七七起身,“都過去了,不要想那麼多,有時候,看看身邊的,剩下的,都是值得珍惜的。”

林語兒沒有說話,她低頭看着咖啡,黑色的苦咖啡倒影着她的模樣,她發愣的盯着。

醫院裡,鳳七七到的時候,看見了柳雪正在跟母親說着話,不知道說了什麼,一起在笑,她沒有上前打擾,站在門口外面,怔怔的望着。

柳凝越來越憔悴,化療的次數開始變得頻繁起來,她的頭髮開始不停的掉,身體瘦如竹竿。

是否,人都是那麼脆弱,眨眼就沒有了。

時間像之間流沙,轉眼,又是一年炎夏時。

大學的第一個暑假,鳳七七的人生,第一次下起了暴雨,這一年,她十九歲,成了她刻骨銘心的記憶。

這一天的天氣異常的熱,全國各地的新高溫,成了新聞裡的家常便飯。

她躲在家裡,穿着一件背心,配着白色的熱褲,又黑又亮的長直髮被高高束成一條馬尾,光着腳在大廳的大理石石板上走過。

“李媽,你幾點去醫院啊?”

“馬上就要過去了,小姐你也要去嗎?”李媽看着越發亭亭玉立的鳳七七,笑得很慈祥,“哎呀,說了你多少次,不要就算熱也不要關着腳在跑,你身骨子本來就不好,這樣對身子影響很大的。”

鳳七七俏皮的吐吐的舌頭,笑容可掬的說:“沒關係啦,現在溫度這麼高。”是很高,40度的高溫,將一塊牛肉修在瀝青路上,都可以烤熟了,還會發出滋滋的聲響。

“你啊!還是趕緊去穿上,不然少爺看見,又該說你了。”李媽好笑的望着她。

“好,我一會穿上。對了李媽,你等等我,我要跟你一起去醫院。”現在的柳凝,已經躺在穿上不能自理了,所以請了一個高級護理在照顧。

“好。”

鳳七七拉開冰箱,找到李媽榨好的橙汁倒了一杯,大口的喝下肚子,頓時覺得身體都涼快了,然後才轉身出了廚房。

鳳子奕剛剛從外面回來,身上出了汗,衣服黏在身上有些難受,走進屋裡就看見鳳七七從廚房溜出來,一身的清爽,高挑纖瘦的身材,如凝雪般的肌膚,卻在看見她光着的腳丫時,眉頭不滿的皺起來。

“哥,你回來了!”她掛着甜甜的笑意。

“怎麼又光着腳在跑。”她一夏天的時候,總是這樣光着腳溜噠。

“涼爽。嘻嘻。”

鳳子奕走近她,一把將她橫抱起來,語氣寵溺又有些責備,“跟你說了你身子不好,夏天的時候溼氣重,你不要天天粘着地板坐也不要光腳走,怎麼就不聽。”

鳳七七非常順手的環上他的脖子,感覺到他的身體熱得燙着她的肌膚,她笑得賊賊的說:“沒關係的啦。”

其實她喜歡這樣的原因,除了因爲怕熱,還有一個原因嗎,是她每次這樣都可以得到他的重視,經常被他像呵護公主一樣抱着,所以說她也是故意的。

她懶懶的靠在她他的身上,臉上帶着淡淡的紅暈,幸福的掛着笑意,她喜歡這樣被他寵溺的感覺,捧在手心的珍視。

由於鳳子奕回來了,所以他開車和李媽和七七一起去醫院。

他們下車的時候,碰上了驚慌失措的鳳西橈。

“爸?”他不是應該在公司嗎?鳳七七出聲叫了他,可是他卻沒有發現他們的存在,快步往醫院裡衝。

鳳七七的心漏跳了一啪,心頭忽然被恐懼攫住,她撒開腿就追上去,鳳子奕見狀也顧不得其他,跨開長腿跟上。

鳳七七和鳳子奕趕到的時候,只見鳳西橈捉住護理喘着氣問:“她呢?”

女護理被嚇得吶吶的說:“夫人在裡面搶救。”

鳳七七喘着氣艱難的嚥了咽口水,轉頭看着急救室的門,死死的盯住。

他們都在等,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扇厚重的門終於打開,醫生從裡面走出來,摘下口罩。

“醫生,我太太怎麼樣了?”鳳西橈一改以往的冷靜,語氣有些急躁。

醫生掃了他們一眼,面無表情的說了句:“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鳳西橈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身子有些搖晃,一旁的李媽伸手扶着他,眼裡一有着淚光,“老爺……”

“什麼意思……”鳳七七似乎聽不懂他的話。

“搶救不過來,你們節哀順變吧。”

“你到底在說什麼!”鳳七七有些發狠的揪住醫生,“什麼節哀順變!我媽呢!”

鳳子奕上前一把將她扣進了懷裡,擔心的喚了聲:“七七……”

鳳七七埋在他的懷裡,一動不動,“哥,我媽沒事對不對?”鳳子奕不知道說什麼,只能用力的將她抱緊。

護士將人從裡面推出來,鳳西橈看着已經被白色的布蓋住的人,不由得悲從中來,眼底竟然泛出了淚光。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她一句話都沒有留,突然就走了。

鳳七七在衆人反應不過來的時候,發了瘋的撲上去,扯開白布,“媽,你醒醒,不要睡了好不好?媽----”

護士看着七七板着臉說:“請節哀順變,屍體我要送到太平間,請不要這樣。”每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家長都是這樣的舉動,有時候他們都麻木了,這樣的生死見多了,心已經無法有意思憐憫。

“七七,不要這樣。”鳳子奕拉過她。

“哥,你放開我,我要我媽!”她沒有哭,只是雙眼發直的掙扎,她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她不要!

“七七……”鳳子奕看着她這樣,心疼不已。

突然,鳳七七眼前一黑,直接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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