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戰爭的陰影

高空中,勁風呼嘯的聲音傳來,希羅騎着翡冷翠風龍王出現在上空。梅娜爾擡頭,看到希羅,臉上綻放出一個明媚的笑容。

希羅騎着翡冷翠風龍王緩緩降落下來,然後跳到了三角巖龍王的背上,將翡冷翠風龍王收到了魔寵空間中。

“你沒遇上危險吧?”梅娜爾細緻的的將希羅全身上下看了一遍,問道。

還好,看起來應該發現受傷。梅娜爾在心中道,心中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希羅詫異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淡淡回答道:“沒有。”他之所以感到詫異是因爲察覺到了梅娜爾態度的轉變。從前的梅娜爾即便態度友善,但總有一股爭鋒相對的味道在裡面,但今天卻不同,他沒有再察覺到爭鋒相對,明顯感覺到她的態度軟化了下來。

希羅不知道這是因爲他將三角巖龍王和一條翡冷翠風龍留下來保護梅娜爾的緣故。他會這樣做也不是因爲喜歡上了梅娜爾,僅僅只是因爲覺得梅娜爾既然因爲他的緣故將身家性命都綁到了王室這輛即將傾倒的戰車上,那麼他就有義務保證對方的安全而已。

“那就好,尼諾將軍他們的情況如何。”梅娜爾繼續問道。

“已經衝破了洞獅聯軍的阻截了,也正往狼堡城方向趕去。”希羅回答道。

“你此行順利嗎?應該挺順利的吧?這頭三角巖龍王和之前那頭劍葉龍王是剛剛收服的嗎?”

希羅心中的違和感更濃了一些,在他的印象裡,風鈴花伯爵夫人可從來不會這樣說話,她從前說話的時候,即便是最普通的話也會帶上一兩分的撩撥,撩撥之中又帶着博弈感。

希羅想不明白怎麼他回冬狼領一趟,梅娜爾就像換了個人一樣,但還是回答道:“順利。”

“不要緊嗎?”梅娜爾接着問道。

她有點擔心希羅這樣接連收服一條又一條龍是以傷害身體爲代價的。因爲希羅的再怎麼驚才絕豔,現在的生命等級也才伯爵級——其他人即便天賦再好,能收服一條翡冷翠風龍王已經頂天了,再多精神力量就該承受不了了。

但希羅不僅收服了翡冷翠風龍王,還收服了火翼霸王龍王、三角巖龍王、赤翼叢林獵龍王和劍葉龍王——兩條公爵級龍、兩條侯爵級龍。

即便依靠的超凡物品那也太誇張了吧?所以梅娜爾擔心希羅是以損害自己的健康達到這種程度的。

雖然梅娜爾說的沒頭沒腦,但希羅卻很自然的理解了她問的是什麼,回答道:“不要緊。”

梅娜爾點點頭,以她對希羅的瞭解,希羅確實不像是會這樣行事的人(在梅娜爾的眼裡,希羅是屬於那種不肯吃一點虧的性格),但沒聽希羅親口說,總還是有些擔心,現在卻是徹底放心了。

兩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在人羣的簇擁中緩緩向着狼堡城的方向前進。

希羅低沉而語調優雅的聲音縈繞在耳邊,落日在冥藍的天空中燃燒着最後一點餘燼,大地蒼茫,晚風正好,梅娜爾突然就有了一種繾綣的睡意。

然後她意識到這好像是她第一次和希羅如此輕鬆且隨意的交談,彷彿兩人已經建立了某種親密的關係。

當然,這並不怪我,誰讓他脾氣那麼又硬又臭呢?被微醺的晚風薰的暈乎乎的梅娜爾這樣想到。

……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不過這個時候狼堡城已經在望。

冥藍昏暗的天空下,巨大高聳的狼堡城彷彿一隻矗立在廣闊平原上的鋼鐵巨獸。

這一部分八萬人的三郡聯軍中本來就有不少隸屬於託恩郡的兵團,其中甚至有好幾個是隸屬於狼堡城的,所以當有人上前報上名號後,狼堡城的城門很快就打開了。

“公爵殿下,您先請!”幾名地位最高的將領騎着坐騎跑過來對着希羅恭敬道。

希羅現在是這支三郡聯軍中地位最高的人,所以爲了表示對他的尊敬,幾名團長一起過來請希羅先進城門。

希羅點點頭,騎着三角巖龍王人羣前方走去。提奧爾、尼爾斯、埃斯、克圖斯等人在前面開道,四百多名冬狼親衛跟在後面。

或許是因爲希羅翡冷翠大公這個身份的緣故,在排兵佈陣的時候,牡鹿大公等人對冬狼親衛每次都頗有照顧,從來沒有給冬狼親衛佈置過太危險的任務,所以連番的激戰下來,其他大多數兵團都折損嚴重,但冬狼親衛減員卻並不多。

四百多人的冬狼親衛們跟在三角巖龍王的後面,表情驕傲中的帶着興奮。

無他,在後面龐大的隊伍中可是不乏侯爵級兵團這樣遠比他們精銳的兵團,可現在他們卻能走在最前面,這是多麼大的榮耀啊,完全滿足了冬狼親衛們的虛榮心。

而這一切皆是因爲他們的領主大人!冬狼親衛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豪。

希羅騎着三角巖龍王,在一路的圍觀中,穿過外城牆、內城牆,進入了城中。狼堡城主城道十分寬闊,平常的時候就是十駕馬車並行也沒問題,但三角巖龍王一路而過,竟然顯得有些逼仄。

其實三角巖龍王的體長並不誇張,體長不過七米,只有火翼霸王龍王體長的一半還不到。但它的體寬實在太寬了,再加上沉重的體型,太過有視覺衝擊力,所以給人造成一種體型龐大的錯覺。

冬狼親衛們還兀自沉浸在自豪興奮中,站在三角巖龍王背上的希羅卻暗自皺起了眉頭。

他小時候來過狼堡城,當時是和祖父一起來的,目的是爲了給他鍛造一把合適的長劍——也就是後來的“加泰羅之鷹”。

狼堡城是著名的鋼鐵之城,狼堡建立之初其實就是依託在幾個儲量豐富的金屬礦脈上的,一直到如今這些礦脈依舊還在源源不斷的產出品質精良的鐵礦石和一些稀有的金屬礦石。

而這些都是鍛造武器、盔甲等裝備的最重要材料。所以,狼堡城一直以來都是著名的工匠城市,在這座鋼鐵城市中,彙集了琴海王國內衆多的大師級甚至是宗師級鐵匠,再加上狼堡城地處交通要道上,是洛林克郡、託恩郡、加泰羅郡的交匯之處,於是更見繁榮。

所以在希羅的印象中,狼堡城是十分繁榮的,到處都可見商旅,因爲常年燃燒着萬千的爐火,所以整個城市都彷彿籠罩在一種切實的熱火朝天中,這是真正的熱火朝天,你能明顯從空氣中感覺到比別的地方多出來的那種炎度。

可是現在,一路走來,街上的行人稀少無比,大部分的大門都緊閉,一派蕭索的景象,甚至他還看到乞討者的身影,這在以往的狼堡城中是不可想象的。

琴海人崇尚勤勞,因而對琴海人來說,乞討是一件會遭受無數人鄙視的事,是不勞而獲、完全摒棄了自尊的行爲,所以如果不是真的生活難以爲繼,琴海人是絕對不會乞討的。

再加上狼堡城經濟繁榮,所以在以往的狼堡城中是絕對看不到乞討者的身影的。別說是在這樣的主城道了,就是在相對貧困的街區也不會有乞討者的身影。

因爲眼前的景象和印象中的狼堡城相差太大,所以希羅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

三角巖龍王一路前行,很快就來到的城主府前,洛林克郡總督、託恩郡總督、加泰羅郡總督以及狼堡城的城主率領大小官員站在城主府前,親自迎接希羅。

他們三個總督在之前希羅離開後不久就帶着大部分的行政人員撤離了前線——他們本來就不是戰爭人員,對於戰場上的事說不太上話,先前之所以要親臨前線只是因爲要交接軍隊,把三個郡的軍隊整合起來而已。

因爲畢竟是三個不同的郡的軍隊,如果沒有擁有足夠話語權的人坐鎮,貿然調度、整合在一起,肯定會出很多亂子,所以三位總督必須親臨前線,坐鎮各自郡的軍隊。

這也是西格瑪三世的命令。

而現在,經過一個多月的調度、整合,三個郡的軍隊已經初步融合在一起,所以三位總督在前線的任務已經完成,再加上前線戰事吃緊,糧草已經不足,所以幾天前三位總督就各自帶着人撤出前線,開始籌集新一批的糧草和援軍。

因爲是剛剛撤離的,所以洛林克總督和加泰羅總督此時都還在狼堡城,要等過幾天才會出發返回各自管轄的郡內。

“殿下,沒想到您已經回來了,見到您安然無恙實在是太好了。”洛林克總督帶着滿臉放下心的表情對希羅道,邊上,託恩郡總督、加泰羅郡總督、狼堡城城主以及身後的大大小小的員賠笑着。

希羅淡淡的看了洛林克郡總督這個老頭子一眼,什麼話也沒說,跳下三角巖龍王的背,將之收回寵物空間後,就朝着城主府中走去。

洛林克郡總督被他這一眼看的眼跳心驚,完全不知道希羅爲何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但又不敢明着試探,所以只能竭力壓下心驚肉跳,疾步跟了上去。

在洛林克郡總督的身後,狼堡城城主和大小官員們也是一陣心驚肉跳,心說:“太恐怖了,剛剛快嚇死我了。傳聞果然不假,翡冷翠大公果然脾氣不好,光是這樣冷冰冰的看我一眼,我都快被嚇死了。”

無怪乎這些人這樣的反應,實在是他們的身份和希羅相差太多。雖然希羅那冷冷一眼並非是針對他們而去的。但因爲希羅貴爲翡冷翠大公,在狼堡城城主等人眼中已經屬於隨意捻一捻手指就將將他們捻死的大人物。所以希羅的任何一點動作都能讓他們誠惶誠恐。

狼堡城城主等人因爲沒和希羅接觸過,所以被嚇得下意識放輕了呼吸,但託恩郡總督和加泰羅郡總督卻是覺得有些奇怪。

他們和希羅有過一段時間的接觸,雖然一開始他們和此時的狼堡城城主等人一樣,覺得希羅脾氣冷傲目中無人,但深入一些的接觸後就發現並不是這樣——只要你沒惹到他,其實希羅還是很好相處的。

所以希羅剛剛那對洛林克郡總督冷冷的一眼纔會讓他們覺得奇怪,兩人對視一眼,收起了心中的疑惑,跟了上去。

接下去,希羅故意撇開洛林克郡總督而找其他人問話就讓兩人更加確定洛林克郡肯定是得罪了希羅。

希羅看了一眼在一旁臉色越變越難看的洛林克郡總督,沒有任何收斂的意思,繼續晾着對方,而只一味向加泰羅總督和託恩郡總督兩人問話,甚至連一旁的狼堡城城主,他也問了幾句。

問完之後,他的心情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沉重錯雜。

因爲經過一系列問話,他得知狼堡城大部分的城民都逃難去了,託恩郡的連番徵糧和徵人已經讓平民們不堪重負。

秩序的紊亂、物價的飛漲再加上時刻都將兵臨城下的洞獅聯軍,大部分的城民不得不背井離鄉,向如今局勢尚算穩定的琴之王郡、洛林克郡、加泰羅郡以及更遠的東部的那幾個郡而去。所以狼堡城纔會變得如此蕭條。

而造成這一切的就是他正參與其中的這一場戰爭。

希羅不算是多愁善感悲天憫人的人,也並不太具有同情心,所以他以爲自己並不會太在乎平民的生死,在他看來,想要成就偉業,流血和犧牲是必須的。

但真的見到戰爭所帶來的苦難,卻發現自己還是被觸動了。這還是因爲這是王國內戰,雙方之間還有基本的意識,不會對平民燒殺搶掠,更不會做屠城這種慘無人道的事。如果是外敵入侵,那些失守地區的人民的遭遇肯定更加悽慘。

不過希羅的心智素來堅定,所以很快就將心頭的沉重錯雜壓了下去。

這個時候,外面有士兵報告,牡鹿大公那一撥人也回來了。剛剛坐下不久的衆人都站起身來,迎了出去,就連希羅也是一樣。

牡鹿大公地位尊崇,論理他確實是應該出去迎接的,而且牡鹿大公在先前又對他表示了足夠的尊敬,所以希羅也願意給對方面子。

然而一出城主府的大門,他就愣住了,因爲遠遠的他就看到,在牡鹿大公身邊那個一頭金紅色耀眼頭髮的身影。

一瞬間他就想到了很多,比如牡鹿大公的一頭紅髮,比如少女的一頭金紅髮,比如少女和牡鹿大公有幾分相似的容貌,比如牡鹿大公有一個被譽爲“琴海玫瑰”的女兒。

“牡鹿殿下,萬幸您沒有出現意外。”還沒等牡鹿大公走近,洛林克總督就率先迎了上去,一臉心有餘悸道,然後彷彿纔看到牡鹿大公身邊的少女,露出幾分疑惑道,“你是——阿芙彌斯?”

他其實一早就認出了阿芙彌斯,因爲他作爲洛林克郡總督,經常會有同處洛林克郡的牡鹿家族打交道。所以他從前見過阿芙彌斯很多次,而雖然阿芙彌斯外出了好多年,模樣有了些變化,但大體上還是和從前相似的。

“大膽!你是何人?如何敢直呼阿芙彌斯殿下之名?”然而還不等阿芙彌斯說話,她邊上那名銀飛馬騎士已經搶先冷喝出聲。

洛林克總督被喝的嚇了一跳,這才意識到自己剛纔犯了忌諱。他和牡鹿家族的交情不淺,別人不知道阿芙彌斯這幾年爲何不再琴海,但他是知道的。而且即便不知道,以他的見識也不會認不出阿芙彌斯和這十二名銀飛馬騎士以及其胯下飛馬盔甲上的徽記。

意識到自己的失誤後,洛林克總督連忙道歉道:“抱歉,阿芙彌斯殿下,我——”

但他的道歉剛開了頭就被少女打斷了:“伯尼根,不得如此無禮。塔里爾叔叔,你還是直接叫我的名字吧,沒關係。”

少女的笑容矜持而典雅。

洛林克總督暗自鬆了一口氣,口中確道:“那怎麼能行?您現在已經是森林王座的儲殿,我還是叫稱呼你爲阿芙彌斯殿下吧。”

少女也沒有再堅持,笑吟吟的騎着銀飛馬,站在牡鹿大公身邊不說話,典雅的笑容、沉靜的氣質、出色的儀態,盡顯大家閨範。

牡鹿大公開始和衆人寒暄,希羅在又看了少女一眼後,就在牡鹿大公把話語引向他的時候接上了話茬。

因爲現在並非是過多寒暄敘舊的時候,所以衆人只在城主府前站了一會兒,便陸續進入城主府中,在經過希羅的時候,趁着人羣不注意,少女臉上嫺靜典雅的微笑突然消失,朝着希羅眨了眨眼,然後迅速恢復了嫺靜典雅的模樣,繼續朝着裡面走去。

希羅的目光淡淡,彷彿根本沒有看見少女瞬間的轉變,擡腳向着裡走去,但一直注意着希羅的梅娜爾卻是臉色猛地一變。

就這樣,衆人各懷心思的陸續的進入城主府中,而不多時,尼諾等人也終於回來了,不過這一次希羅沒有再起身,牡鹿大公也一樣。因爲尼諾雖然是親王級強者,但本質上只是劍魚大公的一名手下而已,如果今天換成劍魚大公親自來,那希羅和牡鹿大公還會出現迎接,但現在,完全沒有必要。

至於阿芙彌斯,以她的身份就更沒有必要出去迎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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