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歷史的拐點

是夜,天空沉暗,烏雲掩住了銀月,大地之上一片漆黑,只有燈火、野獸的瞳仁、某些發光的菌類在散發着光明,然而這點光明,在漆黑的大地上顯得如此的微弱。

幾乎成了一片廢墟的格拜耳城內,城市中央廣場,被摧毀的建築已經不見,四處都是的碎石沙塵也被清理乾淨,此刻,漆黑的夜幕下,一個個方陣整齊的排布着,廣場的周圍豎着一個個火把,發出火紅的不甚明亮的火光。

空氣中瀰漫着悲傷而肅穆的氣息。

在陣列的中央,一個雕滿常春藤和太陽花紋飾的石棺靜靜的安放着,裡面躺着洞獅大公——雷霆石獅,琴海堡壘,琴海的一代軍神,莫里·列夫元帥。石棺看上去很新,有些刻紋內甚至還殘留着些微石粉,但雕刻的很精細,而且石料也很好。

洞獅大公去世的太突然了,根本沒來得及準備適合的石棺,城中倒是有不少貴族爲自己準備的石棺,但洞獅大公何等身份,怎麼可能用給別人準備的石棺?所以只能臨時在城內找最好的石料,再讓工匠合力打造出一口石棺來作爲洞獅大公屍體的暫時安歇之處,等靈柩運送回了洞獅領,肯定會重新打造一樽石棺,現在這樽太寒磣了,艾倫·沙尼等人絕不希望如此委屈自己的元帥大人。

“致禮!送別元帥大人!”主持入棺儀式的艾倫·沙尼口中宣告着最後的儀式,所有人都有了動作,齊刷刷的向着中央的石棺敬禮。

天空中下起了小雨,似乎上蒼也因爲洞獅大公的逝去而開始哭泣。

位於人羣最前方的希羅,神情也是罕有的肅穆,他的致着禮儀,目光緊緊的盯着石棺,心中誠摯的禱告着。

雨越下越大了。

南向十英里,盧拉人的紮營之處。奧斯頓一世盯着北方,放下了手臂,大雨在這位國王陛下週身幾英尺遠的地方就被無形的屏障給彈開了,沒有一絲雨滴落在身上。

剛纔北面隱隱約約傳來了爆炎獅鷲和幾十頭怒雷洞獅上百隻火龍捲雙頭鷹的哀鳴,什麼事情能讓爆炎獅鷲這樣的國王級魔獸發出悲傷的嗚咽?只能是洞獅大公的死亡。

奧斯頓一世的眼中充滿了惋惜,即便洞獅大公剛剛纔殺死了他三頭馱山獸,但此刻知道洞獅大公的死訊,他還是覺得惋惜。

對於洞獅大公,他從很早以前就有所耳聞,沒辦法,洞獅大公的名氣太大了,很多年前就已經聞名於盧拉、盧尼、盧坦諸國。但那時他只覺得洞獅大公實力強勁,領兵打仗能力也很不錯。一直到後來他們三國入侵琴海,幾乎吞併了琴海一半的國土,那時候洞獅大公橫空出世,合縱連橫,在絕對的劣勢中打退了他們三國的進攻,一舉登上神壇。

其實說是橫空出世並不太對,因爲那時的洞獅大公已經有不小的名氣,只不過那時候琴海還有着幾位名將,排資歷、按戰績,最高統帥的位置怎麼着也落不到洞獅大公的頭上,所以一開始,琴海的最高統帥並不是洞獅大公。但因爲那幾位名將也擋不住他們三國的聯合入侵,所以最後才讓洞獅大公上了,沒想到洞獅大公竟然能夠力挽狂瀾。

那是他還是盧拉公國的三王子,剛剛成年,但自那時起他有了一種強烈的渴望,希望能將洞獅大公收於麾下,如此名將,有哪個英王會不喜歡?也只有西格瑪三世這樣的庸王纔會不好好珍惜。所以後來他鬥倒了自己的哥哥,幹掉了自己的弟弟,最終登上了王位,然後勵精圖治,一直到今日。

可惜,希望的願望終究沒能達成。

奧斯頓一世眼中的惋惜漸漸消失,眼神重新變得堅定,然後走回了營帳,他在聽到爆炎獅鷲的哀鳴的時候就摒退了手下。他出於對洞獅大公的尊敬而致禮祭奠沒問題,但必須在私下進行,不然你讓手下的將軍和戰士怎麼想?

他進的是“無野之狼”凱達爾斯的帳篷,在白天的戰鬥中凱達爾斯爲了保護自己被洞獅大重傷,雖然並不危及生命,但短時間內想要恢復戰鬥力是不可能了,所以於公於私他都應該來探望一番。

“陛下,要趁機滅掉怒雷洞獅兵團嗎?”凱達爾斯見到奧斯頓一世後就這樣說道。他也聽到了爆炎獅鷲的哀鳴,自然知道洞獅大公已經隕落了。而且即便沒聽到爆炎獅鷲的哀鳴,他也清楚洞獅大公活不了幾天,強行晉入帝王級,雖然獲得了一時的碾壓戰力,但也等於將餘下的生命透支了。

奧斯頓一世搖了搖頭:“不,還是不要冒險了。”白天的戰鬥讓他損失了三頭馱山獸,剩下四頭馱山獸都受了重傷,而就在剛纔,其中一頭馱山獸因爲重傷不治死了。他得到馱山獸巢穴後,這些年滿打滿算也只弄出了十來頭馱山獸,而這就是他成就霸業的最大倚仗了,現在一下死了四頭。他確實不敢冒險了。

現在趁着洞獅大公已死,發動進攻確實有可能全殲格拜耳城的殘軍,但他的人馬估計也剩不下多少了。因爲剩下的三頭馱山獸都被洞獅大公打成了重傷,怒雷洞獅兵團如果不計後果的猛攻,是有可能讓他的馱山獸皆盡隕落的。

而他手下的精銳人馬本來就在白天的戰鬥中損失了將近一半,在來一場,消耗殆盡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並不是他因爲出於對洞獅大公的尊敬而想要手下留情,而是此刻發動進攻確實很冒險。

個人感情是個人感情,國家利益是國家利益。他奧斯頓一世怎麼可能因爲個人感情而影響國家利益?

凱達爾斯聞言沉默,想了一下,己方確實不佔優,便點了點頭。奧斯頓一世囑咐他好好養傷,便離開了。

這一天,註定要被載入史冊,琴海的一代軍神戰死,四頭馱山獸被殺,盧拉公國國王奧斯頓一世親自率領的軍隊退出格拜耳城。

關於這一天,後世有學者寫道:“我們說那些戰功赫赫開闢一個王朝甚至一個時代的英明君主,性格中肯定帶着某種超然,這些英王雄主皆有着堅定的原則。而縱觀希羅大帝前期的所作所爲,是沒有這種超然的。幸運的是,他遇上洞獅大公,是洞獅大公將他引向了光明、崇高、正義,然後纔有了後來極具人格魅力的希羅大帝。不然,希羅大帝很可能只是一介屠夫,充其量只能稱爲梟雄,而沒有資格成爲一代大帝。

這一點,希羅大帝本人想必也很清楚。縱觀歷史記載,我們這位性格驕傲的大帝很少承認有誰是他的老師,得到他承認的只有兩位。其中一位是希羅大帝的祖父,這是希羅大帝親口承認過的。另一位就是洞獅大公了,關於這一點,希羅大帝雖然沒有親口承認過,但從他的行爲上看,無疑,是將洞獅大公擺在老師的位置上的。”

這段話在後世引發過軒然大波,因爲這位大學者竟然敢稱呼希羅大帝爲屠夫?當時,很多人都同意要對這位著名學者進行審判,但後來,在當時還存在着的門農皇室的干預下,最終平息了這場風波。當時門農皇室的皇帝表示不追究這位大學者的言論,並且如果自己的祖先希羅大帝在世的話,也會覺得這番話很中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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