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辰看了何玉文一眼,何玉文倒是頭腦轉得快,“你接電話,正好我出去抽根菸。”他轉身就走了出去,不過這倒讓外人有些看不明白了,倒底樑辰是系主任還是他是系主任啊?!
“辰哥,查清楚了,張明達居然是那個死鬼法院院長張克禮的堂兄。只不過張明達年幼時父母遭遇車禍,從小被送人了,知道這一層關係的人並不多。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張明達因堂兄之死而遷怒於你,想借機會小小地報復一下你。”六子低聲在電話裡說道。
“原來是這樣。不過他的報復目標好像錯了,張克禮並不是我們殺的,他要恨也恨不到我的頭上。”樑辰點了點頭道。
“呵呵,辰哥,您這可就有點燈下黑了。我們知道這個情況,可張明達知道嗎?搞不好,甚至被別有用心的人藉機會攪風攪雨,擺您一道也說不定。”六子呵呵一笑道。
“倒也好。”樑辰怔了一下,失笑道。正如六子所言,張明達是不知道具體情況的,因爲張克禮的死,對自己進行蓄意報復,倒也說得過去。
只不過,這種不咬人噁心人的手段實在有些太過迂腐了,又不能對自己造成什麼實質xing的打擊,這還真是隻有文化人才能幹得出來的蠢事。
想到這裡,他不禁搖頭笑了笑,眼神油然掠過樓下的CAO場時,他不禁再次怔住了,因爲這一次,他看到了一個年輕的男子正站在樹林中,仰頭望向這邊的教學樓,咬牙切齒,滿臉怨毒。
他與教學樓的直線距離並不算遠,以樑辰的視力自然能看得清清楚楚,這個人,居然就是房書君。
緩步走到了窗子前,他打開了窗子,居高臨下地向下望過去,房書君正好眼神也轉到此處,與他一碰,怔了一下,隨後眼睛裡有着躲閃的畏懼,更有着無比的怨毒,死死地盯了樑辰一眼,他轉身就走,轉眼間便已經消失在學校的建築羣,看不到了。
“難道,是你唆使張明達搗的鬼嗎?”樑辰挑了挑濃黑的眉毛,靠在窗邊,點燃了一枝煙,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道。
不過,這個問題現在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以後還要小心再小心,要不然,被這種時刻躲在陰溝裡隨時準備抽冷子給他來一口的小人咬一下,也是犯不上的事情了。
過了一會兒,何玉文走進了屋子裡來,樑辰坐在對面的沙發上,向他出聲問道,“何主任,我想知道,咱們系裡有一個海外留學回來的研究生叫房書君的,他是否參與了這一次期末考試的批卷呢?”
“參加了。不過你現在問這個問題也沒什麼必要了,因爲他已經出於種種原因退學不念了。”何玉文看了樑辰一眼,有些尷尬地說道。
畢竟,他還是瞭解一些房書君的底細的,知道房書君是房德坤的兒子,而房德坤就是樑辰整倒的,搞不好,這件事情就有房書君在背後搗鬼的影子。如果早知道會有這樣的事情的發生,那他當初根本不會同意房書君參與批捲了。
“呵呵,原來如此。”樑辰點點頭站了起來,也不
再多留,看到外面的學生全都散去了,他也往主任辦公室外走,準備回去上最後一節課了。無論如何,他都不是一個喜歡破壞規矩的人,包括校園規矩。
“樑辰,以後有什麼事情儘管直接來找我就可以了,能幫得上忙的,我一定幫忙。”何玉文趕緊追在後面道。
“好的,那先謝過何主任了。”樑辰回頭一笑,替他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回到教室的時候,正值那個教授文化社會學的短頭髮的女老師在上課,樑辰剛走到教室門口,還沒等敲門呢,教室裡陡然間便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聲,像是學生們在迎接他們載譽歸來的英雄似的,把那個女老師嚇了好大的一跳,差點把手裡的書本都扔出去。
不得已,樑辰只好把手指豎在脣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這是在上課,無論如何都不能影響課堂秩序,而後,在得到那個女老師的允許後,才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前,彼時,張凱早已經坐在了那裡,正如樑辰以前一般,兩腳離地十公分,邊聽老師講課邊鍛鍊,見到他回來,只是轉頭一笑,然後繼續過去翻看書本了。他現在雖然是樑子恆老大的代言人,J省一跺腳風雲頓變的人物,不過日常實際工作中,手底下有鐵龍等一批好手幫襯着,再有張巖他們一羣自己家的兄弟支撐着,如果不是重大事情需要請示他的,就根本沒什麼事兒,所以,他跟李吉現在都很悠閒,完全可以回到學校做一個乖乖學生來上課了。
教室裡再度靜了下來,老師在黑板上沙沙地寫着字、講着課,樑辰也一如既往地擡腿練習腿部和腰腹力量,後面王琳琳則百無聊賴地拿着小鏡子照鏡子,一切,都跟往常一樣。
可是,一樣中卻又透着幾許不一樣,卻說不出來這是爲什麼,讓他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像是弄丟了什麼東西似的,卻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丟了。
“陳美琪轉學了。”張凱半眯着眼睛,低聲在他耳畔說道。
“哦。”樑辰狂吃了一驚,但他歷練磨鍊,早就練成了刀槍加諸身而不變色的本事,所以儘管心底下吃驚,但臉色並沒有多大的變化。
“是真的,這一次,她不會再回來了,永遠都不會了。”張凱半閉着眼睛看也不看他道。
樑辰沒有說話,只是心底下突如其來的,有一種說不出的茫然和失落感,心裡面,好空,好空。
“小丹也走了,做爲交換生,遠赴維也納舒伯特音樂學院深造,她以後也不會再回來了。”張凱這一次睜開了眼睛,轉頭望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道。
“什麼?”樑辰再度狂吃一驚,一顆心,不知道爲什麼突然間顫了起來,顫得那樣劇烈,顫得他的整個人都有一種無力的感覺。
“這是她讓我轉交給你的一封信。”張凱遞給了他一封信,信還未至,清涼的薄荷香味兒已經襲了過來,同時,信上那娟秀的字體映入了眼簾。
樑辰接過了信,接信的剎那,手輕顫了一下,像他這樣的人,如果不是極度心神失守,是永遠都不會手顫的這種狀態的。
打開了信,上面只有短短几句話,“愛你,是我的事情。或許我愛的只是自己的心理感覺,與你無關,所以,無論結局怎樣,你都不必在意。我走了,你保重。”廖廖幾十字,於故做輕鬆間,透着一縷無法言說的肝腸寸斷!
“其實,她是個好女孩兒。可惜,你同樣是個好男人。”張凱深深地嘆息了一聲,輕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
“呵呵,好男人,終究是要以傷害他人爲代價的。這種好,也算不上什麼好了。小凱,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虛僞?”樑辰心頭紛亂如麻,喃喃而問道,像是在問,又像是在問己。
“我不知道。”張凱搖了搖頭,臉上同樣有迷茫的神色閃過。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去評判自己老大這件事情。
兩個人俱都沉默了下來,再沒人說什麼了,只有前面那個老師在講着課,然後,不時地停下來問幾個問題。
最後一節課的鈴聲終於響起,新學期的第一節課終於上完了,所有同學都興奮地圍了過來,不過隨後就被王琳琳兇巴巴地趕走了。
“喂,樑辰,我有話跟你說。”王琳琳指着樑辰道。
“你胡鬧什麼?怎麼跟辰哥說話呢?”張凱臉色登時就變了,就算再怕老婆,他也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這麼跟辰哥說話。
“死木頭,你知道啥啊?這可不是我在跟辰哥說話,是替陳美琪傳話的,我要最大限度地還原陳美琪班長當時的語氣神態。況且,陳美琪平時跟辰哥講話就是這個態度的,人家還爲辰哥做了那麼多事情,甚至不惜自己的名譽,好感動人的,所以,就算這樣對辰哥說話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王琳琳瞪了張凱一眼,提起陳美琪來,除了同情,還是同情,頗有爲她心碎神傷的感覺。
“你……”張凱被她頂得說不出話來,只能乾瞪眼。
“小凱,你在外面等我一會兒吧。”樑辰的一顆心抽緊起來,深吸口氣,轉頭向張凱說道。
“好的,等你吃飯。”張凱點了點頭,用手指無聲地點了點王琳琳,示意她別恃寵而嬌太過份,然後便走出去了。
“辰哥,接下來,我就不是我了,是陳美琪,如果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那是大班長的事情,可不關我的事兒啊,你可別怪我啊。”王琳琳嘻嘻一笑,小意地望着樑辰說道。
“沒關係的。”樑辰搖了搖頭,淡淡一笑道。
“那就好。”王琳琳掐起了腰,像是造型奇特的茶壺,然後指着樑辰,“喂,你這個臭小子,本姑娘要走了,轉學,不在這兒唸了,也不會再纏着你了,你心滿意足了吧?你得償所願了吧?我現在能想像得到你那種如釋重負的表情,你這個假道學,你這個僞君子,你這個不懂女人的大混蛋……”王琳琳開始滔滔不絕地學着陳美琪的樣子說話了,語氣神態,全都轉述過了來,惟妙惟肖,讓人忍俊不住。可樑辰卻沒有半點想笑的意思,他靜靜地望着眼前的王琳琳,彷彿,依稀間看到了那個跳脫搞怪一肚子鬼心眼兒卻又至情至xing、敢愛敢恨的女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