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蘇墨的話，上杉越眼前一亮，頓時驚喜道。
“能夠改善鬼的不穩定血統問題，那豈不是說，也能幫助穩定繪梨衣的血統？”
“理論上是可以，具體效果還是要等試驗之後再看。”
蘇墨點點頭，而後好奇問道。
“怎麼，繪梨衣那邊血清的存貨不夠了麼？”
“剩下的血清應該還能維持一個月，但在之後就有些麻煩了。”
上杉越苦着一張臉，如同老父親看着青黃不接的莊稼一般嘆氣。
“早知道就私自留一部分死侍，多存一點血清再處理了。”
橘政宗的人體實驗曝光，死侍羣被清理後，繪梨衣的血統穩定性就成了一個問題。
繪梨衣的血統極端不穩定，對於鬼來說都屬於極爲危險的類型，必須要定期中和龍血毒性才能讓她避免被侵蝕，而她以往中和血統毒性，採用的都是死侍胎兒的血。
如今，橘政宗的謊言已經曝光，他並不是繪梨衣的生父，之所以願意豢養死侍羣來給繪梨衣續命，必然也是有着其它不可告人的陰謀，只是想將繪梨衣培養成武器而已。
橘政宗的事情早已蓋棺定論，知道這些事情的高層們無不對他唾棄無比。
而對於上杉越本人來說，雖然知道橘政宗是個混蛋，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個混蛋的確幫了他許多。
三個孩子中有兩個是橘政宗養大的，源稚生和源稚女且不論，繪梨衣若不是因爲橘政宗豢養死侍羣來提供死侍胎兒血清，那斷然是活不到現在的。
現在，橘政宗被清算之後，死侍羣自然也全部都被銷燬了。
無論什麼原因，豢養死侍都是觸犯了禁忌的行爲，更不要說還研究出可繁衍的死侍，並且利用死侍的胎兒。
哪怕死侍並沒有人權，卻也是人類改造而成的，繼續利用死侍的胎兒續命同樣也是踐踏了基本倫理的行爲。
所以，在將橘政宗的死侍巢穴清理掉之後，繪梨衣的血統問題就只能靠死侍胎兒血清的存貨來穩定了。
就算再怎麼維護規則，已經制成了的血清，也是不會被銷燬的。
由於事發突然，橘政宗沒有留下存貨。
清算的時候，蛇岐八家也不可能爲了繪梨衣而特意留下那些孕婦類型的死侍，不然他們和橘政宗也就沒什麼區別了。
在這種情況下，如何在一個月後繼續穩定繪梨衣的血統，就成爲他這個老父親最爲擔憂的事情。
源稚生南征北戰的時候，他在家裡便是在操心這件事。
本想讓本家的科研團隊研發出堪比胎兒血清的藥物，可這個要求還是太難爲他們了。
橘政宗的死侍豢養技術比本家的那些科研團隊要強太多，別說在沒有死侍的情況下研究出對應的藥物，就算有死侍，他們也未必能夠研究出相同的成果。
此刻提起這事，上杉越多少有些愁眉苦臉。
看到他這副表情，蘇墨不由得問道。
“血清的存貨不夠……這事你怎麼沒和我說，我還以爲常備的血清也夠多了呢！”
“和你說有什麼用，你能搞到血清麼？”
上杉越攤攤手，無奈的回答道。
就算蘇墨實力再強，這種事情也不是光靠實力就能解決的。
“能啊！”
面對上杉越的問題，蘇墨當即點點頭，如此迴應到。
“所以才說沒必要告訴你嘛……等等，你剛纔說了什麼？”
話說到一半，上杉越才反應過來，瞪大眼睛看向蘇墨。
他剛纔是不是聽錯了什麼？
蘇墨剛纔的回答是——有？
“我說我有血清啊。”
蘇墨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說道，爲了防止上杉越聽不清楚，他繼續補充。
“如果是用來穩定血統的鎮定類型血清，我這裡的確有，還有不少，效果比橘政宗研究出來的或許都要好一點。”
聽到這話，上杉越頓時傻眼了。
呆住了數秒後，他才一臉驚喜的問道。
“怎麼可能？！你是從哪裡弄倒的血清？我記得橘政宗製造出來的都已經清點完畢了，不可能有遺漏！”
“此事說來話長，血清的源頭雖然同樣是來自橘政宗，但卻是從海外渠道得到的。”
蘇墨搖搖頭，然後開口道。
“我這邊還有九隻鎮定用的血清，應該足夠繪梨衣使用一個月以上，除此之外，還多餘了一個抗衰老的血清……倒是正適合給你用，下次我帶給你。”
之前，爲了對付路鳴澤，蘇墨將從陳氏大廈得到的血清都帶在了身上，之後又帶到了日本。
九隻鎮定劑本來就是爲了繪梨衣才帶過來的，只是因爲蘇墨進展太快，所以沒有用上。
沒想到現在終於還是起到了效果。
至於另一支抗衰老的血清，則是蘇墨喝剩下的。
當時他將這種血清當做提升龍血的營養劑服用，用了九支後產生了抗性，所以才留下一支沒用。現在回想起來，這種血清拿來喝似乎有些浪費了。
“一個月以上？！太好了！”
聽到這話後，上杉越更加驚喜。
蘇墨現在本來就有能夠抑制血統的手段，若是再加上他持有的血清，繪梨衣的問題就不再那麼急迫了。
驚喜過後，他這才注意到蘇墨提起的另一件事。
“你剛纔說，抗衰老的血清？”
“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吧？”
蘇墨開口反問道。
聽到這話，上杉越神色一僵，他身邊的源稚女則是欲言又止。
上杉越的力量完全凌駕於他之上，你管這叫做身體狀況不好？
雖然在速度上，上杉越對他沒有碾壓級別優勢，但如果光靠臂力，源稚女覺得上杉越能夠直接抱死自己。
然而，上杉越並未反駁，而是低聲問道。
“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的年齡放在這裡，這些年你心志也被消磨的差不多，身體撐不下去也正常，又不是每個混血種都是昂熱那樣的怪物。”
蘇墨攤了攤手道。
混血種的體質普遍比人類要強，皇級混血種更是如此，可再強也不是純血龍類，還是有壽命的極限，他們雖然不會生病，卻也會因爲器官衰竭而死。
原著中，上杉越臨終一戰無比精彩，也能全然發揮出影皇級別的實力，但他也的確是處於全身器官衰竭的狀態，對於皇級混血種來說這並不衝突。
如今的時間，比起原著要早好幾年，上杉越還未老到原著那種狀態。
有兒子女兒作爲盼頭之後，他的身體素質也隨着積極的情緒恢復了不少，當然，畢竟的確年邁，也不算特別理想。
反正多的這支血清也沒用，讓上杉越使用正合適，多少能幫他補充一點元氣。
“的確，以前有時真羨慕昂熱那樣的怪物。不過現在輪到他羨慕我了！我可是兒女雙全！”
上杉越附和的點了點頭，而後美滋滋的自得了一番。
自得過後，他纔看向蘇墨。
“既然你想送給我，那我就不推辭了。”
不知道是什麼想法，對於蘇墨的饋贈，他沒怎麼客氣就直接收下了。
蘇墨對此並未想太多，他送禮物從不假客氣。
兩邊商定之後。
聽到他們的對話，源稚女神色有些莫名。
“你很老了？”
他突然開口，目光在這個老人全白的頭髮和臉上蒼老皺紋處逡巡。
上杉越的武力值太過於離譜，之前他一直忽略了這個老人的年齡，直到蘇墨提起，他才意識到這一點。
“是啊，我老了，老得快要死了。”
上杉越無比坦然的點頭。
“這麼老了，爲什麼還要回到這個地方，你不是已經逃了幾十年麼？”
源稚女繼續問到。
他對於上杉越這個父親的牴觸心理是最強的，即使知道上杉越是他的生父，也並不將他作爲父親對待。
可在得知上杉越身體狀況十分不好後，他突然對這個生父產生了一些好奇，所以纔會主動開口和他說話。
而面對兒子難得的主動溝通，上杉越自然是更不會拒絕。
“我逃了幾十年，是因爲我想和這裡斷絕關係，可你們是我的兒子，和你們有關的事情都和我有關，所以我回來了。”
“呵！”
聽到這個理由，源稚女諷刺的笑了一聲。
“堂堂影皇，居然會認爲鬼是你的兒子？”
“當然。”
上杉越篤定的點點頭。
“你和我流着一樣的血，當然是我的兒子，至於血統問題，現在不是已經有解決的方法了麼？”
這麼說着，他又補充了一句。
“更何況，你也未必是鬼……”
聽到上杉越前面的話，源稚女微微有些呆住，但他並未有太大反應，直到聽到最後一句後，才微微皺起眉。
他不是鬼，還有誰是鬼？
而沒等他詢問出聲，門外響起敲門聲。
“大人，我是這次被選中的受試者，現在前來報到，請問我能進來麼？”
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響起，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這是這次試驗的受試者。
聽到這話，蘇墨也不看名單，直接朗聲道。
“受試者櫻井明是麼，直接進來就可以了。”
聽到蘇墨的話，一個神色有些畏縮的年輕人推門而入。
剛進門，還沒來得及向幾位大人打招呼，他就注意到了白髮老人身邊，那個容貌陰柔的男子的金色瞳孔。
充滿危險感覺的黃金瞳中，彷彿有無數曼陀羅在旋轉綻放，讓他下意識呆立在了原地，意識也隨之飄到了遠處。
·
冰冷，抖動。
櫻井明扶着火車晃動的窗沿，看向了窗外的景色。
這是一輛老式的蒸汽機車，沿途都是山間的好景緻，雖然開的慢，但學生們和喜歡旅行的人們往往喜歡乘坐這趟車次。
如今，距離他參加源氏重工中，本部開啓的實驗已經有十五天了。
換而言之，距離他叛逃家族已經有十五天了。
如今，櫻井明已經記不清楚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只記得自己被欺騙了，本家的人壓根就沒想過要放他自由，也沒把他當人看，召他去也只是爲了讓他當試驗品。
意識到這一點後，櫻井明記得自己頓時暴怒了，極大的不甘心涌上他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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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願意就此了卻殘生呢？”
當時似乎有個黑影在他背後這麼說道。
於是他便醒悟了，他自然不願意就此了卻殘生，所以他抓住一個機會，拿到了一柄槍械，並且將那個白色頭髮的老頭作爲人質，搞到了一輛跑車，從而得以逃離了源氏重工。
逃離之後，爲了避免泄露痕跡，他沒有遵守約定，直接開槍殺死了那個老頭。
殺死對方的瞬間，莫大的歡欣涌入他心頭，他意識到自己終於自由了，而且也掌握了力量。
於是他繼續向外逃亡，在十五天內獵殺了十五個女人。
他獵殺的第三個女人就是女老師奈美，當時沒人想到他這樣窮兇極惡的罪犯居然還敢回到自己生活的地方，這讓他成功得手。
他成功得到了自己年少時一直愛慕的奈美老師，並在玩弄的過程中將其殺死。
殺死之後繼續逃亡。
現在回頭想過去，他的運氣十分之好，每次逃亡都能夠在千鈞一髮之際躲避追敵。
而每次成功擺脫追兵，他就會獵殺一個女人來慶祝。
兒時沒有得到過的東西，此刻被他加倍補償回來。
如今他已經是花叢老手，雖然記不清詳細細節，卻也記得自己得到過許多女人。
這次登上這個火車，既是爲了躲避本家追兵，也是爲了進行新的獵豔。
至少在上車前，他還是這個想法。
可如今，在成功吸引了一個容貌有些親切的女孩後，他突然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於是他並沒有對她下手，而是來到窗邊開始看風景。
他難得厭倦了，可這個女孩卻並沒有因此停止，而是纏在他身邊問東問西。
櫻井明頓時有些惱怒，正想着要不要給她一個教訓，回頭之後卻終於注意到了女孩的長相。
那是奈美老師年輕時候的樣子。
莫大的恐懼在腦海中轟然炸響，恐慌頓時席捲了他。
眼前的漂亮女孩在他眼中彷彿成爲了索命的惡鬼。
“奈美老師，不是，你不是我殺的！我不是故意的！你、你不要過來！”
他慌亂的退後一步，嘴中語無倫次。
之前被殺意和慾望掩蓋的恐懼和愧疚一齊爆發出來，分明他依舊擁有着遠超普通人的矯健身軀，面對眼前的女孩的時候身體卻抖如糠篩，彷彿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學生時代。
“爲什麼要跑呢？”
漂亮女孩不聽他的話，向前逼近一步。
她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面容也開始發生劇烈變化。
他曾獵殺的十五個女孩的臉接連在漂亮女孩臉上出現，每張臉都豔麗得如同花朵，可怕得如同地獄深處的厲鬼。
櫻井明頓時明白了，這是自己殺死的無辜者來找自己索命了。
“不要過來，你們不要過來啊！”
他立即想要逃避，卻突然發現自己根本逃脫不了。
原本的車廂和窗外的風景不知何時已經全部都消失不見，取得代之的是一個黑暗的密室。
對於這個密室櫻井明有印象，每年都會有執法人來到這個密室來審問他，確定他的暴力傾向，從而評估他的危險性。
曾經他十分不滿自己被當作罪犯對待，可此刻他已經無法說出這種不滿，因爲他自己知道，他現在已經真的是罪犯了，他殺死了十五個無辜的女人，他已經沒有回頭的機會。
記憶中的執法人很快就出現了，看着被綁在椅子上不能動彈的櫻井明，執法人投以威嚴、輕蔑、充滿了侮辱性質的目光。
“果然，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是危險血統，是天生的罪犯，早就該把你關在監獄裡面處死了！”
面對這樣的審判，櫻井明瑟瑟發抖，他很想說自己不是罪犯，可是鐵證如山，他的確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
“你後悔麼？”
在他身後，突然有黑影如此問道。
“我……後悔……不後悔……”
櫻井明怔住了，若說後悔，他在這幾天的確獲得了從未有過的自由，若說不後悔，他殺了那麼多人，還殺了奈美老師，他自己潛意識裡知道，這是不可饒恕的罪孽。
在之前的十幾天中，他一直沉浸在慾望裡，沒有意識到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事。
如今，那種莫名的狂熱消失後，他才感到畏懼。
“你後悔麼？”
黑影的聲音再次傳來。
櫻井明這纔想起，那天詢問自己是否甘心的也是這個聲音。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他痛苦的跪在地上，抱住腦袋，發出撕心裂肺的吼聲。
見狀，身後的黑影嘆息一聲。
櫻井明擡起頭，恍然發現自己居然能看清這個黑影的面容，而這張臉似乎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哪裡見過。
而最讓他感到熟悉的，是他的黃金瞳，金色的瞳孔中，有曼陀羅的花紋在旋轉綻放。
這一幕似曾相識，他以前似乎看到過。
是在什麼時候見過的？
努力思索到頭疼後，他纔想到了什麼。
沒錯，是他在十五天前，剛進實驗室時候看到的樣子。
意識到這一點後，他腦袋一嗡，意識逐漸上浮，周圍世界的光影頓時全部都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