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甦醒

深沉與扭曲孕育着黑暗。

這是一股巨大的吸力,彷彿跌進了無盡的深淵或是黑洞,這使他根本生不出掙扎的念頭,只能拉扯着巨龍的利角,任憑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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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離的大腦亂極了,剛剛失足他明明記得自己是跌進了水裡。

然而,先一步跌進水中的火把並未熄滅,更像是墜入深淵般的在他前面引路。

更可怕的是,在這漆黑幽暗的深淵之中,一股股窺視感從漆黑中傳來,彷彿有無數雙眼睛,在他和龍屍身上來回巡視。

如果GoPro的電量還在,一定會記錄下一副史詩般的畫面。

在那條長達三十幾米的巨大龍屍之上,一個緊拽龍角的少年,正被黑暗所牽引向着地底的幽暗墜去。

“……我是在做夢嗎?難道這是臨死前的幻象?”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龍這種生物,他們的骸骨都是以這種方式掩埋的嗎?”

思緒混亂紛呈,一道道念頭在蘇離的腦海中劃過,很快,火把的光芒消失在黑暗的盡頭,蘇離只感覺眼皮越來越重,意識開始離他遠去,一股強烈的窒息感油然而生!

“我要呼吸,好憋悶……”

呼……呼……

呼……呼……

呼吸的渴望越來越重,就像是在棺材裡憋了幾十分鐘氧氣要最後用盡的痛苦和恐慌,求生的本能使他猛地坐了起來!

砰!!

隨着一聲巨響傳來,蘇離如同睡糊塗以後,被噩夢給魘住了人,猛地一個起身,撞在了什麼東西上,發出一聲無比沉重的悶響。

因爲起的太急,這一下真的撞出一聲無比劇烈的悶響,以至於蘇離的身軀被狠狠地彈了回去。

七葷八素,眼冒金星……

兩眼發黑的他很快聽到了一聲驚嚇後的咒罵聲,以及蒸汽列車汽笛嗡鳴的長嘶。

“這是哪裡?我剛纔做夢了?”

劇烈的疼痛讓蘇離蜷縮了起來,同時也讓他失去的五感漸漸‘甦醒’過來。

周圍到處都是吵雜喧鬧的列車行駛聲,混合着粗重的鼾聲,刺鼻的味道鑽進他的鼻腔,讓他不由自主地睜開眼。

他的視線似乎被什麼東西給糊住了,雙眼先是一陣模糊,隨即漸漸恢復了清明。

這的確是一截破舊的車廂,而蘇離躺着的位置不是臥鋪之上,而是座椅下面狹窄的空隙。

遠處車廂內昏暗的油燈照亮了一個個衣衫襤褸的‘人’這些傢伙有的一臉鬍鬚,身材矮小粗壯,有的渾身皮膚黝綠長着長長的耳朵,他們皆是穿着骯髒的亞麻襯衣,或是打盹,或是竊竊私語。

再往地面看去,骯髒的鞋子旁幾根生滿鏽跡的管道一路蜿蜒,連接向車廂側壁上的壁燈,似乎爲燈光提供着什麼不爲人知的能源。

蘇離整個人都愣住了,眼前所見的事物竟是如此的陌生,他捂住自己的腦袋,一隻胳膊撐着地面撥開放在他面前的臭鞋,慌亂地探出頭來,打量周圍的一切。

巨龍的屍體呢?

大象的墓地呢?

摔進山洞的潭水裡,有人救了我?

好渴啊,有沒有水喝……

下意識,他伸手去摸身後的揹包,結果確是一無所獲,蘇離猛地一驚:“我的GoPro,裡面有……”他話音未落,卻發現自己的手指居然變得異常的白皙和修長,而在他拳關節的部位,也就是拳峰位置,赫然長出了一個個黑色的,彷彿刻有年輪的表皮角質。

蘇離臉色一僵,將手背湊近了仔細去看,作爲一名攻讀動物學專業的人,他一眼就看出了這些東西並不是粘上去的,而是由角蛋白、膽固醇、磷酸鈣、碳酸鈣等物質,構成的如同牛角般的骨質!

這是……

似乎是因爲注意力集中到了自身,一個個記憶片段突兀跳出,緩慢呈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何塞·查爾金,奧維拉帝國龍恩公爵之後,一年前家族蒙難,被髮配魔晶礦山,成了一名奴隸礦工。

值得一提的是,幾天之前,剛滿十六歲的何塞·查爾金在這截奴隸運輸車上,分到了難得一點肉食,儘管那只是一塊粗劣的,受污染的‘魔獸之肉’但他仍然吃的狼吞虎嚥。

而這,間接導致了他三天時間的高燒不退和精神昏迷。

查爾金沒有聲張,他鑽入了座椅之下,默默忍受着劇烈如海嘯般的高燒和巨痛。

正常來說,吃下受污染的‘魔物之肉’只會讓基因一定程度的變異,使普通的奴隸變得更加強壯,有力。

當然,這並不是沒有代價的,變異的奴隸,壽命會大大縮短,他們會在礦山中度過十幾年繁重的苦役後,在某一天暴斃死去。

可是還有一部分人,會因爲受到‘污染’聽到來自‘邪神’的囈語,從而產生魔化的徵兆。

凡是產生‘魔化’徵兆的奴隸,下場只有兩種,一種是受到‘邪神的污染’成爲瘟疫的源泉,被蒸汽列車裡的警衛丟下車去,成爲森林沿途魔物們口中的美餐。

另一種,則是成爲非凡者,變成更加高級的奴隸!他們有的被販賣出去,有的則被直接殺掉,取出腦袋裡的神秘結晶,成爲魔法師供案上的材料。

腦海中回憶的信息片段,讓蘇離逐漸陷入極大的震驚之中。

他已經有所意識,這具身體的原主人,也就是何塞·查爾金本人,很有可能已經因爲魔化反應,死在了這狹小的空間之中。

而他的靈魂,不知道因爲什麼情況,進入了這副軀體,取代了原主人的位置!

借屍還魂嗎?

蘇離仍因爲這一事實,陷入震驚之中,不能自拔。

這記憶中提到的一切,是那麼的虛幻。

可週圍惡臭的環境,以及身體各處的劇痛,卻又無比的真實!

就在蘇離怔怔出神的時候,座椅之上,一雙粗糙如同熊掌般醜陋的大手探了進來,緊接着一聲粗豪的聲音隔着座板傳來:“查爾金,你這個骯髒卑微小豬玀,沒死的話就趕緊來伺候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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