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用各自不同的方式應對着白小笙的考驗,明心以陣對陣,乾子豪以符對符,只有樓乙想要通過自身,穿過這重重字符之陣,重新回到白小笙身邊。
當初白小笙輕描淡寫的幾筆落下,便將他跟紫黎玩弄於股掌之間,若不是對方突然停了手,恐怕他早已葬身對方之手。
時隔多年的再會,雖然這不過只是對方留下的一道影子,樓乙還是覺得能夠一嘗所願,看看如今的自己,與現在的他差距如何。
只不過此時他的身邊沒有了紫黎這個得力幫手,需要他獨自一人來應對對方,白小笙手中有一道光,化作毛筆的樣子,在空中虛畫一筆,頓時便有一股可怕的能量隔空斬向自己。
樓乙身影不斷變換位置,那虛空之斬便始終追着他的身影,每當樓乙憑藉速度衝過來之時,四周便會浮現出無數的字符,這些字符每個都比當初耳朵困字符要強大千倍萬倍。
樓乙像是踏入了某個詭異的領域之中,在這裡面他感覺自身虛弱無比,體內的仙元力運轉都變得停滯下來,這種虛弱不僅體現在軀體之上,更體現在了心靈之上。
踏入此地的一瞬間,他便發現自己的精神力開始變得萎靡不振起來,全身上下使不出力量來,渾身像是被無數的大山贅着一般,行動也瞬間慢了下來。
之後他感覺四周有無形之力,正在不斷纏繞向他的身體,他越是掙扎,這股力量便越是強大,不斷拉扯着他,束縛着他。
這感覺就像是他不小心掉進了泥沼之中,越是掙扎陷落的越是迅速,樓乙無奈之下只能開啓無垢之目,纔開眼的一瞬間,便看到了身邊無窮無盡的字符。
這些字符如同微塵一般漂浮在半空中,難怪他感覺身軀受到了束縛,很難想象如此細小的字符,對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樓乙看到自身陷入到了一個奇怪的圓形大陣之中,四周到處都是這種漂浮的微塵字符,不過隱約間能夠看到它們並非雜亂無章的排列着,而是有規律可循。
樓乙開始嘗試着衝出此陣,卻發現只要他有所動作,四周的一切便會根據他的動作來進行調整,若是沒有無垢之目的幫忙,他想要脫困是極其困難的。
當然這還要體現在白小笙自身不出手的情況,樓乙默默的在心底裡嘆了口氣,這說明他已經明白了,自己與對方之間的實力差距了。
能夠揮手間便將自己困在原地,且無需自己動手,便可想而知這白小笙真實的實力究竟有多麼的強大了。
腹誹之餘,樓乙不由得想到,天人一前輩真的沒有看走眼嗎?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修仙者,比起眼前這人以及同時代卻一鳴驚人的甲天下,自己看起來也太過普通了些。
無奈的搖了搖頭,想到了自己之前經歷的種種,喃喃自語道,“或許,我也不差吧......”
樓乙不斷依靠着無垢之目的幫助,終於從圍困之中得到脫身,他出來的一瞬間,便將困束自己的這個字符之陣,牢牢的印在了心中。
但還沒來得及搞清楚這時什麼,白小笙突然動了,只見他收起了手中的竹簡,並將其化作了一柄摺扇。
此時此刻的白小笙,左手握着一杆光筆,右手揮舞着摺扇,樓乙終於能夠與之貼身一戰,他鉚足了全身力量攻向對方,然而對方卻只是用摺扇輕輕一擋,便將他的攻擊盡數擋下。
樓乙氣不過加快了速度,白小笙的身體四周,頓時佈滿了樓乙的分身幻影,他甚至將疊翠仙劍都取了出來,揮舞劍漫天劍影如孔雀開屏,而後齊刷刷的斬向白小笙。
後者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只是輕輕的晃了晃手中的摺扇,便見一道道奇異之光,化作神紋屏障,將樓乙的攻擊悉數擋下來。
就在樓乙不斷尋找突破點之時,突然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危險之感,他擡眼望向白小笙,便見他眼瞳閃耀着奇異之光,突然揮動着左手的光筆,開始凌空書寫起來。
他的動作很慢,看上去要寫的字非常的複雜跟困難,樓乙從這書寫的比劃分析出來,若是這個閃耀着奇異之光的字出現的話,自己極有可能會死。
因此他開始更加勤奮的發動着攻擊,只是對方輕描淡寫的揮揮扇子,便將他的進攻全部擋了回來,樓乙知道若是再這樣下去,自己不僅會輸,甚至極有可能會死。
同樣的一幕其實也出現在了明心跟乾子豪身上,明心這邊以陣對陣,但是白小笙的陣勢此刻正在不斷侵入他的領域之中,黑白光棋不斷的爆裂開來,引發一陣陣的空間波動。
明心的臉色十分難看,不斷的調整着自己的戰法,試圖將頹勢止住,同時尋找反敗爲勝的機會,而另外一邊的乾子豪,此刻卻着實鬱悶無比。
對方所施展的字符比他更強,速度也更快,雖然有心嶽如意的幫助,但仍改變不了他節節敗退的徵兆,有些心煩意亂的乾子豪,突然狠下心來,咬破自己舌尖,將星毫筆塞進口中,沾着舌尖之血,寫下了一個又一個的血色字符。
此時的乾子豪像是突然魔怔了一樣,滿頭黑髮無風自舞,眼中帶着厲色,開始瘋狂的揮霍着體內的仙元力。
他似乎想要將最近所有的鬱悶與不安,憤怒與戾氣全部發泄出來,他以自身的惡念爲引,以自己的舌尖血爲引,快速的寫下了死、傷、驚、懼、恐、惡、殘、殤等字符。
一瞬間乾子豪臉上露出決絕之色,這些字符迅速化作牢獄一般,將白小笙籠罩在內,乾子豪咧嘴笑了起來,露出了滿口染着血的牙齒。
他口中唸唸有詞道,“天地不仁,以......”
但還沒等他念完這字符,白小笙眼中卻突然有神光出現,一瞬間乾子豪的身軀便不能動了,後者拼命想要掙脫,發出可怕的咆哮之聲。
隱約間有奇怪的氣息從他體內涌出,經過一番折騰之後,乾子豪終於精疲力竭的昏厥了過去,白小笙將他固定在了空中,手中多了一個玉盒,它的臉上帶着一抹無奈,對着昏迷不醒的乾子豪說道,“你的命運早已註定,我無力去改變這一切,但我卻可以改變另外一個人的命運,希望我並沒有做錯吧......”
白小笙打開玉盒,從中取出一個發光的球,這東西看上去如東珠一般,閃耀着瑩瑩之光,白小笙將其貼在乾子豪的額頭之上,它竟然散發着奇異的光芒,慢慢的融入進了乾子豪的頭顱之中。
之後白小笙將其放下,望着他默默的嘆了口氣,便消失不見了......
另外一邊,明心已無力再支撐下去,他此刻精神力已經不能再支撐與對方如此高強度的對衝,他佈下的天羅地網正在崩潰,無數的光棋在棋盤之中炸裂開來。
白小笙揮舞着手中摺扇,一步一步緩緩向其走來,這時的明心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令人費解的是,此時白小笙看向明心的眼神,像極了當初第一次與樓乙見面時的樣子,隱隱有一絲愁容與糾結含在其中。
這意味着他的確想要殺掉明心,但卻又有些不忍心下手,終於在走到明心身前之後,他輕輕的揮了揮手中摺扇,明心便無力的倒下去了。
白小笙望着虛脫昏厥的明心,嘆了口氣道,“一切皆因孽緣起,一切皆因命運終,便讓命運來做最後的決斷吧......”
白小笙轉身之時,將一部典籍放到了明心身邊,上面有着四個古樸的古篆之字,【天殘棋局】。
乾子豪跟明心相繼昏迷不醒,就只剩下樓乙仍在拼搏着,他嘗試這各種方式想要突破白小笙施展的神紋之壁,但很可惜所有的嘗試皆失敗了。
在他眼前的白小笙,就像是一個不可戰勝的妖孽一般,若換做以前,他或許便放棄了,因爲他打從心底裡覺得,白小笙不會殺他,但是現在情況有所不同,隨着那古樸之字不斷被勾勒出來,樓乙慢慢看清了它的真容。
這竟然是個古老的消字,這意味着白小笙極有可能想要抹去他的記憶,或是單純的抹去他部分的記憶,這對他而言是不可接受的。
其實白小笙的確想要這麼去做,自古強者皆無情,修仙者只有做到絕情寡性,才能夠擁有更快的修煉速度,人類的七情六慾是牽絆,骨肉親情是絆腳石。
這些都會制約着修士的前行,而樓乙自然也明白這一點,但他不願意放下這一切,在嘗試了所有辦法都沒辦法改變這一切的時候,他將希望賭在了最後的手段之上。
白小笙擡頭看着那巨大無比閃耀着奇異之光的五色光掌,從天空緩緩壓了下來,他木訥的臉上,罕見的帶上了一抹笑容,喃喃自語道,“算你合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