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乙並沒有聲張,乖乖的站在原地等候造冊處的人員趕來處理這件事,那青年掐着腰插着腳,身體有節奏的左右搖擺着,臉上一臉的不屑神色,眼神不時掃過四周的人羣,鼻腔裡發出不明所以的哼哼聲。
就在這時造冊處一側的門簾被掀開,一人從中走了出來,此人生的眉清目秀,眼有神光,年齡約莫與這青年相當,當他出來的時候便直接那掐腰的青年嚷道,“赫連舉你又在這裡胡鬧什麼?!”
那青年這一開嗓子,嚇了那青年一個哆嗦,他偏過頭來看向門簾後走出來的青年,先是心虛的晃了晃眼珠子,然後又擡起頭來梗着脖子嚷道,“我胡鬧什麼了我胡鬧,我有證據的!”
“你有什麼證據?一天天的沒個正行!”那青年柳葉般的眉毛豎立起來,眼神彷彿都要噴出火來了,那青年小聲的嘀咕道,“沒見過這樣的,還沒過門就這麼對未來相公兇的......”
“你在那嘀咕什麼呢?!!”那青年瞪着大眼睛質問道。
“沒說什麼,在你秦大...秦公子面前,我哪敢啊是吧!”被稱作赫連舉的青年揶揄道。
那青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轉身看向樓乙,在看到樓乙生的這幅皮相之時,眉頭不經意的皺了皺,樓乙頗感無奈,連忙堆滿笑容行禮道,“在下陸康,創建了一個小小的陸盟,與這位...這位赫連小兄弟從沒有過任何交集,實在不知這位小兄弟爲何對在下這般,您看這......”
樓乙露出爲難之色,那姓秦的青年轉頭看向赫連舉,質問道,“你又搞什麼鬼?”
“我搞什麼鬼了我搞鬼?我兄弟告訴我他的舉薦信被偷了,我過來幫着尋找一下不行嗎?”赫連舉梗着脖子說道。
只是那話語中的氣勢明顯弱了幾分,或許是本身自己就底氣不足,又面對一個他搞不定的人物,氣勢上頓時便弱了下來。
“早就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不要結交那些心術不正之人,你就是不聽,你再這麼胡鬧的話,我就告訴赫連伯伯去,讓他好好收拾收拾你!”秦姓青年瞪着眼威脅道。
赫連舉一聽這個頓時就炸毛了,指着樓乙說道,“我且問你,舉薦信是不是來自霸王城?”
“是也不是!”樓乙笑着回答道。
“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是也不是?!你在耍小爺嗎?!!”赫連舉面對秦姓青年蔫蔫的,但是對樓乙說話的時候,那可是趾高氣昂的,樓乙覺得很有意思,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赫連舉見對方在取笑自己,頓覺臉上無光,大聲斥責道,“少嬉皮笑臉的,小爺我好歹也是這造冊處的副總管事,趕緊說!”
樓乙收起笑容,將那封舉薦信取了出來,信封上面的確引着霸王城三個字,還有多家的城主印章在上面。
赫連舉指着信件對親姓青年說道,“錦清你自己看啊,我沒說謊啊!”
那秦姓青年聽到赫連舉叫了自己的名字,渾身一震當即怒斥道,“閉嘴,你個混蛋!”
赫連舉舉着信愣住了,忽然明白了什麼,臉上有着委屈之色一閃而過,不等他再開口,樓乙便對其說道,“不如赫連小兄弟先來說說看這信件裡面的內容如何?也好對上一對,看看這其中會否有着什麼誤會可好?”
赫連舉哼了一聲,從剛纔的錯愕中回過神來,指着樓乙說道,“少在這裡裝腔作勢,既然這封信出自霸王城,上面還有城主府的御印,自然是我兄弟多歡霆的東西了,這是我兄弟多歡霆的父親爲霸王城中南城勢力錦樂坊所討要的舉薦信!”
說道這裡他指着樓乙,面朝着秦錦清說道,“這個死胖子卑鄙無恥,不知道用什麼辦法半路偷走了這封舉薦信,我兄弟多歡霆讓我幫忙,我哪點做的不對了?你說!你說啊!!!”
樓乙笑了笑正要開口解釋,造冊處的門外卻有一人踏門而入,一身錦服遮身彰顯尊貴氣息,樓乙看他面向便知此人是誰了。
只見其快步走上前來,對着赫連舉還有秦錦清作揖行禮,赫連舉點了點頭,而秦錦清卻蹙眉對其很是厭惡的模樣,開口問道,“多歡霆,你不在你的居營偏司待着,跑來造冊處作甚?”
秦錦清的聲音很是冰冷,顯然對着錦衣男子無甚好感,但那錦衣男子卻不生氣,滿臉堆笑說道,“秦總管事您誤會了,我聽聞我赫連兄弟爲我打抱不平,內心很是感動,但這件事必定是多某的事情,怎好勞煩赫連兄弟折尊降貴來幫着處理此事,更何況了這什麼陸盟本就是上不了檯面的一羣烏合之衆,又何須赫連兄弟大動肝火,影響了二位的感情,那多某可就是大罪過了!”
他的話讓秦錦清很不喜,但赫連舉的表情卻舒展了許多,看來這多歡霆是知道自己在這秦姓女子面前不討喜,索性便專攻赫連舉這一邊了。
那赫連舉見多歡霆爲其打氣,頓覺底氣足了許多,於是對秦錦清說道,“現在正主也到了,不如打開信來看上一看,一切便都真相大白了。”
這時樓乙注意到在赫連舉說打開推薦信的時候,多歡霆的臉色微微一變,很顯然他也只是猜測到了一個大概,並不完全知曉信中內容。
樓乙猜測他原本的目的便是利用赫連舉在這造冊處的身份,將這封推薦信給扣下來,以他目中無人桀驁不馴的性格,想必也沒人敢阻止他胡來。
結果是沒想到竟然驚動了秦錦清這個冷麪美人,她尋常之時可是不會來此的,今天這到底是怎麼了,當初他胡亂說了一個什麼錦樂坊的名頭,可是他很清楚霸王城中根本就沒有這麼一個勢力,要是信件真的被打開了,對不上的話難保不會出些別的麻煩。
他爹花了重金將其送來這商盟分部,就是想着利用與商盟分部的這重關係,來擡高多言慶這一脈在多家中的地位。
結果他這二兒子實在不是什麼可造之材,在此地混了順百年,仍是一個居營偏司的小小管事,這居營偏司的職責,其實就是督造處的下屬機構,他們的本職工作說白了就是管理倉庫的。
督造處這邊統計造冊之後,剩下的便是這居營偏司的工作了,他們需要將仙晶分門別類,送去營造司營造,同時要覈對仙晶的數目跟品質是否與督造處管事記錄的一模一樣。
當初他之所以能夠找到那麼多人來難爲樓乙,還有那麼多品質一般的毛晶胚,自然也是因爲其職務上的便利。
他曾經利用這重身份,整過不少他看不順眼的勢力,從而從對方身上訛詐來了不少的好處,這些年來道也過得很是滋潤。
但他的所作所爲不是沒有人檢舉過,但到最後都不了了之了,究其原因便是因爲他傍上了赫連舉,說起赫連舉此人,也是紈絝子弟中極爲特殊的一位了。
他的父親便是這商盟分部的總負責人,但他這兒子卻與其父性格迥然不同,因此也備受爭議,但其父威望甚高,所以對這個紈絝二世祖也是極爲容忍。
這也使得他的行爲越發乖張起來,不過俗話說得好,一物降一物,這秦錦清便是上天派來管制赫連舉的。
原來這赫連舉的父親因爲公務太忙的緣故,不得不時常外出,且從沒有固定的歸程之期,他也知道自己有個胡鬧任性的兒子,可是每次他回來的時候,赫連舉都表現的極爲乖巧,根本讓他挑不出絲毫錯處來。
但是不少人也委婉的向其闡述了他這混賬兒子的平日舉動,可是這一切都不是發生在他在的時候,這就讓其父很是苦惱,這秦家乃是與赫連家世代交好的家族。
而這秦家也是商盟另外一個分部的總負責人,一次共同外出任務的時候,他便將這一肚子的苦水倒了出來,向老友詢問如何與兒女相處,以及如何管教其子女。
他的這位朋友便想出了這麼一個法子,讓秦錦清前往此地來出任造冊處的總管事,同時宣佈兩家聯姻,但是最後能成不能成,還需要看秦錦清的態度。
原本秦錦清是一百個不願意的,但是挨不住爹跟赫連伯伯的央求,最終勉強答應下來,可是這些年下來,赫連舉雖然時常對其大獻殷勤,可是他的一舉一動卻令秦錦清失望透頂。
要說這赫連舉對秦錦清也算是一見鍾情,這麼多年始終如一,沒有絲毫改變過,但是秦錦清就是看不上他,覺得他哪哪都配不上自己,甚至不配成爲赫連伯伯的兒子,這也讓赫連舉內心很是受傷,所以他在秦錦清的面前時常想要表現自己,但他的所作所爲卻令對方惱火不已,一來二去便誤會更深了。
其實這赫連舉道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之徒,最多就是涉世不深,被阿諛奉承慣了,有些性格上的毛病,喜歡盛氣凌人一些,但是骨子裡卻還是有救的。
現在好不容易逮着這麼一個表現的好機會,他是斷然不會錯過的,他轉身對多歡霆說道,“兄弟你別怕,有哥哥我罩着你,今天就讓這傢伙跪地求饒!”
他又轉頭望向樓乙,指着鼻子說道,“你把信打開,然後把信拿出來交給秦錦清,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怎麼狡辯!到時候真相大白,小爺我定要你好看,讓你嚐遍小爺的百般手段,看你服是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