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乙帶着虎癡慢慢的走向了百越醫族的居住區域,然而沒有想到的是,這裡的人們,看上去都十分的普通,甚至可以說毫無修爲,這倒是令他沒有想到的事情。
一片片的田地,整齊的遍佈在山腳下,而且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們所使用的種植方式,竟然就是炎帝所發明的刀耕火種之法。
一排排的稻穀隨着微風輕輕搖擺,看上去宛若波浪來回掃過山腳,一些身影在田間忙碌着,這咋一看就好像是回到了凡人的世界一樣。
不過樓乙可不會單純的這麼去想,因爲在這一派祥和之下,隱藏着一種危險的氣息,它隱藏於空氣之中,隨着風兒轉動不休。
樓乙自然不會明知有問題,還要強行往前走,等在原地自然有人回來接應,於是他乖乖的站在了原地,沒有再向前踏足一步。
虎癡見他停了下來,雖然眼裡帶着疑惑,但是還是一起停了下來,站在他的身後半個身位的一側,警惕的看向四周,他雖然感受不到危機,可是他對於氣的流動卻十分敏感。
這是一種天生的警戒意識,四周的一切看似平凡,但是氣息的流動,卻絕非看上去的那般簡單。
僅僅過了片刻,遠處就有人御空而來,是一男一女落到了他們面前,男的很明顯是南州修士,而女的則是南疆巫族。
不過情況略有不同,這百越醫族的服飾看上去更加簡樸一些,穿的類似於亞麻之類的衣服,身上裹着動物的毛皮,頭上沒有明顯的頭飾,但是在辮子的尾角,卻以鯊魚的齒骨,塗以顏色點綴其上。
風一吹齒骨隨風擺動,會發出悅耳的聲響,這女的看起來年齡不大,十七八歲的模樣,皮膚略微有點黑,不過卻是個美人胚子。
她的眼神清澈見底,宛若一汪止水,臉上以三色顏料塗抹,額首刻有一個龍形的圖騰,她的左右手臂以及腿全部裸露着,手腕以及腳腕上,分別佩戴着獸骨磨成的獸環。
她年齡雖然小,卻足足帶了十六個之多,看來她在百越醫族的地位不俗。
再看向另外的男子,相貌平平,可以說十分的普通,唯獨一雙眼睛精芒閃爍,樓乙從他身上感受到了靈藥的氣息,那麼顯然他是扁家人。
自阿霍與魚糸的故事開始流傳之後,扁家就與百越族緊密的聯繫在了一起,古有神醫扁鵲爲黃帝保駕護航,今有扁家護百越安枕無憂。
樓乙抱拳對兩人說道,“我名樓乙,他是我朋友虎癡,此次冒昧前來,還望二位不要見怪纔好!”
男子同樣抱拳道,“扁矇,這位是我女兒百越冥。”
扁矇看了他一眼,只一眼樓乙就感覺彷彿被對方看穿了一樣,不過他停留在自己身上的事件很短暫,而後就看向了虎癡,且看的時間,明顯要長與自己。
虎癡被其盯得難受,又不好立時發作,一個人旁邊有些不太耐煩的哼唧,這時扁矇收回目光,開口問道,“他可是神魂受損,三魂七魄不全?”
樓乙點點頭,回答道,“的確如此!”
“你們此次前來是爲尋醫?”扁矇又問道。
樓乙搖了搖頭道,“此來目的有二,一來是告知巫族之事,二來則是聽聞醫藥世家扁家在此,特來瞻仰一番。”
扁矇還未開口,就聽到他身邊的百越冥冷聲說道,“巫族之事已與我族無關,我醫族早已脫離巫族,上次不是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嗎?”
樓乙本來就很在意爲何百越冥的額頭上,刻畫的是某種龍形的圖騰,而不是巫族世代供奉的聖蠱,如今聽她這般說辭,內心似乎已經有了定論。
看來她們是拋棄了自己自古信仰的聖蠱圖騰,而轉爲信仰了別的圖騰,比如眼下這龍圖騰就是她們新信仰的圖騰。
再看向遠處的大海,樓乙突然想到了當初那條玄黑色的巨龍,它乃海淵之皇,統御整片海淵,甚至掌控歸墟海眼,也許這個龍圖騰,就是崇拜的它吧……
樓乙在內心嘆了口氣,知道對方是誤會自己了,他並不是來遊說對方的,於是連忙解釋道,“姑娘你誤會了,我此次......”
豈料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百越冥呵斥道,“我乃百越醫族聖女,你敢對我無禮?!!”
樓乙內心簡直要崩潰了,這小丫頭片子年紀不大,脾氣是真的不小,沒想到竟然還是醫族的聖女,問題是你聖女又能怎樣,人家巫族聖巫也沒你這般刁蠻任性的啊……
可是這些話也只能在心裡想想,畢竟這裡是百越醫族的地盤,一個鬧不好被人趕出去,那可就不好了,於是趕緊端正態度,抱拳拱手說道,“不知您是貴族聖女,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百越冥斜眸望着他,這時扁矇出來打圓場道,“不如就且聽聽他如何說吧……”
百越冥看了她父親一眼,點點頭道,“那你說吧!”
樓乙看了扁矇一眼,又悄悄看了百越冥一眼,內心腹誹道,“小丫頭片子,還挺聽父親話的。”
這讓他不由得想起了許久不見的女兒花戀樓,也不知道這死丫頭野哪去了,真是一點也不給他這個當爹的省心。
無聲的嘆息了一下,收起了臉上的苦笑,這纔開口說道,“巫族元氣大傷,如今已入火烈羣峰避世了。”
豈料百越冥非但沒有絲毫傷心的意思,反而幸災樂禍的說道,“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樓乙看着她,同爲同胞爲何竟會如此,好似血海深仇一般,就在他疑惑之餘,扁矇道出了他心中所惑。
原來巫族總分九支,除了羌外,其實蠻族也是巫族的一支,另外一支諸越族,離開了南州去了西州,最後一支暗巫族,因修習暗禁之法,驚擾亡魂,爲八族所不齒,被逐出了巫族,至今下落不明。
九族本爲一體,可是原本百越的地位僅次於咒巫一族,甚至有時還要凌駕其上,這聖女的由來也是如此,而他們百越的第一代聖女就是魚糸。
然而在巫族被南州修士大舉侵犯後,巫族四位巫神聯手施壓百越族,要求聖女魚糸同他們一起尋找新的出路,而他們選擇的道路就是火烈羣峰。
然而他們真實的目的,卻是想要得到巫族神器天火圖錄,豈料他們不自量力,在沒有合格挑戰者的情況下,貿然選擇了登山,以爲憑藉他們五個巫神,足以掃平任何阻礙,結果功敗垂成,還害得百越族失去了聖女。
可是之後巫族竟然指責聖女,說她不配那個聖字,因此百越族與巫族徹底決裂,從此拋棄了一隻信仰的聖蠱,改爲崇拜海龍,從此避世於此不問世事。
樓乙能夠想象的到百越族內心有多麼的失望,他也就理解了爲何百越冥會如此的原因了,百越族的聖女死在了火烈羣峰,而其自身還受到了質疑跟不公平的對待,換做是誰心裡也會不好受的。
看來之前蒙格魯帶着巫阿朵來到這裡,也是碰了一鼻子的灰,因爲扁霍的緣故,蒙格魯纔會投鼠忌器,沒有對百越族痛下殺手,看來這聖巫的身份,也不是對誰都好使的。
“百越族、蠻族、諸越族、暗巫族......”樓乙喃喃自語的念着這幾個族的名字,也許有一日,他也會遇到這些巫族,到時候看看能否爲阿朵說上一句話吧。
百越與巫族的矛盾,絕對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化解的,樓乙不是巫族之人,也不是說客,他只是將巫族的近況告知,至於她們如何去做,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第一件事已經算是完成了,這時樓乙望向扁矇,對方看着他問道,“你是煉丹師?”
樓乙點了點頭道,“目前六品,不過想來已有晉級七品的資格了!”
扁矇點點頭道,“年少有爲啊,還不錯!”
“哪裡哪裡,多謝前輩誇獎!”樓乙謙虛的說道。
百越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轉頭問扁矇,“阿爹,你要帶他去醫島?”
“嗯,有這個想法,怎麼?你不同意?”扁矇笑着問道。
百越冥點了點頭,似乎還在芥蒂着剛纔之事,她指着樓乙說道,“你能走到我面前,我就讓你去醫島!”
樓乙注意到此刻四周的氣息再次變得不同了,似乎空氣都變得厚重了許多,並且那令他感到危險的氣息,似乎正在慢慢加劇中。
扁矇的神色變了變,小聲的對百越冥道,“胡鬧,你怎麼能對客人用【醫沸湯】。”
就在百越冥準備回答之際,卻看到樓乙撓着頭走了過來,百越冥攤開雙手說道,“阿爹,不是我的錯哦!”
扁矇神色凝重起來,盯着樓乙的腳步,似乎是在等待着什麼,然而樓乙此刻身體有翡翠之光閃爍,他竟然像是沒事人一樣,平穩的走到了兩人面前。
扁矇跟百越冥同時吃驚的望着他,齊聲問道,“你怎會沒事?!!”
樓乙看着他們倆誇張的模樣,撓了撓頭道,“我應該有事?”
兩人竟然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並齊刷刷的指向了他的背後,樓乙回頭一看,卻見百屠仲康五官扭曲在一起,混身上下不受控制的僵直在了不遠處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