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魏中與魏川正一身狼狽地被刑部尚書崔任的人死死地看着,兩人皆是面如死灰地跪在冰冷的地板之上,而一身明黃龍袍的沈酹月正疲憊地用手撐着自己的腦袋,斜眼看着堂下的一行人。
“魏尚書,你這次實在是讓朕太失望了。”沈酹月的語氣中透露着濃濃的倦意,連日以來彈劾的奏摺已經讓他忙得焦頭爛額了,現在上官家與魏家又這樣子,真是讓人一點也不省心。
“皇上!並非臣想要欺君瞞上啊!臣原本是打算保住犬子的性命,然後帶着他回來給朝廷自首的,沒想到崔大人來得這麼快,臣實在是冤枉啊!”魏中一把淚一把涕地表着忠心,“皇上!事實證明了,着着實實有人想要犬子的性命啊!還望皇上明察!”
魏中說罷,腦袋重重地磕在了地板上,那聲音,響得讓人都忍不住要相信他的忠心。
沈酹月挑起右眼看了崔任一眼,崔任連忙出來躬身回答道:“回稟皇上,送犯隊伍的確是在出了城門不久後便遭到了劫匪的襲擊,無一人生還。”
“大膽!”沈酹月將手中的奏摺狠狠地摔到了案上,“京城之地,天子腳下,怎麼可能會有劫匪!真是豈有此理,可查出什麼蛛絲馬跡?誰人乾的?”
“這......”崔任頗爲爲難地說道,“臣的人剛剛送來消息,至於誰幹的,這還真不好說。”
“哼!”沈酹月冷哼一聲,嚇得崔任立馬便跪了下來,卻不想皇帝的這一聲並非是對他哼的,“大膽魏中!你明知道有人要在京郊之地實行劫盜之事,爲何不早早稟告,而是私自做決定?莫非你認爲朕是是非不分之人?還是你覺得憑朕的能力無法護你兒子周全?”
“冤枉啊!”魏中又一重重地磕頭到地下,他一擡頭,那額頭上已經很明顯能看到淤青了,衆人也不由得暗暗想道:這魏尚書這次可真是倒黴到家了。
“事到如今,你還敢喊冤?你這是當朕是糊塗的昏君不成?”沈酹月冷笑一聲,頓時整個御書房的溫度便瞬間冷了下來,“你倒是說說,這想要你兒性命之人是誰?你從何得知?又有何證據?你若是能說出來,朕便相信你。”
“皇上!”魏中不可置信地看着高座上的帝王,他不相信皇上不知此事是蓉太后做的,可皇上如今分明是要逼他說出蓉太后來?這是爲什麼?
“怎麼?”沈酹月冷冷地挑眉,“難道你說的都是假話?”
“臣兒無知,錯殺上官家嫡公子有罪,想要犬子死的,除了上官家的人,臣實在是想不出有其他人。”魏中被迫無奈,只好硬着頭皮說。
高座上的沈酹月看着魏中的眼神冰冷而沒有絲毫的溫度,看得魏中的心一寒。
“你可知,污衊皇親國戚可是死罪?”不等沈酹月開口,他身邊的大太監安華便拖着尖銳的嗓音說道。
魏中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可是事到如今,話已經說出了口,就斷然沒有收回去的道理,他又深深地拜了一拜。
“皇上,此時臣定當會查個水落石出,還請皇上給臣一定的時間。”
“你要多久?”沈酹月終究是憐憫魏中這些年爲朝廷也盡過不少的心力,言語間也有了點緩和,只是沒人能猜出,此刻的他心中所想到底是什麼,這個世界上最難測的,莫過於帝皇之心了。
“太后駕到!”還不等魏中回答,門外便傳來了太監的通傳聲。
沈酹月淡淡地看了堂下的衆人一眼,隨即起身迎接太后。
“參見太后母后!”
“免禮!”蓉太后輕輕地揮了揮手,隨即便在太監早就搬來的位置上坐下,只是她第一個眼神便是給了堂下跪着的那位魏中,“哀家聽說,有人污衊上官家。”
魏中剛剛纔說了懷疑上官家,不過短短几分鐘的時間,蓉太后便來,哪裡有那麼快知道的?顯然此事不過是一個藉口罷了,蓉太后知道今日發生之事後,便清楚了魏中肯定會認爲此事是他們上官家做的,她可沒有替別人背鍋的習慣。
“母后多慮了,又何人敢污衊上官家?”沈酹月語氣淡淡的,似是安撫,說的話卻滴水不漏,他說的是不敢,而並非不會。
可魏中此刻看着蓉太后趾高氣揚的樣子,心中可沒有爲沈酹月替他說好話買賬,反而是一臉的憤怒:“敢問蓉太后,此前明明答應過不再執意要川兒的性命,如今卻爲何要暗地裡苦苦相逼?”
“呵!真是好笑,哀家說過不再追究就不會食言,倒是魏尚書,憑何認爲此事一定是哀家做的?你有何證據?”蓉太后臉色也不太好看,原本她是想私下跟魏中說清楚,卻不想魏中也是個蠢笨的,硬要這在關頭挑起她的怒火,現在皇上和刑部尚書等人都在此,還是儘快將此事壓下去的好,“皇上,既然魏尚書沒有證據證明此事是上官家做的,哀家也知道他是氣頭上失了分寸,暫且不追究他污衊之罪,便讓魏尚書回去好好查查,到底是何人如此膽大要陷害我上官家!”
蓉太后沒有注意到,她說“我上官家”幾字之時,沈酹月眼中閃過的一抹陰色。她雖是他母后,但她的心中從來都只有上官家,想到這裡,沈酹月心中不由得寒了一大片。此時朝廷重臣屢屢被暗殺,幕後兇手還沒半點蛛絲馬跡,到處人心惶惶之際,蓉太后非但不體諒他的煩憂,還要與魏家鬧出這等事情來。
看着蓉太后想暫時將此事擱置的樣子,沈酹月也知道她是要與魏中私下談了,便無奈地擺了擺手:“罷了罷了,三日,魏尚書,朕給你三日的時間,若是你三日之後還不能給朕一個明確的答覆,你這官帽也就不用再帶了。來人,將魏川帶下去嚴加看管......”
就在此時,安華在沈酹月的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只見沈酹月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隨即沉吟了一會,才說道:“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