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夫君若有所思的望了望我,沒再說話。良久之後,是一陣略帶尷尬的沉默。兩個人在御花園裡逛了一陣,夫君說道:“既然不想賞花了,就回去吧!”
夫君這樣一說,原本就沒什麼興致的我愈發的不想在這裡逗留,而且總覺得我們之間的氣氛忽然之間變得怪怪的。難道是因爲我說錯什麼話了嗎?可是想了很久都不知道我到底是說了哪句話而讓他不開心。
待我們一起回到寢宮之後,時辰已經不早了,夫君沒有主動替我寬衣,而是命春兒服飾我寬衣,之後他也沒有叫其他人服侍,便自己寬衣躺下了。這一夜,夫君也沒像以前那樣和我說話,而是一個人睡了覺,不多時,便響起了他均勻的呼吸聲。過了沒多久,我便也感到了睏乏,不覺間也睡熟了。
翌日一早,當我醒來的時候,夫君已經不在身旁,春兒進門侍候我起身,我心裡感到空落落的,便問道:“春兒,你知道陛下去了哪裡嗎?”
春兒一邊替我穿衣服,一邊說道:“娘娘,陛下走的時候交代了,說是有朝貢的使者要進貢,所以他會去處理這些事情,要走個兩三天的樣子。而且也特意交代了我,讓我好生侍候娘娘,不得有誤!”
方纔還在爲夫君走的事情而有些失落,但是一聽到夫君臨走時候的交待,我便也沒了那種失落感,想來昨晚的事情只是一個小『插』曲,畢竟夫君還是有很多國事要忙。
“春兒,信國公的帖子來了,說是他的夫人已經答應來赴宴。我就想着,要不就準備成晚宴吧!反正這兩三日就是中秋了,看着圓月,賞着御花園裡的花,再配上上好的葡萄酒,一定是一場有情調的宴席。”
春兒聞言,笑了笑說道:“春兒還未曾見過娘娘如此用心的準備宴席,即便是第一次見胡氏的時候娘娘也未曾如此。今兒倒是準備得很特別呢!”
我淺淺一笑,回道:“那是自然的!以前見胡氏的時候是因爲好奇,到底湯大哥娶了一個怎樣的女子。然而這次卻不一樣,是爲了答謝湯大哥,才邀請的胡氏。他們是一家人,一個是他的妻子,一個是他的兒子。只要款待了他們,就可以讓我的良心上好受一些。否則,我永遠覺得自己虧欠他很多。”
穿好衣服之後,春兒服侍我洗漱。待我整理好坐回了銅鏡前,那龍鳳飛舞的銅鏡中,映襯着我的面容。由於懷孕,我的臉微微浮腫,整個人就如同吃胖了一般。我伸手扶上了自己的臉龐,說道:“春兒,你看我的臉,都浮腫了!真不知道在晚宴上,會不會出醜呀!”
春兒笑道:“娘娘何時開始注意起自己的容貌了?每當春兒說要給娘娘畫一個明亮的妝容或者是挽一個繁複的髮髻,娘娘都不允許。爲何今日忽然轉了『性』子?”
“那是以前,我也覺得似乎沒什麼。可是最近,不知道爲何,突然間就覺得應該盛裝打扮一下,也好應情應景。畢竟招待的是胡氏,若是還和平日裡一般的打扮,或許會讓胡氏覺得不夠重視她。”
“娘娘真是多慮了!雖然春兒未曾見過胡氏,但是也能感覺到大人他那麼優秀,他的夫人也必定不會差到哪裡去!想必也不會在意這些吧!”
春兒這樣說着,卻還是爲我上了一個端莊典雅的妝容。而且還爲了挽了一個繁複的髮髻。在銅鏡中看了看,才發現自己此刻真是像變了一個人一般。雖然這妝容不華麗,卻也不似平日裡那般簡單,將我的風格和身份詮釋的恰到好處。
我不由得驚喜道:“春兒,沒想到你的手這麼巧!”
春兒也笑了,“娘娘,春兒一直以來對這些事情都是如此的!只是娘娘平日裡都喜歡簡單,所以春兒也不曾弄過。”
把妝容的事情解決好之後,春兒便爲我傳了早膳。吃完早膳之後,我們就開始着手準備晚宴的事情。因着想到了賞月和賞花,那麼御花園無疑是最佳的地方。原先想着就在那八角亭中設宴,但是考慮到那裡的地方畢竟有所限制,況且,坐在那裡面也不是賞月和賞花的最佳位置。
幾番權衡之下,終於選定了御花園中賞花和賞月的最佳地點。便命人開始鋪設了雕花木的圓桌,還有配套的椅子以及上好的茶具與餐具。最重要的當然是盛裝葡萄酒的夜光杯了!只是這夜光杯乃是壓軸大戲,便放在了最後盛酒的時候再上桌面。
而且,這次設宴也多了平日裡不常吃的油燜大蝦和寶珍魚。以往設宴,我從未如此過,因爲一項主張節儉,所以菜餚的系列也不是很豐富。今日如此,也算是破例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黃昏時分,太陽已經西斜,我也終於等到了胡氏母子。端坐在寢殿的正中,我微笑着看着前來的兩個人。自從上次見面之後,我一直對她印象深刻,這次她來,依舊和那時一樣,穿的很是普通,僅僅着一件紫『色』的暗紋衫子,而她的髮髻上也只有很簡單的幾隻金簪與步搖。即便打扮得如此低調,卻掩飾不住她身上獨有的氣質。然而這份氣質並不是她與生俱來的,即使是上次見到她的時候,她都不曾如此。
一個『婦』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朝堂上的事情也從不理會,只是在家中相夫教子。但是即便如此,她的氣質卻被培養了出來。一個女人,在得到幸福之後,變化果真很大。
再看她一旁跟着的少年,俊眉朗目,髮髻用玉冠卡着,他一身『乳』白的衫子,依如多年前我見到的那個小小少年。但是相比較於前幾年他的容貌中又帶了幾分成熟,竟是頗有幾分湯和的風範。
二人在見到我之後,各自福身、躬身行禮,並且異口同聲的說道:“臣妾拜見皇后娘娘!”
“小子拜見皇后娘娘!”
因爲湯鼎未曾有官職,所以在我的面前不能自稱臣,只能以小子來稱呼自己。這個孩子打小就特別的懂事。如今長大之後,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淺笑着擡了擡手,說道:“夫人、小公子不必客氣!快些起身吧!”
因着今日要款待胡氏母子,所以寢殿中特意擺放了檀木椅與瓜果之類的東西。是以,在胡氏母子起身之後便坐在了早已準備好的檀木椅上。
“這都是本宮特意命人備下的!還希望夫人和小公子可以吃得慣。”我淺笑着說道。
胡氏低垂了頭,說道:“娘娘嚴重了!臣妾和鼎兒隨意一些就好!娘娘反而搞得如此隆重,着實讓臣妾和鼎兒受寵若驚!”
“夫人乃是信國公的內人,而小公子亦是他的兒子。信國公在朝中頗有威望,也幫了本宮不少忙,這樣的禮遇是應該的!”我淺笑着說道。
我和胡氏寒暄了一陣,不多時便到了晚上。我便邀請他們母子去御花園早已備好的宴席做客。因爲宴席的事情我格外重視,而交給其他人我又不放心,便將這件事情交給了春兒去做,是以春兒還未曾見過這母子二人。但是我既然答應了她,就必定會讓她如償所願。
在看到御花園中的宴席之後,胡氏更是吃驚,連連說自己遇到了太好的禮遇,但是湯鼎的話卻不多。他一直跟在胡氏身後,就那樣隨意的走着,一副閒庭信步的樣子。他這樣的神態與年少時那規規矩矩的小少年愈發的不同。他這個樣子更像是湯和的翻版。
幾年不見,他的變化確實有些大。還記得夫君說湯鼎也是一個可塑之才,但是湯和執意不讓他做官,夫君也只好作罷。或許做一個無官無職的人也挺好的,即便如同湯和這般的位置,也一樣是亦步亦趨,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也許他正是不想自己的兒子也像自己一樣,便執意不讓他出仕吧!
在我邀請胡氏和湯鼎入座之後,便命人將早已經準備好的菜餚端了上來。若是換了旁人,在看到我這些菜餚之後,恐怕會欣喜若狂,因爲我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菜餚去招待別人,胡氏是頭一次。
然而胡氏只是微微吃驚了片刻之後,便恢復了常『色』,而且還表達了感激之情。而湯鼎也是神『色』淡淡,但是他卻和他的母親一樣也向我表達了感激之情。
在菜餚上完之後,我便命人將葡萄酒端了上來,之後,再派人將盛酒的夜光杯給擺了上來。這一次,胡氏是徹底驚呆了,她說道:“娘娘,臣妾只是一介普通的『婦』人,沒有必要用如此好酒招待妾身!”
我笑道:“不,夫人!在本宮眼中,你和小公子必須得用這樣的美酒招待!”說完之後,我便喊道:“春兒,爲夫人和小公子斟酒!”
我特意將春兒安排在這個環節就是爲了讓她可以近距離的看清胡氏。而春兒則從我身後繞了出來,端起桌上的葡萄酒走到了胡氏的面前。然而她走到胡氏面前的時候,並沒有馬上將酒斟給胡氏,而是一直呆呆地望着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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