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和也覺得今日有些煽情了,他便訕訕笑了笑,說道:“也沒什麼,就是忽然之間有些感慨罷了!對了,最近都沒有問問你,你的身體可好嗎?”
胡月笑了笑,說道:“妾身很好,身體沒有一點問題,夫君請放心吧,妾身不是那種矯情的人!自小也是一個人撐過來的,再說,如今,妾身又是妻子,又是母親,怎能不把自己的身子當回事呢?倒是夫君你要注意身體!”
湯和笑了笑,說道:“爲夫也沒有什麼事,也很好!”
兩個人坐在一起,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片刻間,有一些沉默。這時,湯和看到了胡月的牀上放着什麼東西,看樣子像是在做什麼針線活。
爲了化解兩個人之間的尷尬氣氛,湯和笑着對胡月說道:“你是在做什麼呢?”
胡月轉過頭望了一眼牀上,笑道:“沒什麼,就是想着天氣冷了,還是爲你和鼎兒做件棉衣吧!妾身知道自己做的衣服針線有些粗糙,還希望夫君你莫要嫌棄!”
湯和走到牀前,伸手拿起胡月的做的衣服看了又看,心中忽然涌起一陣感動,又想起了上次胡月爲他做的衣裳。雖說如今,他的衣服已經不需要胡月去做了,可是她卻還是依舊做了一件又一件!
湯和笑道:“誰說你針線功夫不好了?上次你爲我做的那件衣服,我傳出去之後,很多人都問我在哪裡裁剪的新衣服,很有新意!”
這句話在胡月的耳中聽起來,多多少少有些哄騙她的意思,不過,她並不介意,因爲無論誰聽了這句話,都會開心的,哪怕只是一個謊言,那也是善意的謊言。
湯和拿起衣服在自己的身上比劃了一下,他連連點頭說道:“你看,很合適呢!”
胡月淺笑着,將衣服收了起來,她說道:“你呀,什麼時候纔能有個正經呢!這都還沒有做好,袖子都是半隻,你怎麼能夠知道合適還是不合適呢?”
“夫人做的衣服,當然是合適的!”湯和這句話是由衷的說的,他越來越覺得,他的生命中能夠有胡月,乃是一件幸事。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之內,暗衛都沒有再給湯和傳遞過什麼消息,對於他來說,或許有些時候沒有消息,會比讓他聽到一些不好的消息更好。最起碼可以讓他和胡月兩個人過着琴瑟相和的日子。
若是他真的能夠忘記秀英,和胡月就這樣安靜的走完下半輩子,也是好的,只是可惜,他根本就無法將秀英從他的腦海中抹平。
雖說不再接到暗衛的消息,卻也在腦海中計算着秀英的行程。想必,這些日子過去了,秀英已經進了太原了吧!不知道秀英的身子怎麼樣了,她可還好嗎?路途遙遠,他爲她開的那些補品都起作用了嗎?
有些時候,胡月能夠看到湯和的失神,不過,對於她來說,早就已經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了。她瞭解湯和的爲人,也知道他爲了什麼而煩憂。不過,她不在乎。她所在乎的是自己的夫君會不會過得舒心,只要他過得舒心,自己……那也是無所謂的!
想到這裡的時候,她的心微微猶豫了片刻。
她想,或許這就是她的宿命吧,她認了。只要鼎兒可以過得開心和快樂,她這一生也就足以了。
又過了好幾天之後,暗衛發來了飛鴿傳書。
已經很久,暗衛沒有發來消息了,這一點對於湯和來說,或許是好事情。一晃眼,秀英出行已經兩個月了。沒有她的消息,也已經一個月了。
再次發來消息的時候,陽光很是明媚和溫暖,湯和覺得那一抹陽光照『射』在自己的身上,是那麼的暖和,讓他感到很舒心。
當他將信件拆開的時候,他不知道自己的心裡究竟是什麼樣的一種想法。是開心,是不開心,還是兩者兼具?他覺得自己有些哭笑不得吧!
秀英又懷孕了,他確實沒有想到。在她的生命即將結束的時候,上天又御賜了這麼一個小生命。他知道,依着秀英的『性』子,秀英一定會將孩子生出來的。可是,他又知道,若是秀英繼續懷着這個孩子,那麼,她所面臨的危險將會比如今更大!
一時之間,他也沒有更好的方法。他其實真的很不忍心秀英受那麼多的磨難,他寧願秀英不要孩子,再將自己的生命多延續幾年。儘管那具體的年限他也沒有把握,卻比面臨的死神的宣判強了很多。
他提筆,想要寫些什麼,卻忽然之間不知道到底要在回信中提及什麼重要的東西。
思考了很久之後,湯和終於想到了,在晉王府做大夫的張喜涵張大夫,乃是他的舊識,他如今只能拜託張大夫在他不在秀英身邊的時候,替他多多照顧秀英了。
於是,他寫了兩封信件。一封是給暗衛的,另一封則是讓暗衛轉交給張大夫的!
他就那樣頹然的坐在桌子的後面,後背靠在椅背上面,不知道自己到底該說什麼纔好。良久之後,他起身,舒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就要向外面走去。他覺得,只有自己的精神氣『色』好了,才能夠更好地處理秀英的事情。
卻沒想到,他一開門,就和胡月迎了個正面,兩個人均吃了一驚。胡月便問道:“夫君你這是怎麼了?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
湯和看了看胡月,他覺得心中有愧,不由得神『色』間也有些閃爍微詞,他說道:“沒,沒什麼!”
胡月淺淺笑了笑,說道:“既然沒什麼事情,夫君就坐下來吧。妾身煮了你最喜歡吃的四喜酒釀圓子,你快趁熱吃一些吧!”
湯和說道:“既然夫人盛情難卻,那爲夫就嘗一嘗吧!”
儘管他表面上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也在嘗着胡月爲他做的點心,可是,他卻吃不出來一點味道。明明面上在笑着,嘴裡也是甜的,可是心裡卻是苦的。
他的反常讓胡月清楚的看了出來,她問道:“夫君,你到底是怎麼了?有什麼事情,是不能跟妾身講的嗎?”
湯和覺得自己再也瞞不過胡月了,便只好如實交代。他說道:“是秀英,她,她突然間又有了身孕。但是依着她如今的身子狀況,她又不太適合有身孕。最重要的是,我又不在她的身邊。以往,都是我在照看着她。她……”
湯和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已經無法再繼續將這些話說下去了。因爲此時,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在胡月的面前,說這種話,這不是用刀子捅她的心窩子嗎?
這時,他擡起頭來,看了看胡月,發現她的神『色』並沒有什麼太反常的。他的心這才放鬆了下來。但是他再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胡月聽到他沒有將話說完,便也沒有再說什麼。要說她聽了這些話之後,心裡不難過,那是假的,可是,她早就認清了這個事實,再多說也沒有什麼意思了,還不如依着他呢,至少,兩個人都不會爲此痛苦。
胡月看了看湯和,便問道:“既然你如此擔心她,爲什麼不去她的身邊?你放心吧,我是不會介意的!”
湯和心中有些難過,爲了胡月的大度而難過。他將胡月的手握了起來,說道:“說到底,這都怪我!是我讓你承受了這麼多!要不然的話,你也不會說出這種話來!”
胡月搖了搖頭,淺笑着,笑容中有些蒼白和無奈,她說道:“沒什麼的,夫君不需要顧慮妾身!對了,你爲何還不去呢?難道夫君真的有什麼顧慮嗎?”
湯和的嘴角揚起一絲苦澀,他說道:“秀英她畢竟是皇后,還輪不到我這樣關心她!若是我太過於逾越的話,恐怕對我們兩個人都沒有好處!”
胡月是一個很聰明的女子,聽湯和這樣一說之後,她的心中便已經清楚了湯和的顧慮。她拍了拍湯和的手,說道:“夫君,你別太擔心了!皇后娘娘的事情,如今是皇上最關心的事情了。她的身子弱,自然會有人告訴皇帝陛下。到時候,皇上一定會派夫君去跟着皇后娘娘的。那時候,夫君也就不需要擔心什麼了!”
胡月說的話全部說中了湯和的心思,他說道:“這一點我自然也是想到了,可是,就怕我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在皇上的面前流『露』出來。到時候,依着陛下那樣多疑的『性』格,恐怕會橫出事端的!”
“不會的,夫君你這麼睿智,怎麼會在陛下的面前『露』出破綻呢?你放心好了,一定不會有事的!你只要安心的將一切東西準備好,就可以去找她了!”
在面臨這樣的事情的時候,胡月居然會比他還要淡定,這讓湯和感覺到了胡月無比的隱忍。他覺得,若是可以,他的下一輩子,一定要留給她,最起碼不會辜負了她對他的付出。
或許這個決定也有些無奈吧,誰讓秀英的下輩子也許給了那個人呢?他們是無論如何都分不開的,而他也一樣,不能夠再讓胡月空等來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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