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儼心情似乎不好,看見二人足足遲了一上午,便拉着臉,長恭和月兒也是,臉色很是難看,看着眼睜睜的一個人,就這樣倒在他們面前,兇手竟然是自己的大哥。
三人各懷心事,誰也不搭話,高儼似乎看出什麼端倪,看着兩人,先開口道:“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爲什麼你們怪怪的?”
月兒看着長恭,再看看高儼也不答話,雙臂攤開,爬在桌子上,不耐煩地說道:“王爺找我們什麼事?”
高儼心情也不是很好,想着昨天爲了她,跟着和士開對着幹,今天竟擺着這副臭臉來看他,長恭哥哥也不說話,心情更加糟糕,說了句:“既然知道我是王爺,還用這種態度和說話。”
月兒瞥了他一眼,也不在答話,心裡也是有氣,看着他在這個時候擺王爺脾氣,心裡也很鬱悶,居然起身,跪在地上行了個標準的大禮,之後才說道:“王爺若沒事,下人就告退了。”
氣得高儼瞪着她,卻說不出任何話。
“跟上次一樣,就說我們今早一直在這,在這裡自己小心一些。我去看看她。”
看着月兒離去,長恭也跟了出去。
便聽到高儼在背後摔東西的聲音。牙齒用力撕咬着嘴脣,紅的滲出血。
“你不該把氣撒到他頭上的,他還小。”長恭在後面淡淡地說了一句。
“他是你弟弟,你當然替他說話。我終於看清你們高家的人了,依仗權勢爲所欲爲,每個人都是。”月兒很是生氣地,憤憤地說道。
“是嘛?你知不知道就憑這句話,你就可以死,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很清楚吧?”長恭嘴角帶出無奈地笑。
“我知道啊,反正我早就不想在這了,也不想活了,要殺要剮隨你們。”月兒生氣地說道,自己都不知道爲何會這樣說。
“是嗎?是你心裡的想法嗎?”長恭忽然認真地說道。
月兒撇過頭也不回答,站在那裡,就是覺得心裡不舒服,總覺得有一塊石頭壓在心裡。
“你是爲那個死去的王爺還是因爲大哥?爲什麼會表現的這般反常?”
“我,我不知道……”月兒半天回答道,雖然早就看見過死人,可是看着孝瑜那殺人不眨眼的樣子,還是覺得很難過,生命在他們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你什麼也不懂,這麼多年,你當真白活了嗎?”長恭嘆息道,“你進出皇宮也算頻繁,那些你看不到的黑暗,其實靠你的眼睛可以看清的,大哥他私下的生活你又瞭解多少呢?”
“那我也不相信他的溫柔,他的笑,他的高貴優雅都是裝出來的。”月兒不服氣地說道。
“他在你心裡很完美吧。所以他殺人,你心裡不能接受。就像你很早以前遭受他們的鞭打也覺得很應該嗎,即使因爲他是大哥?”長恭感慨地說道。
月兒愣了一下,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都被他翻了出來。“高長恭,你想說什麼就直說,不要拐彎抹角的。”月兒聽不出長恭話的意思。
“你不要把每個人想的跟你一樣好,在這裡最不聰明的人就是你,以爲自己知道一切,其實什麼也不知道。”長恭的似乎有些發怒,聲音也略大了一些。
“我一直知道這個地方複雜,可是我只想讓我想保護的人退出這個無休止的深淵,可是我發現,不管怎樣,也永遠擺脫不了這如地獄般的地方。”月兒說着便想哭,爲什麼她不知道,她不是神,有些事不是她想就可以的,比如皇宮,她不想涉足,但高儼、李祖娥身處皇宮卻成了牽絆,她也不想讓長恭、大哥他們參與,可是他們是王爺,她也不想整天皇宮跑,可是她卻膽小的不敢得罪皇上。她也不想與任何人爲敵,可偏偏有人嫌她礙眼,想要除去她。
“這不是你的錯,要怪就怪我沒有能力保護你,讓你每天安安心心的生活。”長恭將月兒攬在懷裡,任由她哭泣。
“是我一直給你添麻煩,爲何你還要一直慣着我呢!”月兒輕輕地說道。
本以爲不去皇宮就可以相安無事,不料,和士開好了傷疤忘了疼,臉上的傷不知是誰的妙手,竟然一點傷疤都沒有,又可以趾高氣昂的行走在皇宮,而李祖娥因爲那件事卻再也吃不下飯,每天以淚洗面,全皇宮的人現在都自己當今皇上寵幸過她,有時候她也在想,如果當初那個丫鬟不告訴她這件事,她是不是還可以苟且的活着,亦或者知道後,依舊留在自己的宮中呢,也許那就不是她了,自己的兒子遇到威脅,卻沒有任何舉動,她還沒有心硬到那種地步。
她曾一直以爲把肚子孩子平安的生下來,然後安靜地從世界上消失,一切就可安好,但是高湛偏偏不給她機會。
想死的慾望一直縈繞在腦海,看守的人也越來越多,幾乎寸步不離。她選擇絕食,那天給她告密的丫鬟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了去向,而這些人幾乎是要掰開她的嘴巴強行喂她。
終於有一天月兒又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帶着笑,勉強的笑叫了一聲姐姐,李祖娥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月兒倒是自然地看着飯桌上的東西,拉着李祖娥坐下,說道:“好豐盛的飯菜啊,皇宮就是好啊,我都餓的不行了了。”說完便自顧自的吃了起來,邊吃邊誇讚好吃,嘴裡塞得滿滿的。
“姐姐,你怎麼不吃呢?”月兒叫道,嘴裡的飯不由塞了出來,月兒也不顧形象地擦了擦,並將自己用過的湯匙要了一勺燕窩遞給李祖娥。
“我不餓。”李祖娥笑着說道。
“怎麼姐姐嫌棄我?”月兒說着硬是把燕窩往李祖娥裡送,李祖娥只好尷尬地吃了一些。
“姐姐真好,不嫌棄我,不想我該死的那位,嫌棄吃相難看。”月兒感激地笑笑,又替李祖娥添了一勺,“姐姐不嫌棄就多吃點,真的好好吃呢!”
李祖娥不得不又吃了一些,月兒似乎一點也不在意,一個勺子兩個人用,你一勺我一勺,月兒吃得開心,不知不覺李祖娥竟也吃了不少。
月兒很是滿意,說道:“皇宮的東西就是不能比,以後我要來姐姐這蹭飯,姐姐不會介意吧?”月兒眨着眼睛,一副無辜的樣子,巴不得李祖娥趕緊點頭。
李祖娥似乎很是無奈,笑了笑說道:“謝謝你!”
月兒一副驚訝的樣子,大聲嚷嚷道:“姐姐有沒有搞錯,我在你這蹭吃的,應該說謝謝的是我呢!”說完又給自己夾了一些菜。
“恩,這個也不錯,月兒都吃撐了,姐姐不吃嗎?真是可惜呢!”說完又替她夾了一些。
看着月兒爲了讓自己吃,不停地嘮叨着,她不但不心煩,而是莫名的感動,拿起筷子夾着菜,吃了起來。眼淚卻不由自己的流了下來。
月兒看着她的樣子,忽然放下手中的筷子,說道:“姐姐怎麼哭了呢?是不是看我這麼熱心地給你夾菜,感動的哭了?”像是自言自語,月兒做沉思狀,然後滿意地點點頭道:“一定是這樣的!那姐姐在多吃一些,但是不準哭噢,看着月兒這麼熱心,姐姐應該笑的。”
李祖娥用繡帕輕輕擦拭掉眼淚,自言自語地說道:“妹妹說的是,我應該感到高興怎麼就哭了呢!”
看着埋頭硬是把菜吃下去的李祖娥,月兒眼裡流露出一絲憂傷,其實皇上很愛你,你真的是冤枉他了。月兒不是替高湛抱不平,只是心疼李祖娥,這個世上那唯一的親人也離去,甚至連後事都沒有參與。
她理解李祖娥做爲一個母親的心,皇宮內,母子本就不常見,而那天見之後,竟是自己骨肉的屍體,月兒不知道她對於高洋的感情,可是那個人是他的兒子,她相信李祖娥愛自己兒子勝過自己的。
“皇上!”月兒正陷入沉思,目光一掃,正好看見高湛站在那裡,不知道有多長時間了。
高湛似乎很滿意,看着吃東西的李祖娥,眼神裡多了寫光澤。
李祖娥被月兒一叫,連忙起身,低着頭不說話。
“你終於肯吃東西了。”
“我剛纔跟姐姐打賭說,姐姐要是把東西吃完,我就給姐姐唱歌,姐姐怕是想看我出醜,才吃的。皇上,你是知道的,我唱歌是要人命的。”月兒搶先答道,說了一大堆。
李祖娥用餘光瞟了一眼月兒,她當真不是皇上派來的嗎?
“噢,是嘛?姐姐?你們關係這般親密呢?”高湛嘴角浮出若有若無的笑,很久沒有看見他這樣了,每次見他都是看到他如霧般的眸子,一副慵懶的樣子,看不出心情。
月兒本想答話,忽然發現有個對方很不對勁,她叫李祖娥姐姐,叫皇上按輩分應該是九叔吧,可是他們明明是一個輩分的。好複雜,好亂的稱呼。
“奴才該死,不該看着李皇后美麗大方,天生麗質,就該跟李皇后攀親,本想着這樣自己也可以沾沾光,變得跟李皇后一樣有氣質,漂亮。奴才沒有想這麼多……”月兒跪着說道。
“起來吧,我沒有怪你,本就是個稱呼,何必在乎這些外在的東西呢!”高湛對着月兒說道,可似乎是在跟李祖娥說。
“皇上來此有何吩咐?”李祖娥冷冷地說道,月兒都能感覺道一道寒冰將空氣凝固。
“不歡迎嗎?”高湛突然變了一副語氣,似威脅。
“當然歡迎啦,皇上來的正好,我還想求求皇上,告訴姐姐,就不要讓我唱歌了吧。”月兒趕緊說道,“要是我一嗓子把皇上嚇壞了,讓姐姐以後吃不下去飯,就是月兒的不是了!”月兒笑嘻嘻說道。
“她若不同意,也不會聽我的!”高湛的視線從來沒有移開過李祖娥,似話中有話。
月兒有點緊張,後悔自己多嘴了。
“皇上既然開口了,妹妹不想唱就不唱了。”李祖娥低着頭,語氣終於和緩起來。
月兒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來是在幫她,還是讓她難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