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夢。
雲楚是被外面的聲音吵醒的,待穿戴好之後,正要找點吃的,簾子便被掀了起來。
“姑娘總算醒了。”
雲楚迷糊地看向來人,平時對她不算熱情的桃紅此刻早早端來了早餐。
“外面怎麼會這麼吵?”
“不知昨夜誰這麼缺德,在大街上打架,毀了半條大街,偏偏今日又是陳國公主到來的日子,官府的人一籌莫展,一邊補救一邊查原因,整個揚州百姓都驚動了,能不吵嗎!”
雲楚心虛地撇開頭,兩人沉默了一陣子。直到一聲聲“咕嚕嚕”的聲音響起,她尷尬地揉揉自己的後腦,下意識地摸摸自己乾癟癟的胃,傻樂了一番,走到桌邊坐下,一勺一勺地啃起了粥,不一會兒,一大碗瘦肉粥就見了底。她舔了舔嘴脣,滿意地摸摸圓滾滾的肚子,叫道:“流年,你在外面嗎?”一眨眼的功夫,清冷的黑衣少年就出現在了屋中,昨夜那身因打鬥而變得破破爛爛的衣服已經換掉了。
如玉的臉龐,酷酷的眼神,姑娘的小心肝撲通撲通快了兩拍。
雲楚舔了舔手指頭,“哼,花千錯什麼眼神,我家流年如此秀色可餐,居然還嫌棄。”說着,小色爪已經搭上了對方的臉,
饒是鳳流年的臉皮已經千錘百煉了,此刻依舊有點異樣。
這皮膚水嫩水嫩的,怎麼能保養得這麼好哩,連她一個女的都嫉妒啊。
“阿楚……”
“別老用這招……”雲楚笑的像只狐狸似的,左捏捏右捏捏。
“咳咳。”一旁的桃紅已經看得火冒三丈了,“姑娘,你吃飽了沒?”
“……”一語雙關吶。雲楚訕訕地收回手,轉移話題:“你們昨天結果怎麼樣,你贏還是他贏?”
鳳流年知道她指的是什麼,誠實的回答:“我在他臉上劃了一道疤,他跑了。
“……”頓時,雲楚悲哀地聽到自己咽口水的聲音,能不能不要這麼淡然地說出你劃了他的臉,你不知道那位美人莊主最重視他那張貌美如花的臉蛋了嗎?想着想着,一雙色爪又捏了捏鳳流年的臉蛋,再捏捏,感嘆道:“手感真好。”
鳳流很無奈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從鬱悶直接轉化成好色,一張俊臉紅了幾分。
“我知道你武功好,以前是鳳凰閣的人,但是你現在孤身一人,花千錯手下有一個風月山莊呢,以後見了他躲着點。”雲楚借關心之餘又啃了幾次豆腐,直到豆腐快變成麻辣豆腐了,才假裝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咳咳,今天陳國公主要來,咱們也去看看十里紅妝的架勢吧。”順便見見故人。
鳳流年臉上已經有兩個紅指印了,卻沒有任何不滿之色,聽了雲楚的話只是點點頭。
雲楚嘿嘿笑了兩聲,幼稚地吐吐舌頭,她什麼都沒幹哈。
流年小朋友如此乖巧的模樣,雲楚也不好意思再佔便宜了,很多事都是有兩面性的,便宜佔多了指不定哪天就被報應回來了。
中午,炎炎烈日,知了在樹上叫得歡快。一出門就感覺一陣又一陣的熱浪撲面而來,但是因爲赤雍王世子的到來,全城迎接,大街上熙熙攘攘地站滿了人,連一隻兔子都擠不下。
厚着臉皮去找了花千錯,威逼利誘加威脅,騙了一百兩的銀子,在某個街邊的客棧定了個位置,挑了一個偏僻的角落,雲楚悠然地趴在欄杆上,嘴上嗑着瓜子,身後鳳流年正在笨手笨腳地削梨皮,左邊桃紅乖乖地打着扇子,好不愜意。
“陳國公主還沒來,就這種架勢了,要是到了晚上,得悶死多少人啊!”
“……”桃紅對於雲楚這種沒什麼見識的小屁孩已經懶得說了。
鳳流年把削好的梨一片片切好遞給雲楚,“傳說赤雍王世子云昭風度翩翩,至今未娶,且才名傳遍天下,是不少晉華女子的夢中情郎。”
“有你好看嗎?”雲楚嘎嘣嘎嘣把梨片吞進肚子,眨眨眼睛,爪子又忍不住往對方的臉上招呼過去。
“阿楚。”鳳流年有些無奈,眸中的清冷難得隱了幾分。
“呵呵。”意識到自己又起色心的雲楚乾笑了兩聲,爪子無力地往下垂,戳了一片梨子繼續啃,“繼續看,繼續看。”
論美豔,鳳流年比不上花千錯。
論風采,鳳流年比不過鳳傾闌。
但他有種特有的氣質,讓人覺得乾淨澄澈,打從心底讓人感到輕鬆自在,令人放下防備。
況且,對着師父,她敢調戲麼!
對着花千錯那張比女人還女人的臉,她還有心情調戲嗎!
所以,流年很悲催的成爲了她安慰雙手和眼睛的代替品。
“流年公子,這水果還是由奴婢端着吧。”看不慣雲楚那副採花賊的模樣,桃紅羞答答地對着鳳流年說道,單手伸出,準備接過水果盤,順帶還瞪了某人一眼。
“不必。”
冷颼颼的。
桃紅姑娘一顆芳心嘩啦啦碎了一地,哀怨地退到原地,有氣無力地打着扇子,怨氣極重。
雲楚咧着嘴,乾脆自己接過盤子,轉頭,表示自己什麼也沒看到,悠悠地把目光轉到大街上,此時,雲昭騎着一匹馬,剛好經過,一擡頭,兩雙相似的眼睛對上。雲楚很清楚地感覺到對方有一瞬間的失神。她笑容一斂,首先收回目光,眼中是莫名的流光。
伸手,又啃了一塊梨頭。
“沒意思,流年,我們走吧。”
鳳流年剝桃子皮的動作停下來,輕輕地點點頭,目光,淡然地掃過樓下的人,有一瞬間的殺氣涌現。
“世子,怎麼停下來了?”
樓上的人已經不見,雲昭依舊有些出神,曾經與這個女子近距離相處的時候他不曾覺得,只是有一點感覺,現在遠遠地模糊的一個影子,反而將他的感覺清晰化了,喃喃自語:“想不到,世上有如此神似之人?”
“世子?”安慶疑惑地問道,“什麼神似?”
“去菁茗樓查查看,那個……”
然而話音未落,前方卻有一個黑衣侍衛騎馬飛奔而來,“報。”
雲昭回神,收起眼中的恍惚,正色道,“說。”
“據陳國探子來報,說公主——公主她——被劫了!”
雲楚的瞳孔一縮,瞬間握緊了繮繩。
整個大街此刻一片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