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楚改了主意，將手從對方的肩上移到對方的手背之上，小手暖暖的，令人莫名的心安，“流年？”
“不是。”
雲楚眨眨眼，“不是什麼？”
“如果八人的失蹤與風月山莊無關，那麼，只能和那裡牽扯上了。”
“那裡……”雲楚望向那座燈火繚繞的樓頂，頓時覺得恍惚，原來紙醉金迷不過如此。在揚州，唯獨菁茗樓與解語樓並駕齊驅，而風月山莊雖然盛名在外，終究過於神秘，不近人煙，因此這兩座青樓在揚州的威望反倒高於風月山莊，所以敢在揚州作祟的除了菁茗樓便是解語樓，雖說其他地方也會做些暗地裡見不得光的勾當，但終究是小事，如今失蹤的人都是來歷非凡，不是那些小角色敢對付的。
雲楚眉頭一皺，沒有轉頭，“你查過它背後的人嗎？”
鳳流年點頭，“蕭燕候。”
雲楚的面色一僵，腦海裡自然而然地浮現出當年那個囂張又詭異的紫色身影，卻只有一個身影，一時間怎麼也記不起那人的模樣，“蕭燕候鳳紫？”
這樣一個人，在整個晉華都十分有名，凡是熟知他的人，無不稱之爲——瘋子。此人囂張乖戾，目無法紀，殺人如麻，手段血腥，如果說花千錯殺人是因爲看不慣對方，而這個人殺人毫無理由，硬要說理由的話，恐怕就是興趣，看着眼前的人受百般折磨然後死不瞑目，便是他本人最大的樂趣。可偏偏晉華皇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這麼慣着對方，不僅如此，還賜下珍珠白銀無數，各地美人等，連蕭燕候府也成了整個晉華難得一見，世人嚮往的天堂。
“蕭燕候的勢力居然會到揚州？”雲楚睜大眼睛，難以置信，以前聽說晉華帝寵着蕭燕候，沒想到竟然縱容到這種地步，在揚州開青樓，還明目張膽地和風月山莊鬥，簡直就是挑釁啊！
“晉華王室的勢力滲透到大江南北，沒有一個地方能夠倖免。”鳳流年解釋道。
“有些地方他們還是沒辦法的吧，比如御辭和容家。”
鳳流年低頭，一言不發。
雲楚懊惱地拍拍額頭，她哪壺不提開哪壺，鳳妍都能在那些地方生一堆小孩了，怎麼會滲透不進去，不過現在她死了，殘留勢力就不好說了。
雲楚打定主意以後不要在鳳流年面前提起鳳妍，免得對方傷心。
“流年，你覺得剩下的人失蹤和解語樓有關？”
鳳流年點點頭。
“可是我總覺得他們那些人消失的原因恐怕各有不同，先不說師父，光是林敏芝隻身前來找我就有問題，如果他們真在調查同一件事，不可能只有一個人行動，來揚州的峒派弟子除了我和師父，還有李雅蘭和李莫光這對兄妹，蠱毒之事兇險萬分，即使他們再缺人也不會讓林敏芝一個人來調查，所以一定有兩到三個人一起行動，那麼其他人失蹤的事怎麼樣林敏芝好歹知道一些，可是她滿身是傷的來找我，對於這些人失蹤的情況卻一字不提，就算他們不是一起行動，九人中武功最好的絕對不是她，別人逃不掉，怎麼就她能逃掉？”雲楚頓了頓，說得有些口乾舌燥，“而且師父一開始便失蹤了，無……傅雪琛被鳳瑾挾持，和我在御辭才分開，秦焰和傅雪琛按理會一起行動，當時也一定出事了，可是傅雪琛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並沒有提起秦焰，要麼，這人安然無恙，要麼，便是所有的人都心懷鬼胎。”
“……”
“流年，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雲楚摸摸鼻子，難不成因爲她說得太多，讓流年以爲她是那種心機深沉的人因而嫌棄她了？
就在小姑娘萬分糾結的時候，鳳流年淡淡開口，“你以前不喜歡想這些。”
“還、還好吧。”迎着對方專注的目光，雲楚舌頭有些打結。
“……”
得，又變成兩看無言了。小姑娘撇撇嘴，十分不滿意對方的惜字如金。
“對不起。”
說話了？雲楚眨眨眼，“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了？”
鳳流年斂下眉，沒有一絲玩笑的心情，他的面色蒼白，神色清冷，聲音中帶着一絲懊悔，“是我沒保護好你。”
“我都說了沒關係。”雲楚嘟起嘴，硬是掰着對方的肩膀，面向對方，“你不需要自責，即使你把我保護得再好，也不可能事事都防到，再說我不是平安回來了嗎？你看也沒有缺胳膊少腿。”說着雲楚在原地轉了兩圈。
“可是你的武功……”
“那些東西沒了就沒了，我不是有你保護嗎？”雲楚飛快地撲到對方懷裡，也不管對方溼透的衣服，像只貓咪似的蹭了蹭，笑眯眯地擡頭盯着對方的臉說道，“還是流年想陪我一塊吃一塊睡，從此形影不離啊。”
“……”
“快說，有沒有這麼想過？”雲楚惡劣的時候真心惡劣，硬是捧着鳳流年的臉，不讓他迴避，反倒對方像是一個小媳婦似的，此刻臉色尷尬，卻又動彈不得。
“……”
“快說實話，饒你不死。”
“阿楚……”鳳流年低低地無奈的喚道。
雲楚訕訕地收回手，好吧，她就吃這套了。
“按你的說法，咱們先從解語樓開始調查吧。”雲楚聽着隔壁的動靜，抖抖身上沾了水而變得溼噠噠的衣服，不懷好意地看向鳳流年，“話也說完了，你該洗澡了。”
鳳流年一愣，臉上出現兩團火燒一般的紅暈，“我可以……”半個身子還沒有探出窗戶，一隻手就被雲楚拉住了。
“你去哪裡？這裡有現成的。”
“這是給你準備的。”鳳流年艱難地開口。
“我平時也不愛放些奇怪的東西在水裡，你絕對安全。”某人裝糊塗。
“……”他一個大男人怎麼可以在她的閨房裡洗澡呢？雖然他不想離開她，可是潛意識裡他是注重她的名節的。
“好啦好啦，你洗的時候我出去還不成，小時候我還幫你搓過背呢！”
“……”那怎麼能一樣，那時他們生死難料，且只有六七歲，“阿楚，我沒事，等一下去廚房烤乾了就好。”
“不行！”
“……”
“快點，你再不進來誰就涼了。”小姑娘的爪子開始用力。
“……”
隨之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音，雨水傾盆的夜裡只有雲楚氣得跳腳的聲音，“鳳流年，你欺負我沒武功。”
鳳流年剛剛落地的身體一剎那地停滯，然後果斷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