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函拿她那堪比X光的眼神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後後,裡裡外外的掃向夏希偉。看着瑤函那要吃人的眼神,夏希偉的汗又下來了,嘴發乾嗓子發緊。不知道自己怎麼得罪了這位小姑奶奶。她可是連馬喇的面子都沒給啊。
“我說大夫,我沒事了吧?”瑤函用囂張的口氣問道。
“恩,這個。咳咳。沒什麼問題了,就是餘毒還要再清一下。”夏希偉裝腔作勢的說。
“哦。聽說,你要給我配個什麼藥?”瑤函脖子一梗,拿眼角看向夏希偉,滿臉的輕蔑。
“是。”夏希偉皺皺眉,還是恭敬的回答。
“叫什麼名啊?”瑤函大咧咧的問。
“因爲這方藥製出來自然帶有一點香味,且凝結不散,又是專門爲女人所制。在下便取了個名字叫‘凝香丸’。”夏希偉說完帶着點小得意。
“聽說這藥制起來很麻煩?”瑤函問的很小心。
“還好。如若用心便也不難。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夏希偉貌似謙虛實則狠狠的誇了自己一把。
“哦?說的好啊。這就是說夏大夫你很擅長制這種很麻煩的藥嘍?你那丸藥裡有什麼,怎麼制的,我一概不想知道。可是我這也有一個方子,看夏大夫你能制不能制。還巧了,我這藥啊,叫‘冷香丸’。”瑤函興奮的坐直身子,目光炯炯的看向夏希偉。
“小姐請說。”夏希偉知道這位小姐這是要好好考考自己,如果在自己新東家面前要是跌了臉面,“凝香丸”是不用自己制了,“續命丹”自己倒是應該先準備好了。
“咳,咳。”瑤函清清嗓子,把要說的話在心裡過了一遍,然後張嘴就來,沒有一絲遲疑,“春天的白牡丹花蕊12兩,夏天開的白荷花蕊12兩,秋天開的白芙蓉花蕊12兩,冬天開的白梅花蕊12兩,這四種花蕊須保存於次年的春分日曬幹,和藥末子一起研好。又要取雨水節氣這天的12錢雨水,白露當日的12錢露水,霜降日的12錢白霜,小雪日的12錢積雪,放在一起調勻,和了藥,再加12錢蜂蜜,12錢白糖,製成龍眼大的丸子盛在舊磁壇內,埋在梨花樹根底下,服用時,用12分黃柏煎湯送下。”
再看大家全部都目瞪口呆,夏希偉甚至拽着袖子擦了擦腦門的汗。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能制嗎?”瑤函看着夏希偉的表現,“完勝”兩字在心裡飄來飄去。
“小姐,這藥,這藥也要得太巧了吧?能製成嗎?”菱兒一臉的難以置信。
“切。”瑤函翻了一個白眼,懶得理她。
“這藥治什麼的?”馬喇知道,瑤函這幾句話一定不是隨便說的,沒準是真有這個藥而且瑤函還吃過,就是她沒吃過也一定見過,不然有誰一時半刻就能編出這樣的方子?馬喇忽然產生一種“瑤函以前就是吃這個藥的”想法。
“治,治肺熱的。”恩,《紅樓夢》裡寶釵姐姐不就是吃這個治病的嗎?不過,那個病是肺熱吧?瑤函不敢確定。
夏希偉剛開始覺得瑤函就是要難爲自己一下,說出來的這個根本就不是什麼藥方,哪個藥方這麼佔盡了“可巧”兩字。可是再聽說這個是治肺熱的,越是琢磨越是覺得這個藥方絕、巧、正!這藥方可不就是治體內熱毒的?再想想瑤函那挑剔的眼光,蔑視的神情,人家纔是“大家”啊!
“這藥方在下聽都沒聽過。要說製藥,怕是在下才疏學淺制不出來。請小姐另請高明吧。”夏希偉羞愧的站起來長身一揖。
“恩?這就完了?”瑤函看見夏希偉給自己作揖嚇了一跳。這大夫這麼好騙啊?真讓自己糊弄過去了?
“小人學藝不精,不敢再出來丟醜。請爺准許小人回去精研醫術,當學有所成再來爲爺效勞。”夏希偉對着馬喇跪下滿臉通紅的說道。
“夏先生請起。先生現在想走如何使得?瑤函的病還需要先生的藥呢。”馬喇扶起夏希偉心想瑤函真是給自己出了一道難題。
上午自己和夏希偉長話一時,心裡對他的醫術已經有所認同,再和納哈他們打聽回來的情況相對應,這個夏希偉還是很有本事的,在這十里八村的還算小有名氣。可瑤函隨手拿出來的這麼一張“藥方”就讓夏希偉羞愧至此,失了爲醫者的冷靜不說,竟然要回去重修。夏希偉要是不跟自己走了,“凝香丸”怎麼辦?瑤函的“虛體”怎麼調理?
“瑤函,又調皮。夏大夫真的很有本事的。”馬喇看着瑤函一臉寵溺,再對夏希偉說,“夏先生莫怪,瑤函就是愛玩笑。
瑤函覺得自己一身的雞皮疙瘩過了電在狂奔,真怕馬喇把辮子摘了搖身一變,光頭披着袈裟唱“ONLYYOU”,真是I服了YOU,還“調皮”,瑤函又抖了抖,這麼大的人了他怎麼說的出口呢?
馬喇看着瑤函皺着眉頭,臉色古怪,兩個肩膀還一抖一抖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可愛模樣,心裡暖暖的,漲漲的。這就是我的瑤函,迷一樣的女人。
瑤函糾結在馬喇的那一聲“調皮”中,屋裡什麼時候就剩下自己和馬喇了都不知道。感覺到有異樣,擡頭髮現馬喇那深情似水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更是噁心的胃裡一陣翻騰,迅速躺下翻個身把後背扔給這個陷入癡迷的男子。
“你困了,就好好睡吧。”馬喇看瑤函躺下,坐在牀邊給瑤函掖了掖被角,輕輕的說完,轉身幸福的離去。
門關上後瑤函翻身而起,用盡全力掐着手裡的被子,嘴裡兀自痛罵。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一行人再次上路。
多出來的夏希偉因爲不會騎馬,便被安排在馬吉的右側,跟着馬吉學趕車。
按理說一個文文弱弱的大夫應該坐在馬車裡啊。剛出發的時候夏希偉剛拉開馬車的門就被兩記眼刀紮了個透心涼,一記是馬車裡瑤函的,一記是馬車外馬喇的。從此再也不敢提起一丁點要進到車裡的想法,乖乖的坐在車轅上等着屁股被磨出繭子。
馬上就到京城。!這讓瑤函很興奮!
她看到的北京永遠是燈紅酒綠、紙醉金迷。永遠是各級高官,各種會議,各國領導人的集結體。那擁擠的馬路,無處不在的人們,一環又一環的立交,高樓大廈玻璃的反光,春天漫天飛舞的黃沙,都讓瑤函鬱悶。消失的衚衕,剷平的四合院,隨意破壞的古蹟,更是讓瑤函心疼不已。現在有機會見識這個原汁原味古香古色的都城,心裡無比神往!
“納哈,還有多久?”瑤函從車裡伸出頭問到。
“回小姐,今天是到不了了,趕得快的話明天晚上關城門之前能進城去。”納哈騎在馬上擡頭看了看太陽,估計了一下時間。
“好,我知道了。”瑤函學着納哈看太陽,只覺得刺眼,揉揉眼睛回車裡去了。
還有一天,還有一天就能到北京了。
這一路上瑤函考慮了很多。自己是沒有辦法也沒有銀子纔會讓馬喇帶着來京城,自己這吃喝拉撒全指着馬喇。也就是馬喇心好善良,換成是別人,帶着這麼一票人耀武揚威的,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強迫到你同意。人家人手衆多自己這身單力薄的,能反抗的了嗎?就算不用強的,人家把你扔下自己走總行吧?要是把自己仍在哪個不知名的小山小村,自己老早就繳槍投降了。哪還能像現在似地拽的二五八萬的,說不理人家就不理人家,說甩臉子就甩臉子,說幹嘛就幹嘛,人家小哥哥還吃苦耐勞任勞任怨沒有一絲怨言,就像是春風化雨不急不躁的。有時候瑤函甚至會沒心沒肺的想這小哥哥是不是受虐狂啊?
眼看要到京城了,自己拿什麼生活呢?總不能還要靠馬喇吧?又不嫁給人家又要人家包自己的衣食住行吃喝玩樂,拿馬喇當凱子耍啊?不行!太無恥了!這麼沒有牙的事自己可幹不出來。可是自食其力?
想想看,這個時候女人是不出去做工的吧?要做也就是菱兒媽媽做的漿洗縫補。可是自己不會啊,針都沒拿過啊!要不就賣身爲奴?這個難度太大了,自己還要別人侍候呢,這要是去伺候別人,不出三天就得找人收屍。賣身青樓去做“清客”?也就是俗話說的賣藝不賣身。可是自己有啥藝啊?琴棋書畫不會,詩詞歌賦白費。再說,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麼“清客”啊?你現在還“清”着只不過證明人家給的銀子不夠數,能用銀子解決的問題那都不叫問題。你自己可以堅持原則,視金錢爲糞土,可誰告訴你老鴇子也跟你站在統一戰線一致對外來的?但是這樣一來好歹你還剩下點銀子,要有那“紈絝”型的大爺出現,不讓你倒搭銀子就不錯了。這可是京城啊!整不好你身邊躺着的這個白花花的肥豬就是什麼王爺貝勒軍機大臣呢?
這可咋整啊?
還能幹點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