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亦歡離開酒店後，隨手招了輛的士就做了上去。報了醫院的地址後，蘇亦歡閉上了雙眼。
腦子裡閃現了剛纔的畫面，蘇亦歡覺得內心有點亂。沒有因爲兩個人或許斷得乾乾淨淨後而產生的放鬆，蘇亦歡此刻只是覺得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在心頭纏繞着。
是什麼感覺，蘇亦歡也不願意多想。只是賀梓誠最後那句話，還是讓蘇亦歡有些害怕。
她知道賀梓誠這個人，什麼事都說到做到，那句話雖然沒有任何威脅自己的感覺，還是讓蘇亦歡感覺到害怕。
她不想一次又一次提心吊膽，擔心父親，擔心姐姐，這樣的日子她很想拋卻。可是，能不能完全拋棄，她也根本不明瞭。
正在蘇亦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時候，她的手機響起。蘇亦歡睜開疲倦的雙眼，接了起來，耳邊傳來了司景耀的聲音。
“亦歡，你在哪裡？你姐姐說你出去了，也不說你去了哪裡。”
“嗯……剛纔出去和幾個朋友散散步，姐姐當然也不知道我會走到哪裡去啊。我現在在出租車上，很快到醫院了。”蘇亦歡編了個小謊，她深知，要是司景耀知道自己又揹着他去見賀梓誠，這件事的後果一定很嚴重。
而她，根本不會去冒這個險。
或許司景耀是太過在意蘇亦歡，連她語氣之中略微有些顫抖也沒有聽出來。
“你幹嘛突然這麼關心我？”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蘇亦歡打算轉換一個話題聊，不然以司景耀那麼老奸巨猾的品行來說，遲早都會看出些許破綻。
司景耀低聲笑了笑，以半開玩笑的口吻回答：“關心一下我未來的妻子，不是天經地義嗎？”
反正司景耀不在身旁，蘇亦歡盡興地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見對方沒有反應，司景耀又開口打趣道：“你是不是害羞啊？”
“沒有。好了，沒事的話我掛了。”蘇亦歡忍不住繼續翻了個白眼，她實在受不了司景耀偶爾的疏離，偶爾的打趣。
司景耀那邊應答了幾句後，蘇亦歡將電話掛掉，不過這次她沒閉着眼睛，只是直愣愣地盯着車窗外的景象。
蘇亦歡這纔想起，好像很少時間自己還能發呆。這幾年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她根本是被動地走了下去，從來沒有停下來過，更沒有多少的奢侈的私人時間夠自己去浪費。
此刻，早已夜半。城市的燈火併沒有熄滅，依舊耀武揚威。街上的行人少了很多。寂靜的夜，寂靜的車，只有此刻，蘇亦歡才能感受到放大幾倍後的悲傷。
蘇亦歡緊緊攥着自己的手，下意識地咬着自己的嘴脣，麻木地看着景物從窗口溜走。
沒過多久，她好似發現了自己奇怪的姿勢一般，輕輕鬆開了手，不再自虐自己的下嘴脣。蘇亦歡用纖纖細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不知道爲何心裡還是纏繞着那股異樣的情緒，趕也趕不走。此刻她的腦海裡，滿是轉身離開時，賀梓誠對她說的那句話。
我不會放棄，你永遠是我的……
那鄭重的語氣，那深邃的眼眸，那伸出卻懸在空中的手……
蘇亦歡扯了扯嘴角，眼眸暗了幾分，細細咀嚼起了這番話。
酒店內，賀梓誠一個人躺倒在kingsize的牀上，指尖上的煙慢慢燃燒着。菸草的味道瀰漫在房間內，混着他左手上的紅酒，一股帶着悲傷的味道在他的鼻尖跳躍。
賀梓誠不是沒想過兩個人見面後會不歡而散，而是沒想到，當自己自信滿滿地面對她時，卻總有不可控制的情緒讓自己失去理智。
她一字一句地告訴自己，一切和他已經沒有了關係。
就此了斷，再不相見。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你我再無相逢日。
賀梓誠從未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但是就在此刻，他卻感到無比的心虛，也是第一次感到如此挫敗。這麼多年，他不可一世，他高高在上，從沒有品嚐過這種滋味。
他呷了一口紅酒，稍帶苦澀的味道瀰漫在了脣齒間。搖了搖高腳杯，賀梓誠被水晶燈反射後的雙眼，還是烏黑而深邃。
隨着紅酒的味道逐漸散去，賀梓誠起了身，看着落地窗外的高樓燈火通明，他想到了自己。
從接受帝誠以來，他所做的一切都非常有把握。步步爲營，機關算盡，順利而完美地一步一步落在階梯上，慢慢地走到今天這樣的高度。
而就算是這樣的賀梓誠，對於蘇亦歡，他卻永遠把握不住。
賀梓誠總是認爲，將她綁在身旁就夠了。跟蘇家太多的牽扯，賀梓誠都忍了過來，可是到頭來，他那麼認真的告訴蘇亦歡，他愛她，而他得到的回覆，卻永遠是不相信，還帶着蘇亦歡的輕蔑。
一想到蘇亦歡馬上就要和司景耀結婚，他就涌起一陣的憤怒。握起的拳頭狠狠砸向落地窗。賀梓誠永遠不會讓蘇亦歡離開自己，可是那人走得太決絕，讓他不知所措。
他試圖去挽留住她，可是在最後一刻，他的手卻懸在半空之中，眼睜睜看着蘇亦歡關上門，自己說出的一句話，也不知道她是否聽見了。
第一次心動，第一次衝動，第一次珍惜，第一次重視……賀梓誠那麼多的第一次，都給了蘇亦歡，可是她還是極力想逃脫。
“爲什麼……”他很想問問，這到底是爲什麼。
可是沉默的房間，永遠不會給他一個回答。
下車後，蘇亦歡並沒有急着往醫院裡走，還是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整了整外套，順便扯了扯自己的脣角，想把之前的一切都掩飾掉。
做完這套動作，蘇亦歡向醫院走去。然而，沒走幾步路就發現司景耀獨自一人靠在醫院大門外的牆壁上，眼神直直飄向蘇亦歡，徑直走了過來。
雖說醫院與碧海酒店隔的距離不算遠，但來回的車程也是要好幾十分鐘。看到司景耀站在那裡，蘇亦歡有些吃驚。
看着來人，她問道：“你怎麼還在這裡？”
司景耀倒沒有着急回答她的問題，一把攔過她的肩膀，用力禁錮住她
想要逃離開的身體，對上蘇亦歡的眼睛幾秒後，才緩緩開口：“關心、照顧我的未婚妻不是應該的嗎？”
蘇亦歡用力扯開他的手臂，看着司景耀還是一副打趣的樣子，沒有心情繼續和他談論下去。
蘇亦歡明白，無論怎麼說，司景耀還是能老老實實地接過她的話，順便漫不經心地說幾句話調笑一下她。
不等司景耀作何反應，蘇亦歡將他拋在身後，自己快步向醫院走去。花了這麼多時間與賀梓誠會面，蘇景欣一定會擔心自己，早點見面，也能早點消除姐姐的擔憂。
病房前，蘇景欣有些着急地在門口來回踱步。看到蘇亦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細細打量了一番，看到蘇亦歡並沒有什麼不正常後，笑着拉過了蘇亦歡的手。而蘇景欣這樣的小動作，卻全被司景耀看在眼中。
看到在蘇亦歡身後的司景耀，蘇景欣沒有開口問蘇亦歡見面的事情，裝作嗔怪道：“下次出去可不要這麼久了，知道嗎？”
蘇亦歡明白蘇景欣是爲自己解圍，乖巧地點了點頭。看向病房裡，蘇有先躺在雪白的牀上，胸口平緩地起伏着，看樣子安睡了好一會。
看到蘇有先並無什麼問題，蘇亦歡才稍稍放下心來。看着蘇景欣那濃重的黑眼圈，蘇亦歡心有不忍。
“姐姐，你去休息吧。這麼長時間你一直照顧着爸爸，你一定也很累了。不要沒有等爸爸康復好，你就先倒下了。”
蘇景欣搖了搖頭，拍了拍她的手：“我也只是照顧爸爸，倒沒有什麼累，他一天一天的好起來，我也很高興。反倒是你，外界輿論的壓力那麼大，你又爲爸爸操心成這樣，該好好放鬆的是你。”
蘇亦歡看着蘇景欣，什麼也說不出來。唯有此刻，她才覺得自己是被關心的。
“還有，你看你都快要結婚了，就是爲了司景耀，你也得把身子調理好不是嗎？”
蘇亦歡聽到此話，只是淡淡地，像是公式化地笑了一下，也沒有說什麼。身後的司景耀聽到這話，倒是微微上揚了一下脣角。
看着面前的蘇亦歡，以及她身後的司景耀，想到父親後半夜應該沒什麼事，加之蘇景欣想要給他們留一點單獨空間，便假裝打了一個哈欠。
“既然你回來了，那我就去休息了。爸爸早就睡下了，後半夜也應該沒有什麼事情了，你們倆聊聊，也趕緊休息吧。”
說完話，蘇景欣便離了開來。此刻，只剩下蘇亦歡和司景耀，兩人默默無語。
司景耀腦子一想，想到了什麼，便開口詢問道：“今晚你到底去哪裡了？不要和我說和朋友出去散步，你覺得這種話我會信嗎？”
蘇亦歡聽到這話還是嚇了一跳，以爲自己掩飾的很好，可是還是被司景耀看穿。既然如此，蘇亦歡也就豁了出去：“我去和賀梓誠見面了。”
司景耀有些生氣，抓住她的肩膀，問道：“你去見他幹嘛？你是在懷疑我的能力，還是被他深深吸引？你不知道你早就答應了我的約定？現在是想反悔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