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晚膳過後,不少人埋怨着吃食差,有的也已經兩頓沒有吃飯。
“我要沐浴更衣,勞煩無彥大人打桶水來。”劉炳馨站在無彥面前。
無彥瞥了她一眼,“一個劉小姐要我打水,這兒還有這麼多劉小姐呢。自己來吧。”說完就繞過劉炳馨,往膳堂更裡面走去。
劉炳馨瞪着無彥的背影,心裡不爽極了。
到了晚上月亮偏掛在夜空,院裡花霧院的差人呼喊着,把人都喊了出來。
聽着聲音堂北盈披了件披風,雖然夏天已經到了,但晚上免不了起風,堂北盈穿得單薄,受不了風吹。
她走出房門,立馬就看見無彥站在了中間的高臺上,非常挺拔,堂北盈就好像沒見過男人一樣,就像無彥白天看着自己那樣看着他。
院子裡很快集結了一些人,堂北盈也走到了臺前,她往後站了站,因爲她不想擡着頭看任何人。
“這又是幹什麼啊?大晚上的,我還沒沐浴呢。”劉炳馨一站到這兒就開始講話,都是埋怨花霧院。
底下立馬就有人喃喃低語。
“安靜!”無彥終於開口了。
“我說說吧,以爲各位都是名門閨秀,無需說這些,但是看來是我想錯了。”說着他就環顧了一眼底下的小姐們,最後還是把目光定格在了堂北盈身上。
“咳咳,花霧院呢,已經有五六年了,僅僅是每年十天,也是,各位已經熬過一天了,能熬過十天各位必定會受益匪淺。”無彥也沒有一直盯着堂北盈。
說實話,像堂北盈這樣開集會還披披風的,照以前來看,後幾天就沒有飯吃了。這些也是無彥說了算,但現在他不怎麼敢。
“我們簡單,就是讀書、習武,還有你們的興趣培養,至於吃食嘛,大家也都看見了,那些不吃的小姐們你們要是熬得下去也可以繼續。此間呢,沐浴自己打水,換下的衣物自己清洗,什麼妝發、房舍之類都要自己打理,集體活動拖後腿是要挨罰的。花霧院大概就是如此了,你們還有疑問嗎?”無彥難得說了這麼多話,旁邊的差人心裡想的就是這些話他已經說了三年了。
底下算是敢怒不敢言。
“我們也沒有經歷過,...”劉炳馨有說話。
“那你就是廢物啊。”無彥一挑眉對着劉炳馨就懟了回去。
劉炳馨真的就是氣壞了。
堂北盈搖了搖頭,“真蠢啊。”小聲自言自語。
“好了,就到這兒,沒問題就回去休息吧。堂小姐你等一下。”
堂北盈剛轉身要回去就被叫住了。
人流退盡了,差人也都離開,“小姐需要熱水沐浴更衣嗎?”無彥居然咧起了嘴,堂北盈微微瞪起了眼睛,他到底在幹什麼?
“不用,起風了,我怕冷。”說完就趕緊轉身往回走。
“那小姐可以把櫃子裡的被子拿出來,厚一點。”
堂北盈停下來聽他說完話,“知道了,謝謝。”接下來就進了房間。
此時不遠處的圍牆上正定定地趴着一個人,黑色夜行衣,他觀察花霧院很久了,從她們來之前到現在,什麼都沒看出來。在牆頭掛得手臂都酸了,慢慢下了。
隔天一早,天已經矇矇亮了,無彥在高臺上蹲了好久了,氣溫愈發暖和了。
“起牀了!給你們一刻鐘把一切打理好來院中心集合!”無彥就喊了一聲,幾乎所有人都聽見了,尤其住在院中心的姑娘們。
一些人被叫醒了,起來的慾望並不強烈。
堂北盈幾乎沒有睡覺,一晚上出了幹躺着就是讀書,她從牀上起來了,從架子上撿起自己昨天那身衣服就好了,四月和綸楠都不在,綁發是比較困難的,她就用外祖母教的最簡單的一綁,插了幾支釵子,也看的過去。
她第一個走出來,她壯起膽子邁上了高臺,看她可能回絆腳的裙襬,無彥伸出了手,堂北盈沒理會他就自己提着羅裙站到了高臺上。
“昨天死掉的那個人你安排得怎麼樣了?”她盯着無彥。
“和你說了不要管。”無彥不看着她。
堂北盈笑了一聲,“你還會人前一套背後一套啊?”她往無彥那邊湊了湊。
“那兒了?”無彥看着堂北盈問。
“你自己知道啊。”
已經有人出來了,堂北盈就提起羅裙下了高臺。
到了書房,無彥給她們排好了位置就離開了,只剩下滿屋子的名門小姐。
“怎麼把我們扔在這兒了?”尉遲蓉說着看向堂北盈。
堂北盈翻起了桌上的書,不禁打起了哈欠,也就把頭杵在了手上。
書房的大門敞着,今天風還在吹,拂得門前吊蘭翻起了悉悉聲。
無彥就在幾米外正對的亭子裡看書飲茶,她們可能根本看不見,但無彥就是看得一清二楚。
大約是一兩個時辰以後,無彥走到了書房裡,悄無聲息地,認真的人絲毫感覺不到,那些百無聊賴的也趕緊翻起了書。其實都是常讀書大家閨秀,沒有幾個無所事是的。
直到無彥走到了堂北盈身邊,書還一直在第一頁放着,而且她已經睡着了,他咳嗽了一聲,有些人也擡了頭看過去。
但是,堂北盈就是沒有醒!
無彥盯着她,尉遲蓉也覺得她要遭殃了。
過了片刻,無彥用力拍了拍堂北盈的桌子,她終於睜開,應該就是被嚇醒的,她鬆醒的眼睛看着無彥,可憐兮兮的,就是說她昨晚根本沒有睡,睡意來襲根本抵不住。
堂北盈趕緊站了起來,“對不起我睡着了。”
“站到門口去,站到大家用完早膳回來。”無彥看着低下頭的堂北盈,一點也沒有了昨天那種感覺。
堂北盈饒過他站到了門前吹風,無彥就帶着她們去了膳堂,尉遲蓉望了她一眼,她沒有看回去。
大約是一刻鐘以後,前幾日那種疼痛感又上來了,不知道初夏的風怎麼會是涼的,吹得她頭疼,但她不想動也不敢動。
一直到無彥回來,看見的是伏在門邊,手捂胸口的堂北盈。
“怎麼了?”無彥問她。
她擡眼看了他一眼,剛想找藥,才發下放在了自己房間裡,她覺得自己已經喘不上氣,臉色也蒼白了。
無彥過去扶了她一把,“怎麼?還能不能活着了?”
堂北盈瞥了無彥一眼,“我得回房裡。”她無力地開口。
還是那句話,這要是放在以前,無彥絕對不會管。
但他把堂北盈摻了起來,手臂環上了她的腰肢,走了一段路當真覺得照這樣下去到不了院子堂北盈就死了。
沒有多想就把堂北盈打橫抱起,堂北盈不管有多想拒絕,她都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直到她被放到了軟榻上,“有藥嗎?在哪兒?”
“梳妝檯上,快點兒。”堂北盈皺着眉倚在橫木上。
無彥把那白瓷瓶遞到了堂北盈手裡,一小粒藥丸下去她才覺得好了起來,隨後就咳嗽了幾聲。
“你怎麼回事兒啊?”
“我怕涼。”堂北盈出了一身冷汗,還喘着氣。
無彥趕緊把門關上了,“堂小姐那麼又氣度,居然體弱多病啊。”他又笑了。
堂北盈看着他,“不是體弱多病,不可抗,還怕涼,就這樣罷了。還有,是你讓我在那兒站着的。”
“那你看書的時候睡覺我不該罰你嗎?”無彥提高了聲調。
堂北盈擺了擺手,“別跟我喊,吵不過你。”
無彥沒說什麼就離開了房間。
堂北盈盯着手上的藥看了一會兒,回想了她從相州到這兒過去的不到十幾天,她覺得真的經歷了不少。
她只想快點結束這個花霧院學習,然後回去見綸楠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