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小姐是驚嚇過度引起的低燒,掛完點滴就會沒事的,您要是不放心的話,我再給她開一些藥備着。”
許醫生檢查完畢給昏睡中的女人掛上點滴後,這才鬆了口氣。瞥一眼旁邊一直沉着臉的英俊男人,恭敬立在一旁等他接下來的吩咐。
南璟走上前拍了下許醫生的肩膀,示意他先出去。
“大哥,你之前火急火燎地打電話讓我叫上醫院裡最好的醫生待命,我還以爲是出了什麼大事呢!”南璟看了眼病牀上昏睡時都緊緊蹙着眉的鬱安夏,眼裡帶了一絲促狹的笑,“你那會兒抱着個女人面色焦急地從車上下來,我還當要有新嫂子了,沒想到居然是大嫂,你們倆這是又和好了?”
陸翊臣冷眼看了過去,眼底尚未完全化開的冰霜看得南璟笑容一頓,隨即訕訕閉了嘴。
老大這人真沒意思,兄弟幾個當中,就屬他和四哥開不起玩笑。
這時,正好樑宏敲門進來有事要說,南璟也不再逗留:“既然大嫂沒事,那我先走了,還要值班。”
陸翊臣面色稍有緩和,點了下頭,開口道:“麻煩你了。”
“好說,跟我還客氣什麼?”想了想,又道,“回頭我還等着你和大嫂請我吃飯呢!”
陸翊臣嗯了聲。
南璟有些意外地挑眉,老大這意思,兩人還真的要複合了?
得到第一手消息的南璟原本打算在羣裡和幾個兄弟炫耀下,低着頭看手機一沒注意,從病房出來時差點和提着飯盒的陸瀾馨迎面撞上。
他往後退了兩步,看清來人後揚起一抹乾淨又迷人的笑:“瀾馨姐,好久不見了,你比上次又好看了。”
陸瀾馨嘖了一聲:“嘴這麼甜,難怪聽說你們醫院裡一大半的小護士都暗戀你。我要不是比你大得太多,一準倒追你這顆小嫩草。”
“那我可不敢,回頭凌恆哥還不得來揍我一頓啊?”
陸瀾馨忍俊不禁地笑出聲:“就你會說話。行了,回頭有空再聚,我進去看看夏夏。”
陸瀾馨進來病房的時候樑宏正在和陸翊臣彙報之前紀念品出問題一事調查出來的結果,她聽到“鬱可盈”三個字後將飯盒往桌上重重一磕,怒道:“我就知道是那個不安好心的臭丫頭,小小年紀心思就這麼毒!”
女人一般都怕冷血動物,就算不會危及到性命,嚇也能嚇個半死好麼?
陸翊臣看過來一眼,沒理會她的發怒,耐着性子聽樑宏說完後沉聲吩咐了他幾句。
樑宏很快再度離開,陸翊臣瞥了眼陸瀾馨特意買來的午餐,淡聲道:“你也走吧。”
陸瀾馨瞟向病牀的方向,顯然不想就這麼離開,衝他眨眨眼一臉促狹:“幹嘛?嫌我在這礙事啊?”她剛說完,不例外地收到一記冷眼,不滿地努了努嘴,拿起包包,風情萬種地擡着下巴,“走就走,我和我們家沈凌恆約了晚上一起吃大餐,我現在就開車去接我們家honey,這種幸福是單身狗體會不到的!”
說完,不顧陸翊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哼着小曲兒離開。
走到病房門口,突然又停下腳步,回過頭,神色認真:“以前你工作忙很少有時間陪夏夏的時候,我和她待得比較多。她和你一樣,骨子裡不夠主動,甚至有那麼一些羞澀。你做的那些事情,她未必就感受不到,但很顯然,你不表達自己的意思還想讓她主動靠近,幾乎是不可能的。”
話說一半即可,她只是旁觀者,做得再多,過猶不及。
今天這場意外顯然將鬱安夏嚇得不輕,就算睡着了,她的眉頭也一直沒有鬆開過,甚至額上還在不停地冒冷汗。
陸翊臣坐在牀邊,手裡拿帕子輕輕幫她擦拭着額上細汗,他皺起的眉間,流轉着不加掩飾的心疼和憐惜。
鬱安夏在他心裡的印象,一直都倔強而堅強,除了生悅悅那會兒,他幾乎沒見過她這麼脆弱的樣子,脆弱到讓人想狠狠抱住她將她護在自己懷裡,一輩子都不放開。
鬱安夏轉醒之際,外面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你醒了?”彎身幫她換藥的小護士柔聲道,“燒已經退了,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見她手裡拿着空的輸液瓶,鬱安夏輕輕搖頭。目光轉了一圈,這纔回過神來自己在醫院裡。
早上那一幕現在想來她頭皮還直髮麻,暈過去後又夢迴童年時期在鬱家被鬱美芝以更惡劣的方式嚇唬過,害得她從此看到這種冷血動物心裡就有陰影。
擡手揉了揉脹痛的額角,想要起身,卻聽旁邊年輕的小護士羨慕道:“你先生對你真好呢!你昏睡過去打點滴的時候,他一直陪在你身邊,一步都沒離開。就剛剛看你快要醒了,纔出去給你買晚餐了。”
先生?她說的是陸翊臣?
鬱安夏下意識想要解釋,卻看到門口有高大挺拔的身影快步走了進來。
陸翊臣雙手提滿了吃食,包裝袋上“錦煌記”三個字看得她微微一怔。
當初懷孕的時候她一直住在陸家大宅,一日三餐都有丁瑜君專門請的營養師製作。丁瑜君強勢,規定她必須按食譜來,否則不能生出漂亮聰明又健康的寶寶。但她偶爾也有嘴饞忍不住的時候,特別是孕後期,經常晚上想吃錦煌記的魚肉燒麥和鮮蝦蒸餃,但又怕丁瑜君說她,也不敢叫外賣,可每次他都會不厭其煩地來回一個半小時車程奔波買給她。
以爲已經淡忘的事情,現在再度浮現在腦海裡竟然每個細節都那麼清晰。
微垂了眸,再擡起時,她身前支起的餐桌上已經擺好了熱騰騰的餐食。
一股熟悉而又久違的感情強烈撞擊着胸口,似乎隨時都要破體而出。
回來後他的改變,在陌生場合明裡暗裡地維護她,再到今天不顧一切地幫她擋住傷害……她不是木頭人,所有的一切,她能清晰而又清楚地感受到到底是爲了什麼。
她有些害怕,如果再任由兩人的關係這樣發展下去,比當年更細心更有魅力的陸翊臣會再一次讓她沉淪。
她好不容易纔用了整整五年的時間說服自己僅僅用孩子母親的身份去和他相處,否則,之前她絕對無法心平氣和地面對他。
鬱安夏藏在被子下的雙手鬆開又握緊,最後再次緩緩放鬆,她在心裡長舒一口氣,下定決心開口道——
“我有話想說!”
“我們談談吧。”
她和他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