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紹謙,如果你想走那你走,我不會走,”根本不顧紀紹謙的哀求,顧雲曦果斷的下了車,快步朝谷媚兒走去,
越臨近血腥味就越濃重,顧雲曦胃裡突然感到一陣抽搐,強忍着不適她跪倒谷媚兒身邊,輕輕的將她托起,待看到她那張幾乎被血漬遮住的臉時,顧雲曦再也忍不住了,猛烈的搖晃着谷媚兒的身體,“媚兒,你醒醒,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是雲曦,你不是恨我嗎,我現在就在這裡,你起來罵我啊,媚兒,你醒醒,”
顧雲曦現在沒有別的念想,她只想谷媚兒醒過來,這個女人傷她千百次,可真到這份上,她卻怎麼也恨不起來,
“顧雲……雲曦……”谷媚兒只覺得渾身撕裂般的疼痛,顧雲曦的呼喚起了作用,她忍着劇痛睜開了眼睛,
“媚兒,是我,你別動,跟我說說話,救護車很快就來了,你堅持住,”見谷媚兒有了反應,顧雲曦不禁喜極而泣,這個時候她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救活谷媚兒,不管她曾經做過什麼,她都是她二十多年一起走過來的親人,
“顧……雲曦,你……得意了吧,看我這樣,你一定開心死了吧,”谷媚兒最後一刻雖然意識已經渙散,但始終忘不了她有多討厭顧雲曦,討厭這個遮住她光芒的女人,
“媚兒,你胡說什麼,我們不要爭了好嗎,從始至終我都把你當成我的好姐妹,媚兒,只要你能好起來,你想怎樣都可以,我消失永遠都不出現在你面前了好不好,媚兒求求你堅持住……”顧雲曦說的是真心話,因爲眼淚是不會說謊的,顧雲曦的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滴一滴的打在谷媚兒的臉上,冰涼的感覺似乎刺激了谷媚兒的感官,
“雲……雲曦~你還真是愚蠢的可笑……”谷媚兒真的沒想到顧雲曦會這樣說,更沒想到最後一刻她竟然不計前嫌的將她抱在懷裡毫不嫌棄,顧雲曦的心她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
這種溫暖已經消失好久了,在她父母被裴一思撞下懸崖之後,就再也沒有過,
“你不恨我嗎,我……做過那麼多傷害你的事……”也就是一瞬間,谷媚兒突然覺悟了,也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谷媚兒突然覺得累了,這麼多年的明爭暗搶,讓她覺得疲憊,反而是這個時候,躺在顧雲曦的懷裡讓她覺得心安,
“媚兒,我不恨你,我從來都沒有恨過你,我知道是我們對不起你,我知道你心裡有怨恨,所以你對我什麼我都不曾真正的怨恨過,媚兒,你好好的,我們還是好姐妹好不好,”感覺到谷媚兒的氣息越來越微弱,顧雲曦不禁心慌了,更加抱緊了谷媚兒,貼着她的額頭,顧雲曦低泣到,
“雲……雲曦,對不起,讓你受了這麼多罪,我是壞人……我該死……”顧雲曦說不恨,徹底擊垮了谷媚兒心裡的那道防線,那道整整樹立了二十多年的防線被擊垮,此時的谷媚兒也不過是個毫無心機的小女人,單純美好,只是生命的氣息距離她卻越來越遙遠,
“沒有,媚兒沒有,你不是壞人,你還記不記得曾經我們一起上學一起逃課,一起揹着爸爸偷偷喝酒,媚兒,在我的記憶力,你永遠都是那個單純善良的媚兒,”越說越傷感,顧雲曦只覺得胸口憋悶的難受,這個時候說什麼也表達不了她心裡的痛苦,
眼睜睜的看着最熟悉的離開,如果沒有經歷過,你永遠不知道原來這世界真有一種痛苦叫做撕心裂肺,
“雲曦……別說了,再說我就是死也不能安心閉眼了,像我這樣的人應該會下地獄吧,呵呵,無所謂了,死了也好,活的那麼累那麼痛苦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人在覺悟之後,往往就會深刻的剖析這輩子做過的錯事,谷媚兒做過太多的錯事,所以她此時心裡的愧疚和不安幾乎消磨了她所有的意志……
“雲……雲曦,我死了沒關係……可是,你知道我還有一個剛滿半歲的兒子……他是無辜的……雲曦,我要是求你照顧他是不是顯得很無恥……可是……嗚嗚嗚,我對不起他,雲曦,我不求你別的,我只求你有時間去孤兒院看看他好嗎,不要……不要讓他知道他有我這樣一個媽媽……”谷媚兒這話說的,卑微到了極致,她是在祈求,
“好,我會的,媚兒,你堅持住,念祖最需要的還是你啊,”提起孩子,顧雲曦心裡更加難受,一個女人心在狠,對自己的親骨肉,終究是放不下,
“謝……謝謝……雲曦,還有一件……一件事我要跟你說……其……其實……顧爸……不是凌……”得到顧雲曦的保證,谷媚兒心安了不少,可是她心裡還是有個石頭放不下,那就是顧長天離世的真相,
“媚兒,你想說什麼,你大聲點,爸爸,”谷媚兒已經沒多少力氣了,說話斷斷續續也越來越小聲,即便顧雲曦貼着耳朵聽也聽不清,
“顧爸……是……是……我……”谷媚兒很想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贖罪,告知顧雲曦真相,可是她終究是要帶着遺憾走了,胸口劇烈的起伏,一口鮮血噴薄而出,濃重的黑色,慘不忍睹,
顧雲曦被這一口鮮血吐了一身,她驚呆了,呆滯的看着不住抽搐的谷媚兒,她只覺得天都要塌了,
“媚兒,你醒醒,媚兒,”看着懷裡那個瞪大着眼突然沒了動靜的女人,顧雲曦發瘋是的尖叫起來,谷媚兒的腿猛地瞪了一下,隨即手便毫無力氣的垂地,這個動作讓顧雲曦幾乎崩潰,
谷媚兒就這樣離開了,徹徹底底,帶着最後一絲遺憾,她最想說的那句話終究是沒說出口,也許這是她的遺憾,更是顧雲曦的劫數,
“雲曦……”紀紹謙一直站在三米以外看着這一幕,看着雲曦將頭埋在谷媚兒的脖頸了,全身不住的抽搐,他知道她再哭,
雲曦是善良的,她的善良可以讓她輕而易舉的原諒谷媚兒,可是卻也輕而易舉的把她自己推入了痛苦的深淵……
遠處,凌澈躲在車子一動不動的看着蹲在地上的那個女人,這個他丟了好幾天的女人,此時正在哭,而他,卻要不得不繼續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