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靈本來覺得話不投機，想就這樣起身離開的。但想到了謝韻紫曾經收的那些弟子，她又重新坐了下來，直直地看向坐在原位愣愣出神的謝韻紫。
“其實一開始在知道你主動收那些平民做弟子的時候，我還挺高興的。我以爲你和其他世家出身的人不一樣。”
“只是很快的，我發現你收他們爲弟子，培養她們，並非爲了給她們看到另一條路的可能性，你只是單純地想要用她們來籠絡人。”
“你收的弟子全都是容貌出衆有其獨特魅力的美人。”再經過謝韻紫精心教導後，自然而然能勾了不少男人的神志，迷得他們神思不屬。
謝韻紫說道：“但我也的確送了她們通天富貴。”如果沒有她的雕琢，她們哪裡能夠成爲美玉。
蘇悅靈說道：“你的做法和那些培養瘦馬的富商又有什麼差別？”
“但她們卻和朱雅兒一樣，將你視若生命之光，爲了你的野心奉獻自己。”
“我都能猜到你怎麼忽悠她們了，你是不是告訴她們，等你坐上了那位置，你將會發布諸多國策，提高女子的地位？”
從謝韻紫臉上那瞬間的不自在來看，蘇悅靈是猜對了。
朱雅兒之所以後面會那麼堅定地將謝韻紫拉下水，大概是因爲意識到信仰的破滅。
“如果你死了，謝家人只會果決和你撇清干係，甚至在人前還會詆譭你。大概只有她們會真心實意地爲你掉眼淚，你欺騙了她們，辜負了她們。”
她站了起來，這回是真的離開了。
謝韻紫垂下眸子，眼前不自覺浮現出一張張或妖豔或清麗或甜美的面容，她們的臉上滿是對她的信賴和崇拜。
朱雅兒初入宮的時候，也是對她如此仰慕。
眼淚從眼角流了下來，謝韻紫自己都說不出這滴淚是爲自己而流，還是爲她曾經的弟子們而流，都不重要了。
……
蘇悅靈在回到家裡後沒多久，便收到了謝韻紫吞金自殺的消息。
在皇上的懲罰下來之前，她便先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或許是看在那些鐵礦的份上，皇上並沒有虢奪其位份，依舊以嬪的份例下葬。倒是朱雅兒以妃的規制舉辦葬禮，朱雅兒最後還是壓了謝韻紫一頭。
謝家也如同蘇悅靈所預料的那般，在消息傳出來後，便宣佈將謝韻紫這樣狠毒不賢的人從族譜上除名，謝韻紫不再是謝家人。他們對於謝韻紫的所作所爲十分痛心，願意給慧妃孃家人兩千銀子作爲補償。
蘇悅靈的堂弟媳楊純熙顯然十分瞧不上謝家的所作所爲，和蘇悅靈吐槽道：“那慧妃的孃家人不是一般的無情無義。她那弟弟拿了銀子以後一直在外面說謝家的好話，然後就鑽進賭坊中，據說沒幾天就把銀子給輸光了。”
原本朱雅兒的孃家人都是住在新州的，等朱雅兒成爲慧嬪後，她的孃家人便迫不及待地來京城了。
蘇悅靈有些意興闌珊，朱雅兒死了真正會爲她難過的人也沒多少。她這兩年在宮中一直都是寵妃形象，其他嬪妃要說多喜歡她那是不可能的。大概就是因爲現實中她得到的糖果太少了，於是當謝韻紫遞給她糖時，她便一心一意地撲了上去。
這時候她忽的想起了朱雅兒留給她的食譜，吩咐下去，讓廚房按照食譜做桃花酥。
桃花酥的做法並不困難，蘇悅靈這邊的御廚廚藝擺在那邊，照理來說，應該是很容易的。
只是過了半天，御廚一臉愁悶地過來了，手中端着剛出爐的桃花酥。
御廚嘆了口氣，語氣小心翼翼的，“我們按照上面寫的方子做出來的桃花酥有股怎麼都去不掉的苦澀味道。”
“我們每個步驟都是按照上面寫的來做。”
蘇悅靈愣了一下，她也算是比較經常品嚐朱雅兒手藝的人，朱雅兒對她的口味把握還是很精準的。照理來說，她不會送她不喜歡吃的茶點的食譜。
她忽的心中一動，說道：“那你試試其他幾道茶點，龍井酥、三色水晶糕……”
她念出幾道印象比較深刻的點心。
御廚重返廚房，都已經失敗了一回，不能再失敗第二次了，不然這老臉都沒了。
然而現實並不會因爲御廚本人的意志而有所轉移。
第二天，這兩個御廚都要被這食譜給折騰得頭禿了。
他們聲音不是一般的委屈，“公主，這食譜真的不是亂寫的嗎？”
“按照上面所寫的，根本做不出美味的點心。”
有的太苦，有的太酸，還有的甜得膩味，還有的味道更是奇怪得無法入口。
他們還真不敢把這樣的點心碰到公主面前，那是砸他們的招牌。
蘇悅靈在聽到這結果的時候，一點都不意外，“所以每一道都失敗了？”
御廚滿臉的無奈，“除非對方子進行調整，不然不可能成功的。”
他們覺得肯定是單純的公主被人給哄了，真以爲這是失傳已久的食譜。騙公主的人真不是一般的過分。
蘇悅靈說道：“把食譜重新拿來給我。”
很快的，朱雅兒的食譜再次從御廚的手中回到蘇悅靈這邊。
勝男不解問道：“慧妃娘娘爲何要給夫人這食譜呢？”
總不可能是臨死前故意耍夫人的吧？
蘇悅靈認真翻了翻食譜，過了一會兒說道：“這食譜後面的字不如前面的工整，應該是朱雅兒到後面身體越來越差，有心無力。”
即使病入膏肓了，都要撐起身子繼續寫食譜，肯定不是爲了耍蘇悅靈。
這食譜估計另有文章。
咦，等等，蘇悅靈忽的注意到一件事。
這食譜上，還有錯別字呢，有一些字缺橫少豎的。
蘇悅靈神色變得認真起來，她將那些缺了的錯別字一個個找出來。這些字着實看得蘇悅靈頭疼，她索性將它們交給系統來組合。
她懷疑這些錯別字，應該就是朱雅兒想要給她傳遞的信息。
系統果然沒有讓她失望，後臺很快就運算出來了。
將這些缺了的筆畫組合起來，不僅有宮殿名字，還有人名。
蘇悅靈眸子微閃，這些名字，難不倒是謝家埋的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