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不知什麼時候暗淡了下去，給一切都帶上了一層冷色的濾鏡。
林天賜一驚，後退了半步正要叫隊友過來，轉頭一看，所有人都將空洞洞的面孔投向他的方向。
不管是凱格爾、迷斯卓還是雷迪希婭和艾爾瑪，也不管是熟悉還是陌生的面孔，他們都一樣，如同屍體般的青色皮膚，眼睛被挖掉，只留下發臭腐敗的肌肉組織。
“媽媽，幫我找媽媽。”
小女孩的聲音就在旁邊，她的舌頭分裂開叉，就像一根細長的觸手，舔舐着神經……
結果林天賜擡腳一個側踢，直接把小女孩踹飛出去十幾米。
他晃晃脖子道：
“就這點糊弄小孩兒的把戲也想嚇倒我？”
話說以林天賜的悲催肉體力量，即使對方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孩，想要原地一腳側踢踹出十幾米也是扯淡，有這麼大的力氣純粹等於做夢。
——其實也沒差。
林小哥兒張了張手指，指尖的觸感有些不太真實：
“我就說怎麼有股子奇怪的的違和感，原來真的是在夢裡。”
做夢的人通常是無法意識到自己在做夢的，而且夢中的景象毫無理由和毫無道理的直接切換，做夢的人也不會察覺到有什麼不對。
修士一般不會做夢，這是因爲身體素質過於牛逼，你也可以簡單粗暴的理解爲吃得香睡得着，躺下就是深度睡眠，根本沒有做夢的機會。
別說修士，就連未築基以前的修行階段，林天賜都很少做夢，最近要說算是夢境的東西，也就是當初領悟五行之道的時候，不過那個跟夢還是不一樣的。
長時間從沒做過夢，林天賜都快忘了做夢是什麼感覺，演了這麼久才明白過來。
周圍的人，不管是誰，在林小哥兒嘀嘀咕咕的時候慢慢靠近，就像電影裡的殭屍一樣，口中發出嗚嗚聲，乍一看還挺嚇人。
伸手虛握，一根棒球棍突然出現在林天賜的手裡，他上下揮動了一下道：
“果然是夢，就是不知道是我的還是別的什麼東西的夢境。”
做夢的人當然能影響到夢，哪怕是別人的夢。
至於能影響到多少，那就要看是不是自己的了。
於是林小哥兒集中精神，果然下一個所有試圖靠近，形如殭屍恐怖片的景物完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青青草原。
“居然還是我自己的夢，奇了怪了。”
之前說過，修士幾乎不會做夢，頂多有時候個別天賦特殊的修士會做預知夢，林天賜還真沒碰到過這麼古怪的情況。
對於入夢，類似的法術還是有的。
入夢術、造夢咒，這都是比較低端的，施法對象也一般都是凡人，因爲這種小法術對修士來說屁用都沒有。
而高端的，那就要數神符門的虛實築夢境了。
虛實築夢境本質上依舊是做夢，但它的牛逼之處就在於能把夢中的東西拿到現實，也能把現實扭曲成夢境，只要在大陣當中，只要法力足夠，操控者就是創世神，能夠在虛實築夢境中肆意創造任何自己能想象出來的東西。
確實就應了當初林天賜對淨悟和尚說過的話，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真真假假，不可分的太清楚。
而現在的情況感覺更像是入夢術，有人通過某種法術效果侵入到了林天賜的夢境當中，而且這個傢伙肯定不懷好意，試圖將夢境扭曲成噩夢。
只不過林天賜到底是個修士，練心閣也不是白去的，扭曲夢境就相當於扭曲心靈，而心靈正是修士們鍛鍊已久的東西，想要扭曲這個，怕是做了大死。
不僅完全沒有嚇唬到林天賜，反而讓他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
而這個試圖搞事情的傢伙是誰……
還記得這裡是林天賜自己的夢境嗎？
心念一動，無數波紋狀的靈光循着林天賜的身體邊緣擴散出去，好似雷達波一樣掃過周圍的一切。
剛剛那個被林天賜側踢一腳踹飛的小女孩在草原上現出形體，她好像還沒明白髮生了啥。
“呔！何方妖孽，竟敢加害於我！”
林天賜學着京劇唱腔的味道說了句臺詞，不過也不知道學的像不像。
不過光打嘴炮不是林小哥兒的性格，他在說話的同時遙遙對準小女孩的影子輪下手裡的球棒。
在同時，球棒瞬間拉長變化，變成一根兩頭兒有金箍，當中灰鐵色的鐵棒。
並且這跟鐵棒好像還能伸長一樣，離着老遠一棒子敲對方頭上。
反正是夢裡，只要他想得出來，什麼東西都有，兩開花算什麼……
打中小女孩影子的一瞬間，她身體的顏色瞬間轉黑，好似一大團暗影一樣炸開，形成一條條恐怖的線條從上下左右將林天賜包裹起來。
然而林天賜卻一點都不驚慌，身形往後一退，腳下騰起朵朵祥雲……
——感覺再寫下去真的會謝罪。
不管怎麼說，這招跟斗雲飛的老快，對方的攻擊完全跟不上林天賜飛來飛去的速度，隨即找了個機會，飛到那一大團暗影的正上方。
雙手併攏成炮筒裝，林天賜大喊一聲：
“龜派氣功！”
這畫風好像又不對了……
藍白色的光束從手中發射出來，一下就打中了下面的暗影，把它像污漬一樣抹掉一大塊。
反正是做夢嘛，林小哥兒沒拉出變形金剛或是六神合體什麼的已經很給面子了。不然什麼假面騎士，什麼恐龍戰隊，說不定連忍者神龜都可能來客個串。
那團暗影被結結實實的砸中，也迅速縮小成了一團，隨即露出真身。
那是個看上去很像童話故事中扮演反派的老巫婆，或許更醜一些，她身上穿一件古舊的髒袍子，腰上還彆着死兔子之類的小動物的屍體，滿是水痘的臉上有個長長的大鼻子，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好玩意兒。
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東西，但不妨礙林天賜對其嘲諷道：
“你是哪裡來的邪物？真正的恐怖不是你這樣演滴”
“少囂張！凡人！”
她的聲音古怪而沙啞，就像用指甲掛黑板那般的刺耳，一張嘴滿嘴都是黃牙，甚至還缺了一顆。
——有時候眼神兒太好也不是啥好事。
那個老巫婆一樣造型的生物擡起乾枯寬大的雙手，似乎比劃着什麼手勢，天空就像迴應她一樣頓時烏雲密佈，雷霆猶如發怒的巨人響起陣陣咆哮，宛若滅世雷劫。
然而林小哥兒眼皮都懶得擡一下，吹了口氣，就見狂風驟起，漫天的烏雲和雷電被頗爲漫畫風的吹飛。
“你是不是傻逼？我都發現這是我自己的夢了，還特麼試圖用我的夢對付我？”
這也讓對面的不明生物很是錯愕：
“你！你不是普通的凡人！你是什麼東西！”
“……”
怎麼覺得像是在罵人？
修士確實已經不能簡單的算人了，從各個層面都已經完全超越了凡人的存在。
入夢術之類的法術對修士沒用的根本原因在於，修士的心智極爲強大，你想入夢搞事情，就很可能被該修士揍的鼻青臉腫。
林天賜也懶得跟這等靠入夢霍霍人的邪物廢話，之前所謂的金箍棒龜派氣功什麼的沒什麼威力，那是因爲純粹屬於想象。
而想象這種東西，通常都不可能特別的具體，也就是說潛意識知道這是假的。
在夢裡，潛意識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這是個心想事成的地方，只要你堅定的認爲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所以憑想象而來使出來的攻擊都是徒有其表，並不會造成什麼太嚴重的傷害，尤其是對方還特別擅長操控夢境的樣子。
那麼事情就簡單了，既然想象出來的東西威力有限，如果用現實中就存在，自己堅定的相信威力絕大的東西呢？
那個老巫婆模樣的傢伙還在厲聲咆哮，下一刻，青綠的草原上突兀搖晃起來。
狂風裹挾着漫天黃沙奔涌而至，大地被無形的力量所操控，大大小小的裂縫出現在草原上，原本堅固的土地就像被扭動的魔方一樣肆意旋轉，無數山峰被創造出來，又被輕而易舉的扭斷。
這是當初參悟土行之道時，幻覺中出現的畫面，自那以後林天賜始終都沒有再度領悟土行之道的機會，而這個機會並沒有消失，而是一直隱藏在林天賜的體內，等待時機成熟。
在夢中造出類似的畫面，除了把入侵自己夢境的邪物趕出去之外，林天賜還打着一石二鳥的主意，萬一順便領悟了土行之道那就算因禍得福了。
但顯然不可能這麼順利。
一抹深紅突然出現在漫天黃沙之中，一瞬間擴散到周圍，不管是分崩離析的土地，還是飛沙走石，在一個呼吸間統統籠罩上一層無法直視的真紅。
那如同液體般的火焰燃盡了一切，無窮的熱浪將邪物完全包裹，連慘叫都沒有就被完全氣化。
從火行之道領悟出來的紅蓮劫火十分的傲嬌，難以操控不說，消耗還特別大，除非必要林天賜都不想用它。
但也正因爲這貨很是傲嬌，每次當林天賜想要領悟其他的道時，總是會跑出來搗亂，就好像在說‘只要有我就足夠了’，非常的唯我獨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