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已經風燭殘年了一樣，黑格泰爾幾乎是掙扎着，才能說出這樣的話。而聽着他的這番話，秘書立刻就愣了起來。
並不算是什麼白癡的他很清楚拉瑪穆賈姆現在身上所肩負的責任。可以說，在印度軍方高層普遍無能的情況之下，他已經是印度唯一能夠依仗的軍事人才了。前線的戰役完全是靠他的能力才能取得那樣的戰果。而在這個針對納薩爾組織的關鍵戰役上，前線根本就不可能離得了他。
這個道理黑格泰爾沒有理由會不知道，畢竟是他一直在力挺拉瑪穆賈姆，讓他一步步走到如今的這個位置上的。所以從理論上來說，他是絕對不可能在這個時候來提出這樣的要求，如果說是，那麼就一定是有理由的纔對。
到底會是什麼理由呢？秘書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個通信員帶來的文件。但是一想到他之前和那個傢伙之間的齷齪，他就強迫着自己打消了這個想法。而如果去除掉這種可能的話，那麼就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黑格泰爾已經糊塗了。
雖然這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是在秘書的眼裡卻並非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黑格泰爾年事已高，而且剛剛還險些昏厥了過去。這樣的情況讓他腦子裡出現一些混亂，從而說出一些胡言亂語來，並不是什麼值得奇怪的事情。所以當下，他就對着黑格泰爾說道。
“閣下，你現在需要休息。你的想法已經有些混亂了。現在的拉瑪穆賈姆將軍可是不能從前線上調回來的。他在前線的戰事正處於關鍵狀態。如果我們隨意地把他調回來的話，那麼我們好不容易纔控制住的局勢可就要全盤崩潰了。”
作爲總理的辦公室秘書，在行政上享有不小權限的他是有那個資格對黑格泰爾這樣勸諫的。而就在他說完這樣的話的時候，黑格塔爾已經是用力地抓緊了他的衣領，幾乎是語無倫次地對着他大叫道。
“我說，讓他趕回來...你...你沒有聽到嗎？立刻，馬上。這是...我的命令！”
僅僅是說出了這樣的一番話，黑格泰爾就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樣。他本身的疲勞值其實早已經是達到了極限，如果說好好地休息一下的話，以他多年養尊處優的體質也未必是什麼問題。但是偏偏，在現在這個時候，一個突然的消息刺激得他的內心完全是大起大落。作爲一個老人，他當然是承受不了這樣的劇烈起伏。所以很快，他就已經是不省人事了過去。
這樣的情況自然是嚇到了秘書，幾乎是立刻，他就對着門外大叫了起來。
“警衛，警衛。快叫醫生過來。總理暈倒了，他現在需要幫助！”
總理的突然暈倒在這個時候可不是什麼小事。所以很快，整個總理辦公室就已經是亂成了一鍋粥。而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剛剛送來消息的通信員以及他帶來的那份密信，立刻就變得無人問津了起來。
這是被刻意的忽略，而忽略的原因也很是簡單。因爲他得罪了總理秘書，這個辦公室最不能得罪的人之一。在沒有得到總理秘書點頭的情況下，恐怕是沒有哪個人敢冒着那麼大的風險，去隨便的和他做接觸的。因爲這裡畢竟是是一個代表着國家政治的辦公室，誰也不會輕而易舉地拿自己的前途來開玩笑。
而面對着這樣的情況，通信員卻一點也不介意。他只是默默地拿起了地上的那份文件，然後和門外的警衛打了個招呼，就慢悠悠地走了出去。對於他來說，他的任務已經是完成了。所以剩下的事情究竟會怎麼樣，已經是和他沒有任何的關係了。
而就這樣，一直過了一天一夜。黑格泰爾纔在醫生的精心照料之下勉強地甦醒過來。因爲昏迷了太久，他的神智還有些不是太清晰。所以在醒過來之後，他先是有些迷茫地看向了四周，而在看到了坐在自己身邊的秘書之後，他的神色才猛地變得激動了起來。
“啊....啊.....”
這個時候的他顯然是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因爲口舌的乾啞，他只能從自己的嗓子眼裡發出這樣的聲音。不過，這樣的聲音也顯然是足以驚動身邊的秘書。
看到黑格泰爾的甦醒，秘書先是一驚，然後就是一喜。對於他來說，總理能甦醒當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因爲身爲總理秘書的他本身就有照料總理的義務，而黑格泰爾的突然昏迷，顯然也是要讓他負上一定責任的。如果事情惡化，那麼他說不定就會跟着陷入到什麼麻煩中去。這肯定是他所不願意遇到的情況，所以他當然會爲黑格泰爾的甦醒而感到驚喜。
“閣下，你怎麼樣？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
體貼的秘書這麼對着黑格泰爾詢問道，而他得到的回答自然是一陣陣乾啞的聽不出來任何內容的嘶吼。這讓他意識到了什麼，所以他立刻拿起牀頭櫃上的杯子倒了一杯水，然後恭恭敬敬地遞給了黑格泰爾。
“閣下，先喝點水吧。你現在的身體醫生說需要補充水分。”
對於這樣的一個建議，黑格泰爾並沒有拒絕的意思。因爲他也知道，自己現在需要的是什麼。所以他很配合的接過了杯子，像是牛飲一樣，大口大口地喝起了水來。
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粗魯動作，而擔心他會被嗆到的秘書更是一臉擔心地看着他，同時嘴裡也是忙不迭地對着他說道。
“慢一點，慢一點。閣下，你喝這麼快對身體不好。”
秘書現在實在是非常關心黑格泰爾的身體，但是黑格泰爾卻並沒有理會他的這份關心。在一口氣喝光了杯子裡的水之後，他立刻就長出了一口氣，然後就用已經被滋潤過的，依然有些乾啞的嗓子，對着秘書追問了起來。
“拉瑪穆賈姆呢？我記得我已經告訴過你，讓你儘快把他召喚回來的。他人呢？”
說這話的時候，黑格泰爾的臉上明顯的有着怒色。因爲在他看來，拉瑪穆賈姆既然是自己選定的繼承人，那麼就應該對自己有着足夠的恭敬。像是自己昏迷了的這種事情，他就應該是守在自己邊上的纔對。而現在自己邊上的居然只有這麼個秘書，而看不到他的人。這不管怎麼說，都是一個不對的。
現在就這麼不把他放在心上。那麼等到他接了自己的班，豈不是更要讓他人走茶涼了？
一場大病，讓黑格泰爾的心緒變得極其的複雜。而就在他這樣妄自揣測的時候，他的秘書就已經是正色對着他回覆道。
“閣下。我覺得您的這個命令並不合適。因爲前線現在根本就不可能離得開拉瑪穆賈姆將軍。擅自地把他調動回來，很可能會對前線的穩定造成巨大的影響。所以在當時的情況下，我並沒有把您的這個命令給傳達出去。”
“這是拉瑪穆賈姆讓你這麼說的？”
“不，閣下。這是我自己想要這麼說的。”
從本質上說，秘書並不認爲自己回答是有問題的。所以他信心十足地這麼回答了起來。只是在他剛剛把話說完之後，黑格泰爾就已經像是一隻暴怒的公牛一樣，直接把手裡的杯子對着他甩了過來。
秘書無法躲，也不敢躲。所以他只能任由杯子砸在自己的頭上，把他砸了個頭破血流。而看着秘書血流滿面的樣子，黑格泰爾也仍舊是絲毫不解氣地大聲叫罵道。
“你以爲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格膽敢違揹我的命令。你以爲就只有你想得到把拉瑪穆賈姆召回來的後果嗎？你以爲我會想不到這一點嗎？自作主張，愚蠢之極！如果你不是我的兒子，我真是恨不得現在就把他給槍斃在這裡。”
對於這個私生子，黑格泰爾可以說是失望到了極點。本來還以爲他會是一個可堪造就的傢伙。但是現在看來，他和他的那些兄弟們一樣，也不過只是一個愚蠢自大的白癡而已。
黑格泰爾眼中的失望是顯而易見的。而對於秘書來說，這種失望的眼神顯然要比剛剛那種把自己砸的頭破血流的暴行還更加嚴重的多。要知道，他可是廢了無數的心血和努力才爬到今天的這個位置上的。如果說因爲這件事情而導致自己失去了這所有的一切，那麼這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會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所以，在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自己頭上還在流血的傷口了。而是直接就站起身來，以一種彌補的方式對着黑格泰爾說道。
“我這就去下命令，相信時間上應該還來得及！”
“已經來不及了！”一句話打斷了他的僥倖，黑格泰爾躺在牀上，有些神色幽幽地說道。“如果是一開始就把黑格泰爾召回來，讓他先一步地進行動作的話，也許我們的事情還有轉機。但是現在，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現在是什麼時間了？”
“十六號早上十點四十分。”
“還有二十分鐘，你去把電視打開。然後睜大眼睛給我好好看着。看看因爲你的愚蠢，到底引發了多麼嚴重的後果。看看因爲你的擅作主張，究竟給我們帶來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