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殼

在夏洛飛走的那個晚上,肖魅收到了他的短訊。

“肖魅,這可是我離開前最後一個消息,我始終認爲,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坦誠,坦誠彼此現在的感情、追求和想法,隨着時間的推移,曾經的激情的確會被褪去,但漸漸積累的確實彼此的信任和了解。在婚姻裡,兩個人都是必須一起往前走的,任何一方懈怠了、後退了,而另一方又沒有及時與之溝通的話,那麼很可能就會引起婚姻的破裂。你和傲宇都是一直往前走不會停歇的人,可是你們兩個內心深處卻都有一塊停留在了過去的時間。

肖魅,我和你之間單獨的對話並不多,但我可以看到你心裡一直藏着的一個影子,我想這就是你曾經提過的前男友,姑且我們稱之爲A吧,其實你的問題和傲宇是相似的,因爲你和A也是少年時代就認識,一起成長,一起走過很長一段時間,正如傲宇和斯涵一樣。我覺得,如果你和傲宇能彼此坦白這樣的過去,你們的心結才能真正打開。相信我,你的朋友,夏洛飛。”

肖魅合上手機,透過狹小的窗戶望向窗外,似乎看見穹宇有飛機劃過的痕跡。

她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不禁深深吸了口氣,轉過身,面帶着微笑。

也許,過去的事,是該坦白地告訴他,不管結果是什麼,至少都讓自己的心獲得平靜吧!

“傲宇,有些事……我想我是該告訴你了。”

周傲宇一時沒有明白她言中所指,“關於什麼?”

“是關於金旭言的。”

周傲宇心中一動,他鑽到被窩裡,靠着枕頭,看着她微微一笑,“好吧,我準備好了。”

肖魅嫣然一笑,她靠在窗戶上,回想着往事,眼神慢慢深邃了起來。

“我和金旭言是在初中時候正式認識的,那時的我很好強、很不服輸,對於金旭言總是高我一點點穩居第一而很不滿,所以把他作爲假想敵來發憤圖強,可能自己也沒注意到,較量得越多對他的關注也越多,到初中畢業時我們纔是一笑泯恩仇,對於彼此有這樣一個競爭對手覺得十分慶幸。”

周傲宇淡淡一笑,他在肖魅的描述中也想起了他的中學生涯,真是一晃眼那麼多年過去了,曾經那些單純的光陰就這麼一瞬而過再也無法尋來,對於肖魅在言語中流露出的懷念他並沒有嫉妒之情,因爲他知道她懷念是那些已經過去的光陰,並不具體屬於某個人,他在這個年齡的時候,何嘗不是暗戀過同桌的那個女孩呢?現在想起小時候那些朦朧的悸動,雖然有點傻傻的,可是何嘗又不是最快樂最容易滿足的時光?

“在高中的時候,我們考入了同一個學校,雖然不是同一個班,但是彼此的聯繫卻更多了,有些朦朧的感情慢慢地浮現,當他第一次牽起我的手時,我覺得很詫異,但是我也覺得很幸福、很快樂。就這樣,我們戀愛了。”肖魅看着周傲宇,她的眸子在熠熠發着光。

“很美好的感情。”周傲宇做了評價。

肖魅輕輕彎了一下嘴脣,眸子裡的光隨即淡了下去,她轉過身,面對着窗外的霓虹,眼前似乎又看見了那皚皚的白雪和那一抹的刺目的血紅,耳邊似乎又縈繞着玻璃破裂的聲音,她的手緊緊攥住了欄杆,聲音也變得緊了起來。

“沒錯,大學畢業那年,他是照着我的志願填的,那會兒我是真的覺得幸福啊,我以爲我和他會一輩子這麼走下去,”肖魅苦笑道,“誰知道,一輩子是多長,我們這些剛走了幾步的人又怎麼能輕易地說出這個詞呢?”

“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周傲宇不由地追問道。

肖魅的手越抓越緊,眼睛也眯了起來。

“那個時候我有個好朋友叫陸曉杉,除了我約會的時間,我們幾乎形影不離,可是……”肖魅苦笑了起來,“誰又會知道,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和金旭言開始了偷偷地交往,而且一直瞞着我,等到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是大學快畢業的時候了。”

“是嗎?”周傲宇心裡覺得憐憫,戀人和最好的朋友在一起,永遠是一個最俗、卻最經常發生的事情,畢竟你在和他們不斷地接觸過程中也無意中讓他們接觸得更多,當他們之間的吸引力大得超過你和他們的交集時,所謂背叛就這樣發生了,而人在“愛情”的初期又總會狂熱得喪失理智,即使等冷靜下來後悔了,那也已經無法挽回了。

肖魅揚起了下巴,彷彿那個時候的姿態一樣,明明是心碎到了極點,卻要做出不服輸的樣子,“傲宇,也許你可以想象,當你猝不及防地看見你的戀人和最好的朋友**着抱在一起時那是什麼感受,何況當時……”

“何況什麼?”

肖魅閉上眼,想到當時的情景,那是個寒冷的冬天,那徹骨的寒冷,到今天想起來都讓她發抖,她只記得自己沒命地跑着,鮮紅染着她的衣襬,猶如冬天裡常開不敗的梅花,她的手裡還捏着懷孕兩個月醫生診斷的單子……

她深吸了口氣,心想這個秘密也只有她和肖明會知道了,雖然她接受夏洛飛的意見對周傲宇坦白,但是恐怕有些事對方還是不知道的爲好吧。

她轉過身,笑容恬淡,“何況那個時候我又被肖明欺騙而失去了去美國的機會,我被傷得傷痕累累,於是沒有去學校推薦我的那個報社,而自己租了個屋子躲出去寫作。其實我只是想給自己找個殼鑽起來,讓時間作爲平復傷痛的試劑。所以傲宇,也許你該明白我當時爲什麼會同意你荒誕的求婚,我想我的情況已經夠糟了,不介意更糟一點,就當一次華麗的冒險,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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