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手持加特林猛漢的是一隻瘦小的死侍,它實在是太小了,就像是一個嬰兒接上了蛇的尾巴一樣畸小無比!小到樓上掩護射擊的D組都沒能察覺,他就成功擊穿了防線!
那瘦小死侍在射穿最前排的火力手後,直接撲向了倒下的火力手身後其中一個抵住其身體的隊員,他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目標且小而靈活,又懂得鑽死角躲避後面的槍線,直接鑽進了那個倒黴隊員的腹部,就像是寄生一樣在那胸膛和腔體內大口吞噬血肉、肆意游泳。
那被寄生的隊員睜大眼睛一句話都說不了,肢體也爲之受到控制一般被迫張開雙臂撲向一旁的另一個隊員!嘴巴下顎脫臼般被拉開,一旁被攻擊的隊員甚至能看見那張大的嘴巴里黑暗中那雙蛇一樣的黃金瞳!
在瘦小死侍彈射出來準備再殺一人的時候。愷撒卻是先一步鎖定了他,他釋放出了鐮鼬!命令速度本就快到不能反應的風妖直接撞擊上了那死侍進行撕咬!
瘦小的死侍在空中被大羣鐮鼬撞擊偏倒向了一旁的護欄上,給護欄撞出了一個凹陷,成片的鐮鼬被他撕碎成透明的骨骸,鐮鼬殺傷性很低,但只需要做到牽制,愷撒手中的突擊步槍就已經成功瞄準,連續點射將之頭顱點爆!
愷撒點射掉那隻瘦小死侍後,毫不猶豫地往身旁平臺的牆壁上貼上了塑膠炸彈,同時帶領着剩下的隊員後撤和上面的D組會合,沒有M134這種重火力的壓制,後續衝上來的死侍如果數量還是如此繁多,那麼他們極有可能會被用量堆死。
並且誰也不能保證死侍中還有沒有藏着剛纔那隻瘦小死侍一樣的變體——龍血混種就是這一點麻煩,它們的變體實在是太多了,攻擊的方式也絕非像是簡單的生化武器那樣大開大合,他們有腦子,雖然不多,但也決定性地改變了對付他們的難度。
況且,持續性的火力壓榨對整個小隊攜帶的彈藥也是一個巨大的考驗,他們本來的目的就是迎擊猛鬼衆,假象敵人是活人,對付活人,正常的戰鬥是拉扯、威懾、短時間的壓制,而不是像現在一樣把寶貴的子彈潑水一樣往外灑,一刻都沒有停息!
直到現在,愷撒心中估計着他們也幹掉了接近五六十隻死侍了,可樓下那些啼鳴聲絲毫沒有少,源氏重工下到底藏了多少死侍?這麼大量的死侍到底是怎麼瞞過監控的?
他想不清楚這個問題,只能歸咎在蛇岐八家裡那個藏着的內鬼身上,具體原因等之後才能調查,現在他得想辦法把這幾乎源源不斷的死侍給頂過去。
很快剩下的小隊成員退回到了D組的位置,他們等待着樓下平臺的絆雷被觸發,可屏息幾秒之後,爆炸卻沒有像是預期一般響起,這讓他們怔住了。
愷撒探出頭向樓梯井下看過去,忽然他整個人都怔住了,腦海裡不由想起曾經在掌機上玩過的一款名叫《合金彈頭2》的遊戲,在裡面第二關最後是一個爬塔遊戲,有一隻巨大的機械蛇會張開巨口從下往上地逼迫着玩家不斷向上跳躍,如果跳慢了或者操作失誤跌下去就會瞬間被秒殺掉。
在樓梯井的最下方,愷撒彷彿見到了一模一樣的情景——他看見了流動的黑色鱗片,難以想象的巨大的蛇軀盤踞在寬闊的樓梯井中,那龐然大物的體型因爲太過龐大所以無法通過樓梯來爬行,只能從樓梯中間的樓梯井一點點地向上挪動。
愷撒立刻架出突擊步槍對準那巨大的生物射擊,足以掀開死侍頭蓋骨的穿甲彈打在那黑色的鱗片上竟然爆出了火花,子彈成功打進了血肉裡,但很淺,片刻後就隨着滑動的蛇軀被擠了出來掉進了電梯井深處。
“.這是什麼東西?”有老兵發現了愷撒所見的東西,打了個寒噤顫抖地低聲說道。
“它們的媽媽,我猜?”有人怔怔地說。
愷撒的目力很好,看得清楚那巨大的怪物依舊有着一部分是人形,可那人形的軀體實在是太小了,藏在巨大的蛇軀之中就像是一塊畸變的腫瘤那麼的微不足道。他看清了那是一個懷孕女人的上半身,披頭散髮,高聳的肚子表面皮膚透明一般光滑,可以隱約見到裡面還在孕育的死侍胎兒。
“給我一枚白磷手雷。”愷撒說。
他很慶幸自己把這個大殺器留到了現在。
通體天藍色的大號白磷手雷被傳遞到了愷撒手裡,他牙齒咬住扯掉拉環,隨手就把白磷手雷給丟了下去,看着那手雷落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數只死侍從樓梯間撲了出來,像是一顆球一樣將空中墜落的手雷包裹了進去,隨後手雷爆炸,將那些死侍炸成了燃燒的碎片散落在各個地方!
電梯井深處,那巨型死侍之母身上,那懷孕的女人正以人體結構無法做到的方式張開了自己巨大的嘴,發出着人耳無法聽見的高頻啼鳴,所有的蛇形死侍都聽從着她的命令停止了無意義的自殺性襲擊,盤踞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這個巨大的目標一直藏在死侍的最下方,藏在電梯井的黑暗之中,直到摸清楚了愷撒小隊的防禦方式,確保大量的彈藥和足以對她造成傷害的重火力以及炸彈被消耗得差不多之後才終於現身了。
“.見鬼。”
所有人臉色都很難看。
“準備撤回樓層。”愷撒低沉地說。
那些受到死侍之母命令的蛇形死侍此刻在樓梯間盤踞尾部的方式讓他想起蓄力的彈簧,而彈簧蓄力到極限後會發生什麼自然不言而喻。
只是想象一下無數只死侍就像箭矢一樣從電梯井向上發射,胡亂衝撞的模樣簡直讓人發瘋。他們傳統的火力防線再也無法阻止這羣不要命的東西了,這些蛇形死侍原本都被嗜血和瘋狂影響着一味的自殺性進攻反倒是讓他們很好阻擊,但現在,他們擁有了一個大腦,事情一下子就麻煩了起來。
“還有剩下的炸彈嗎?”有老兵咬牙切齒地問。
“剩下的都埋在樓層平臺上了作爲陷阱了”
“隊長?”所有人都看向愷撒。
愷撒當然知道只要解決那隻疑似死侍之母的東西就好了,但現在他們攜帶的火力很明顯能對付這種幾乎算得上是“準龍類”的怪物的種類。那巨型蛇軀的龍鱗密集和厚實程度,他甚至懷疑RPG都不能在上面留下一些血口,穿甲彈打上去也無法完全穿透其血肉!
對付這種級別的東西得上機炮,但他們很明顯沒有扛着帶機炮來。
“準備撤——”
就在愷撒要下令撤進樓層的時候,忽然,那最底下的死侍之母停止了啼鳴,她忽然收緊了那張開巨大的口器,整個盤踞在樓梯井中的蛇軀也兀然收緊了起來,像是死了一樣,鱗片也不再流動了,彷彿整個軀體都陷入了靜滯。
整個樓梯井忽然陷入了令人不安的寂靜。
怎麼回事?
愷撒注意到了這個異象,他敏銳地察覺到又發生了狀況之外的事情。
“oi!”
寂靜的樓梯間中從上往下,有人發出了呼喊,在西語中,“oi“是你好,打招呼的意思。
愷撒擡頭去看,發現更上面的樓層,有個金髮的女人腦袋探出護欄往下垂着向他們揮手打招呼,滿滿都是鬆弛感。
“.曼蒂·岡薩雷斯?”愷撒認出了這個女人,具體來說是他分辨出了對方的聲線,比起模樣,他記人更記得住聲音一些,而曼蒂的聲音也很有特色——充滿着一股輕佻的賤味。
同時,再一次聽見曼蒂的本音,讓他忽然聯繫起了之前那個尿遁的隊員,對方的聲線和曼蒂極爲相似。
“友情提示,往後退一下,或者撤進樓層裡,否則被誤殺的話,我可是不負責的!”曼蒂悠然地說道。
誤殺?
下面的死侍之母的異常反應難道是因爲曼蒂?
不,當然不會。
愷撒在看見曼蒂的第一時間,通過對方那面對無數死侍還如此鬆弛的反應,就已經猜到對方有恃無恐的資本是什麼了。
憑她居然能做到這種事情麼?
愷撒收槍轉頭走向了一旁平臺連接樓層的大門說,“撤退。”
其他隊員雖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可隊長的命令是絕對的,他們毫不猶豫地低頭衝進了樓層裡。
愷撒走在隊伍最後面,左腳剛剛踏進大門時,他聽見一道細小的風聲在背後傳來。
他回頭,黃金瞳看見了一根HB鉛筆在樓梯井中落下,那根鉛筆很普通,普通到日本的任何文具商店都能買到。
可就是那麼一根鉛筆的墜落,竟然讓樓梯井下傳來了數十倍之前的死侍啼哭聲!
那是臨死前的哀嚎,原本對死亡無懼的龍血生物們竟然都發出了逃避的尖嘯!
愷撒沒有去看樓梯井下的模樣,因爲他知道,在這根鉛筆投下之後,那些死侍全都完了。
那隻盤踞在樓梯井中的死侍之母,更是沒有任何逃跑的餘地,只能悲哀又憤怒地死在那根對準她眉心丟下的HB鉛筆鋒的審判之下。
曼蒂能搬出這個秘密武器來並不在愷撒的意料之中,在他的計劃裡,最壞的情況,他才需要親自去想辦法請出這個大殺器出來,看起來曼蒂那邊的人也有她們自己的打算,不過就現在來看,他們兩邊的計劃並不衝突。
那麼現在,源氏重工的狀況基本可以確定得以控制了,接下來的勝負手,就看主戰場那邊的了。
愷撒走進樓層後來到了窗戶邊,看見了天空上那暮光效應下躍過黑夜的藍色巨鯨,黃金瞳幽沉。
好一會兒後,愷撒身邊的隊員忽然舉起槍械對準了安全通道的門口,可愷撒卻立刻擡手,“Hold fire.”
在剛纔高烈度戰鬥下有些神經緊張的隊員們手指都放在扳機上了,以爲是死侍衝進樓層了,但在愷撒的阻止後他們纔看清從安全通道走進來的是一個金髮的女人。
“哇哦,傷害友軍在什麼地方都是不允許的哦!我之前還是你們的隊友嘞!忘記了嗎?我啊!我啊!”曼蒂面對突擊步槍黑洞洞的槍口立刻舉手投降,她可不想被穿甲彈打在身上,那不青一塊紫一塊的?
面對這個忽然就玩起了經典日本騙局“是我啊,我啊!”的曼蒂·岡薩雷斯,大部分隊員都愣了好一會兒,直到有人反應過來了這個聲音像是之前隊伍裡唯一的那個女性——他們還以爲去上廁所的女隊員被死侍偷襲嘎了呢,沒想到居然現在“歸隊”了。
“你是怎麼混進來的?”愷撒頭也不回地問道。
“一個優秀的間諜,就該能自由出現在任何地方。”曼蒂向愷撒這個便宜隊長敬了個禮,要不是他,她也沒那麼好潛入源氏重工。
“上杉家主呢?”
“樓下去撿鉛筆了,她好像只帶了那麼一根,丟了就沒法當優庫裡伍德了。”
“優庫裡伍德?”
“《這樣算是殭屍嗎?》的女主角,三無,體內儲存着超級魔力會使她的說的話會成爲現實,對周圍的人造成影響,所以說話都用小冊子代替,平常沉默寡言,一般不開口,開口就死人。”曼蒂聳肩,“順帶一提優庫裡伍德喜歡的食物是橘子,但橘子的白色橘絡對她來說又是劇毒,是個和上杉家主一樣明知道危險,但也會因爲個人意願去做的變扭女孩。”
愷撒不喜歡曼蒂·岡薩雷斯,不僅是因爲她和路明非一樣滿口亞文化圈的詞彙,更因爲這個女人總是不在計劃之內,總做出一些驚人的事情,比如私自差動了上杉繪梨衣進入戰場,即使在他的計劃中最後可能也避免不了動用上杉家主,起碼也是在他嘗試盡所有手段之後,而不是像這個女人這樣完全不計後果地亂來。
“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愷撒看着天空中劃過的藍色巨鯨問,“帶上杉家主去戰場嗎?”
“如果我回答是的話,你應該會毫不猶豫地讓他們把我按在地上吧?”曼蒂悠然地說道。
愷撒沒有應答。
“上杉家主去不去戰場,在於天上的師弟到底能不能擺平眼下的麻煩。”曼蒂說,“如果能,那麼上杉家主什麼地方都不會去,如果不能”
“你背後的老闆看見了他失敗的場景嗎?”愷撒忽然問道。
曼蒂頓了一下,看向這個意大利男人背影的眼神忽然變得莫名了起來,最後攤手笑嘻嘻地說道,“師弟那麼英明神武,那麼多人覺得他會贏,他又怎麼會輸呢?”
“那麼我們就拭目以待吧。”愷撒淡淡地說道。
安全通道的門口,上杉繪梨衣出現在了那裡,她遠遠地站着手中握着那根一塵不染的HB鉛筆,似乎是本能地疏離着人羣。她的視線投向了遠處落地窗外的天空,看着那暈染在天空的藍色暮光,內心罕見地做出了祈福,以一位巫女的身份,即使不知道天上的那個人目的是什麼,她也希望他能成功,大捷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