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的房門被推開了，進來的愷撒看了一眼停住對話整齊看向門口這邊的林年和李獲月，進來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擡眼說道，“我打擾到你們了嗎？”
“沒有，本來就只是閒聊，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纔到。”林年側頭看着進來的愷撒以及後面跟着的楚子航說。
“沒打擾到你們就好，在我老家有句俗話叫做Chi disturba l’amore， si prende un colpo di fulmine.”愷撒走進來，手裡居然提着個果籃，看起來卡塞爾學院提倡的中文學校也不僅只教了語言。
“你懂意大利語嗎？”林年看向李獲月問。
“還沒到聽得懂俗語的地步。”李獲月淡淡地說。
林年微微偏頭，聽到這個答案就放心了，因爲這溝槽的愷撒說的那句俗語的意思是，“擾人愛情是要天打雷劈的。”很明顯的調侃話語，李獲月聽不懂最好。
“看起來都很精神，我還以爲你會躺在牀上無法動彈，看起來是我多慮了。”愷撒把果籃放在了一旁的牀頭櫃上，果籃上還有一張日語寫的賀卡，應該是水果店贈送的，因爲林年瞥了一眼發現賀卡翻譯過來意思是早生貴子。
“他這是在幹嘛？”愷撒注意到角落躺在椅子上閉着眼睛的路明非隨口問。
“睡着了。”林年掃了一眼。
愷撒拆開果籃，拿了顆蘋果以丟棒球的姿勢，直接就投向了角落裡路明非的腦袋，從手臂甩出去發力的姿勢來看，想來也是一個訓練一下就能上職業賽場的好投手。
蘋果在即將砸斷路明非鼻樑的時候，本該是睡死過去的這小子擡手就穩穩接住了，蘋果入手啪的清脆一聲，可見愷撒出力有多狠，他想裝睡都不行，完全是靠本能反應去接住的。
睜開眼睛，路明非有些尷尬地看了林年他們一眼，隨後把蘋果在病號服上擦擦，啃下去一口拖着椅子坐了過來，“都在啊，剛纔睡昏死過去了，現在才醒過來”
愷撒也不想多管路明非爲啥在那裡裝睡，一進門那傢伙爆表的心跳和不正常的呼吸就引起了他的關注，只能說這傢伙總是節目多。
“身體怎麼樣？”愷撒拉了一個椅子坐在林年輪椅旁邊。
“沒到最壞的情況，但也差不多。”
“那就是短期無法形成戰鬥力的情況麼？”愷撒點了點頭，林年在作戰開始之前就告訴了他龍王狩之後可能出現的後遺症，現在倒也是應驗了，不過他也早做好了心理準備和一些應急措施。
“正統的月小姐呢？”愷撒又看向牀上的李獲月問。
他似乎並不驚奇李獲月會出現在這裡。
“她已經不是正統的人了，也不再是月了。”李獲月沒有開口，林年先糾正了愷撒的稱謂錯誤。
“那就該重新認識一下我們的新朋友了。”愷撒倒也很高興聽見林年這番話，這代表着李獲月的背後不會有太多的政治立場因素。
“她很快就能恢復戰鬥力，只不過和路明非一樣需要稍微調整一下。”林年說，不過片刻後又問向愷撒，“你似乎不驚訝她出現在這裡？”
“這個再說。”愷撒岔開話題，“那麼現在的意思是這場戰鬥我們付出的唯一的代價是林年短期的雪藏，其他人的傷勢都在可控制的範圍內——這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我本以爲我們的損失會更嚴重一些。”
“比如？”路明非嘴欠問道。
“比如會戰死一兩個人什麼的。”愷撒直言不諱，倒也沒說誰在他的預料中死亡率最高，“開個總結小會吧，正好現在人都齊。”
“我們贏了嗎？”雖然知道戰鬥的結果，但林年還是向愷撒求證。
所有人目光看向愷撒，愷撒迴應點頭，“初步來看，是我們贏了，猛鬼衆的三個工廠都被拔除，蛇岐八家成功斷掉了猛鬼衆最大的戰略物資，現在正趁着猛鬼衆軍心不穩和內訌開始反攻清剿——按照我的提醒，在蛇岐八家囤積之前繳獲的物資倉庫的地方設伏，成功地蹲到了一大批斷藥後陷入瘋狂的鬼。”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現在蛇岐八家開始佔據主動權了。”愷撒做出了總結。
“這次皇帝不是什麼要麼小贏，要麼大贏吧？”路明非試探地問道。
他有些不自信，主要是之前皇帝每次都搞的他們很憋屈，從來佔不到一點好，永遠都是對方在贏，絕不吃虧，這次忽然就這麼水靈靈的贏了，讓他覺得有些不真實。
“可能是我看的有些短淺，反正我是見不到皇帝和猛鬼衆那一方有任何的好處。”愷撒表達自己的觀點，看向路明非，“畢竟，他們一開始的打算就是犧牲三個進化藥工廠爲誘餌，迫使我們分兵，然後對你進行圍殺，這次陽謀套陰謀的重點就是你，而他們並沒有得逞。”
愷撒直接挑明瞭這次猛鬼衆與皇帝一方的打算，而他說的那麼清楚，也讓林年驗證了早就涌起的一個想法，望向愷撒說，“愷撒，你早就預料到了他們可能對路明非下手麼。”
愷撒停頓了一下，搖頭，“倒也不算，只是有這種猜想。“我的確很早就懷疑路明非會受到針對，因爲楚子航提到了他遇見了疑似耶夢加得的人出現在日本。”
“這和耶夢加得有什麼關係？”路明非愣了一下問道。
“你是間接殺死芬裡厄的人，如果不是你，芬裡厄絕對不會死得那麼簡單，耶夢加得有理由仇視你，而她在這個檔口出現在日本，並且立場不明的情況下，我只能把她作爲假想敵，去思考最壞的情況——也就是她會和猛鬼衆以及皇帝聯手，在將她納入敵人的戰力考量後，最不利的情況就是你或者楚子航會直接遭受到一個龍王級人物的打擊。”
“其實，我一開始的計劃，是準備帶上杉家主前往葛西戰爭作爲後手支援路明非——直到在戰爭開始之前我收到了一個神秘電話的警告，才改變了主意。”愷撒說道。
“神秘電話？”林年微微皺眉，“對面是誰？”
“不都說神秘電話了麼，對面一定很神秘了啊。”路明非看向林年小聲提醒。
“我不知道。”愷撒很光棍地攤手，“對方用了變音器處理聲音，再加上臨時電話卡和無法被追蹤的IP處理，就算是諾瑪也沒法知道對面到底是誰，只知道這個電話應該是日本之外打進來的。”
“對面說了什麼。”林年問。
“只是告訴我葛西方面不需要上杉家主出手就能解決，事實上也的確如對方說的一樣。”
林年陷入了思考，可就在這個時候，愷撒拍了拍手說，“但無論如何，這場戰爭是我們先贏下了一小局，雖然過程很混亂，但也就是因爲這種混亂，才讓皇帝所謂的料事如神沒有了先機不是麼？”
“這可不是什麼令人高興的事情啊，我差點掛了誒。”路明非吐槽。
“勝負險中求，因爲你的付出，我們得來了直接殺死了一隻龍王的戰績，不是麼？”
說到這裡，輪椅上的林年停止了思考，側頭看向了一旁站着的，一直沒有說話的楚子航，而對方也是迎向他的目光，表情平靜。
路明非這個時候才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耶夢加得，也就是夏彌，似乎一直跟楚子航不清不楚的吧？之前楚子航遇到襲擊的時候，耶夢加得甚至還疑似出手過，現在大耶老師被龍王狩一拳給魂歸故里了，這不代表着
“下一個話題。”愷撒說，“誰還記得我們原本來日本的工作？”
“我記得我們是來炸一枚正在孵化的龍卵來的應該？”路明非舉手回答，語氣到最後還有些不確定。
他們好像的確就是來炸龍卵的不是嗎？雖然到現在龍卵的影兒都沒見着，盡跟猛鬼衆和蛇岐八家拍《極惡非道X》去了。
“之前蛇岐八家拒絕和我們合作的原因是猛鬼衆的問題高懸頭頂，現在我們如約幫他們解決了這個難題，猛鬼衆暫時陷入了節節敗退的頹勢，那麼原本我們提出的條件就能立刻提上日程了——也就是說，我們現在終於可以開始準備我們應該做的工作了。”愷撒宣佈了這麼一個遲來的好消息。
“哦哦哦！通關獎勵是可以挑戰更地獄難度的下一關嗎？這可真是讓人振奮啊！”路明非嘴裡雖然這麼捧場，但神態怎麼看都是沒精打采。
拆個工廠他都被三個技驚四座的好漢吊着打，拆龍卵會怎麼樣，他想都不敢想。
“你確定蛇岐八家會守約嗎？”輪椅上的林年問。
“那就要看你對源稚生這個男人瞭解有多少了。”愷撒的回答很耐人尋味。
“.我以爲蛇岐八家是橘政宗說了算。”林年似乎聽懂了愷撒話裡的意思。
“現在不是了。”愷撒說出了這個甚至尚未在蛇岐八家內傳開的驚天動地的消息，“源稚生擇日就將走馬上任蛇岐八家的大家長，原大家長橘政宗因在源氏重工守衛戰中與死侍戰鬥受到肢體上的無法逆轉的傷勢退居二線，輔佐現大家長源稚生履行幕僚的職責。”
“那天晚上源氏重工裡發生了什麼事情？”林年問。
“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言簡意賅來說，敵人通過計謀潛入源氏重工砸了某個人的水族箱，導致裡面養着的怪物跑了出來，雖然這些怪物被擺平了，但這件事也紙包不住火徹底暴露了出來。”愷撒做了一個簡短的總結，但信息量卻大到讓林年和路明非都怔住了。
“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你的意思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長在自家基地下面豢養了一羣死侍？”林年緩緩確認道，隨後目光裡迎來了愷撒的點頭。
“我就說那個老傢伙看着道貌岸然的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日本動漫和電影裡都這麼演的，越是高風亮節的傢伙越是爛的流油！指不定他背後悄悄潛規則了多少本家裡那些漂亮的小姑娘呢！”路明非一拍大腿滿臉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深惡痛絕的表情。
“不對。”林年說，他搖了搖頭，“如果橘政宗背叛了蛇岐八家，那麼他絕對活不下來，源稚生不是那樣軟弱的人，在他所謂的‘大義’面前，就算是養父也不是殺不得的東西。”
“你的確很瞭解源稚生。”愷撒點頭，“這件事有隱情在裡面，橘政宗豢養死侍的目的是通過活體實驗從死侍分娩的胎兒上提取血清給上杉家主續命，據說那些血清可以穩定危險混血種的糟糕體徵，進而保證審判這個言靈不會失控。”
“那老傢伙暗戀上杉家主？這麼捨得一身剮揹負罵名也要搞這種東西？”路明非驚呆了。
“上杉家主是他的女兒，嗯，親生女兒，看起來日本的流言的確有幾分可信度。”愷撒繼續吐出了驚爆的信息。
“除此之外呢？橘政宗還有什麼其他的秘密嗎？”林年問向愷撒，隨後他發現愷撒正在側目看着他的瞳眸，看得似乎有些過於認真了。
“你的眼睛。”愷撒突然說了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話題，“林年，我記得之前不是和楚子航一樣患了永不熄滅的黃金瞳的毛病嗎？”
“算是龍王狩的副作用吧，之後血統恢復後就會恢復正常。”林年重新定義了什麼叫正常，“你還沒有回答我剛纔的問題。”
愷撒望着林年的眼眸，似乎想從那眼睛的深處看出些別的什麼來，可最後卻是挪開了視線，搖頭說，“除此之外大概就是他對那些從猛鬼衆抓捕來的’鬼‘，以及療養院裡被所謂的素質判定爲危險混血種的人的不法侵害行爲吧——爲了這些罪孽他還想在我和源稚生面前當場切腹來着，不過源稚生阻止了他，也給了他應有的懲罰。雖說這裡面可能有養父和義子的情誼在作祟，可在這種檔口，一個活着的前大家長的確可以給蛇岐八家更大的作用。”
“所以橘政宗現在還可以相信嗎？”路明非舉手提問，根據愷撒的回答，他對這位曾經的大家長的稱呼隨時都會改變。
“橘政宗已經不重要了，他的權力現在已經移交給了源稚生，只要在很快的轉交儀式上進行背書，我們之後的合作對象就將更替爲源稚生。”愷撒說道，“就我和他交涉的過程來看，似乎是不準備過河拆橋違揹我們的合作條件，聽說巖流研究所那邊已經開始調試我們準備使用的下潛設備了，等大家長的權力交接完畢後，挑個天氣不錯的日子就會帶我們先去實地考察一下。”
“感覺到時候又是一場惡戰啊。”路明非有些悵然，覺得日子越過越沒盼頭。
“所以現在我們需要保證好所有的戰力，尤其是林年不能出任何問題，畢竟海下那枚龍卵大概率和神話之中的白皇帝有關。”愷撒再次隨口說出一個驚爆的消息。
“啥？”路明非也相當配合的驚掉下巴，楚子航也頓了一下，就連林年和牀上的李獲月都略微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