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衿用力付蜷曲着十指，指尖幾乎嵌入了掌心的肉裡，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不等小菲菲開口說話，她就迫不及待地說道：“菲菲，你的病剛剛好，就乖乖地跟奶奶待在家裡玩，媽咪去看看外公和外婆很快就回來。”
她捨不得看到自己女兒爲難的樣子，這樣的選擇太過於殘忍了。
“媽咪，你真的很快就回來嗎？”
小菲菲擡起頭，顯得很爲難的樣子。
陸子衿莞爾一笑，在小菲菲的額頭落下一個薄如蟬翼般的吻，溫熱的掌心撫上她的臉頰，一臉認真地說道：“媽咪會很快回來的，絕對不騙小菲菲，如果媽咪臨時有事推遲迴家，媽咪回給小菲菲打電話的。”
說完，她把目光望向陳媛，言語間透着真切的懇求：“媽，如果我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好，我向您道歉，我會盡力做好每一件事情的。”
“哼！”陳媛冷哼一聲，直接將臉別向一旁，連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陸子衿無奈地撇撇嘴，沒有再說什麼，又親暱地抱了抱小菲菲，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其實，她心裡很清楚的，如果真的要逼小菲菲在媽咪和奶奶中間選一個，小菲菲一定會選奶奶的。她害怕自己承受不了這樣的答案，也害怕小菲菲會因爲選擇而痛苦，所以她迫不及待地放棄了。
陸子衿轉身離開的那一刻，她並沒有看到小菲菲對她的不捨。
“奶奶，媽咪走了，去看外公和外婆了。”
小菲菲一直瞅着陸子衿的背影，她很想追出去，可是，她擔心奶奶會生她的氣，也擔心奶奶不要她。
陳媛覺得自己贏了，她再一次贏了兒媳婦。
“菲菲，跟奶奶在一起不好嗎？奶奶一會兒帶你去玩，你之前不是一直都想去海底世界嗎？今天奶奶就帶你去，好不好？”
“去海底世界？”
聞言，小菲菲掩飾不住的嚮往。
“對呀！奶奶帶菲菲去海底世界，一會兒等爺爺回來之後我們就出發。”
“好哦！好哦！”
……
陸子衿沒有帶小菲菲回去，這不免讓陸素雅和楊志遠一陣失望，年紀大了，都喜歡都弄逗弄孩子，尤其是楊志遠，他感覺自己的病情越發地嚴重起來，有時候半夜都會疼醒，然後一整夜就都不用睡覺了，這個時候，陸素雅會一直陪着他。
他們會聊一些年輕時候的事情，也會聊他們在一起之後的快樂，卻唯獨不提蘭雲娜，在這一點上，他們一直都很默契。
這個名字就像是一個禁忌，沒有任何人提起，即使楊浩宇一直待在那裡，也從來不會提起自己的母親。
“爾爾，其實，你媽媽的記憶一早就恢復了，我也是前兩天無意中發現的，她只是什麼都不說，這幾天明顯感覺她的話少了很多。”
楊志遠無奈地嘆氣，這一切都是他的錯，年輕的時候，他太自信了，太自以爲了。
陸子衿沉默着，這件事情她並不好發表意見。
畢竟，這種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父母之間的事情她只是一個旁觀者，永遠不可能體會他們的心情，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和傾聽，然後看着他們自己拿主意。
“這些年我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
楊志遠說這句話的時候，滿心的懊悔，如果當他能夠忍受住誘惑，如果他能夠撇清自己跟蘭雲娜的關係，也許所有的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但是他沒有，甚至把那個女人接去家裡。
是他太過於自信了，把自己看得太高尚了。
陸子衿顯得有些無奈，微微嘆了一口氣，說道：“爸，我瞭解媽的，如果她沒有原諒你，就不可能繼續跟你在一起，看得出來，她現在過得很開心，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開心。“
“爾爾，我能陪你媽的日子越來越少，等我走了以後，你要是有時間的話，就多陪陪她，要不然的話，她一個人會很悶的。我記得她年輕的時候，就特別喜歡說話，每次下班時間一早，她就跑到我辦公室去，硬是讓我陪着她東拉西扯的。”
楊志遠微微笑着，臉上帶着嚮往的神情，他在回憶，年輕的時候總是那樣的美好。
陸子衿沉默着沒有做聲，她很認真地聽着，記不起有多久了，她沒有跟自己的父親好好說過一次話，自從蘭雲娜來到他們那個家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好好跟他說過一句話，每一次都是爭吵。
最嚴重的一次，楊志遠動手打了她。
“爾爾，你會不會覺得爸爸嘮叨？其實，我也知道，我現在這個樣子肯定很嘮叨。”
“沒有，您一點都不嘮叨。”
“你呀！就知道哄我開心。爾爾，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跟你媽媽，哎！其實都怪我，事業成功之後整個人都變得膨脹起來，根本就不知道維繫家庭的和睦。”
楊志遠越來越愛嘮叨了，連他自己都注意到了，可是，他要是不說的話，他會產生遺憾的。
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堅持不下去了，或許一覺睡下去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前幾天去檢查的時候，醫生說，癌細胞已經擴散到腦部了。他一點都不在意，倒是陪他一起去檢查的陸素雅，從醫院走出來之後，她立刻輕輕地抽泣起來。
陸子衿抿抿脣，很努力地讓自己微笑。
“爸，你一定會沒事的，現在的醫療技術這麼發達，就算不能痊癒，也會多活很多年的。”
“爾爾，這是我的報應。”
……
午餐是陸子衿親自下廚的，都是楊志遠和陸素雅喜歡吃的食材，用晚餐之後，楊志遠和陸素雅就回房間睡午覺去了，剩下陸子衿一個人在花園裡逗弄那隻白色的薩摩咖啡。
她安靜地坐在鞦韆上，咖啡就趴在她的腳邊，一人一狗，一起曬太陽。
這架鞦韆是楊志遠讓人做的，他們年輕的時候，陸素雅就很喜歡盪鞦韆，如今老了，她也喜歡坐在上面，然後他就站在她的身後輕輕地一推，鞦韆就緩緩地動了起來。
“咖啡，你說，他會不會被他的初戀情人吸引住？”
看着咖啡搖頭晃腦的樣子，陸子衿忍不住撲哧一笑，她這是魔障了嗎？竟然跟一隻白色薩摩在在這裡說心裡。可是，她是真的有些好奇，她一點都不傻，眼睛也不瞎，自然看出來肖琬這次回國的目的，也知道肖琬對霍晏錦勢在必得。
前些天，顧薇還對她說，男人對初戀情人是最難忘的，即使
不想回到她身邊，也會跟她曖昧一下。
“算了，不想這麼多了，與其這樣，還不如直接跟他攤牌。”
心裡這樣想着，卻又覺得無奈，如果他真的選擇肖琬呢？陸子衿撇撇嘴，忽然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如果要離婚的話，她就勢必要將小菲菲的撫養權爭回來。
想到這裡，陸子衿的心裡就踏實多了。
顧薇說，這女人可以沒有男人，可以沒有事業，但絕對不能沒有錢，只要有錢，一切就都可以重新來過。
想開了之後，她心裡就舒坦多了，整個人也變得輕快起來。
……
盛世大廈。
肖琬站在臺階處，她擡起頭，一雙秋水般的眸子望着高處，紅脣不由得微微揚起一抹笑容。
她把自己打扮得很美。
肖琬的美是一種驚豔的美，精緻的五官如同精雕細琢，遠山眉，秋水眸，直挺的鼻樑，紅脣如同嬌豔的花瓣兒……還有那一張巴掌大的臉，她笑起來的時候，就像是蠱惑人心的妖精一般。
多數的時候，肖琬的美是冷的，她將自己僞裝成高冷的模樣，驕傲而難以接近。
事實上，她的確像一隻白天鵝。
肖琬走到門口的時候，差點就被門衛給攔住了，她嫣然一笑，說自己進去找一個朋友，那個門衛就像是別人蠱惑了一樣，立刻將她放了進去，一直走到前臺。
“你好，我要見你們總裁霍晏錦。”
她的語氣淡漠而驕傲，絲毫不需要跟一個前臺小姐好臉色，在她的心裡，總有一天她會成爲這家集團的女主人。
前臺的小張有些招架不住，連忙打電話給秘書辦的人。
只是，她這邊的電話還沒打通，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琬琬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呢？”連戰宇一眼就看到神色淡漠而的肖琬。
因爲肖琬跟霍晏錦的關係，連戰宇自然知道肖琬，而且年少的時候，還一直叫她琬琬姐，曾一度，肖琬還是他心目中的女神。
“戰宇？”
肖琬有些詫異，眼前這個男人跟很多年前那個少年聯繫在一起，讓她覺得有些恍惚，這時間真是一個奇妙的東西，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個不起眼的少年已經可以顛倒衆生了。
連戰宇薄脣一勾，似笑非笑地應了一聲：“是我，琬琬姐該不會把我忘記了吧！”
“怎麼會！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跟着阿錦玩。”
肖琬壓下心裡的喜色，故作鎮定地說道，想要見到阿錦，八成還得讓他幫忙了。
“沒想到琬琬姐記得這麼清楚。”連戰宇笑了笑，又說道：“對了，琬琬姐，你是要上去見我二哥嗎？”
肖琬抿抿脣，神情顯得有些疲憊，她聳了聳肩，說道：“是啊！”
連戰宇立刻笑着說道：“我正好要上去找他，你跟我一起去吧！”說完，他又朝着前臺小姐叮囑了一句：“記住！這位是肖琬小姐，下次她再來找我二哥，你直接讓她上去就行。”
“是，我知道了，連少。”
前臺小張微微斂首，立刻應道，眼角的餘光不動聲色地打量着肖琬，心裡忍不住八卦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