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不由分說的，喬茗再一次撲到了霍擎琛的身邊。不過，她老實了一些，沒有一上來就去扒霍擎琛的衣服，而是安安生生坐到了霍擎琛的身邊。
“你別動，我重新給你包紮傷口。”
緊緊盯着霍擎琛的小腹，喬茗只覺得自己闖了大禍。她一層一層把紗布給鬆開，到了最裡面那一層只看見白色的藥粉早就被紅色的鮮血給染得失去了原來的顏色。
沒辦法，喬茗只好再一次把工具給撿出來給霍擎琛收拾殘局。她用棉籤把髒了的藥粉全數颳去，傷口再一次出現在喬茗面前，那絲線帶着肉污穢不堪，讓喬茗只覺得難過。
她斂去眸子裡幾乎要掉落出來的淚水，緊緊抿着嘴脣，生怕下一秒自己就會哭出聲來。
接下來就只剩下起喬茗沉默的上藥包紮。
然而喬茗的難過與傷心霍擎琛都看在眼裡，他一時間千種滋味在心頭，先是快樂，他看見喬茗因爲自己難過而傷心，只覺得自己這次的傷也沒有白受。
接着就是愧疚，霍擎琛看見喬茗微微發紅的雙眼和光影流動的眸子，並不好過到哪裡去。他不喜歡看見喬茗傷心難過的神態，儘管喬茗是爲了自己。
再然後就是悵然若失，霍擎琛看得清自己與喬茗之間隔着千山萬水，險難重重。如果商界沒有像現在一樣動盪不安的話，霍擎琛就不用犧牲自己的幸福，更不會和喬茗落到這種兩難的境地。
最後這些情感冗雜交融在一起，成了霍擎琛難以言說的痛。
不是沒有想過做一個鐵石心腸的男人，可面對喬茗，霍擎琛壓根就沒辦法看着喬茗受苦受難。只要喬茗有什麼事情，霍擎琛就會忍不住第一時間趕到她身邊去幫助喬茗。
這是心的指引，也是緣的牽絆。
“不要難過。”
輕輕的四個字卻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霍擎琛的心頭。
事到如今，霍擎琛能夠對喬茗說的也就只剩下這四個字。他和喬茗之間有一個沈寧霜的存在，這不是沈寧霜的錯過，畢竟倒了一個沈寧霜，還有其他的“沈寧霜”出現。
沒有回答。
喬茗不是不想搭理霍擎琛，而是霍擎琛說的話實在是太雞肋。如果可以，喬茗也不願意自己要爲了一個別人家的未婚夫傷神失意，可喬茗卻沒能逃過命運的捉弄。
到最後喬茗只是一句話也不說，她給霍擎琛上完藥之後，只是把一切都給收拾好，丁點兒和霍擎琛的交流也沒有。哪怕只是眼神，也從來沒有朝着霍擎琛的方向看過去。
“你睡吧，我看着你。”
既然之前霍擎琛想讓喬茗陪着打發時間，喬茗也就不打算離開。她坐在霍擎琛的牀邊，而霍擎琛就老老實實躺在牀上，看起來像極了一個看護孩子睡覺的媽媽。
儘管喬茗也的確是媽媽，可霍擎琛卻是個近兩米的大漢。
“好。”
乖乖應下，霍擎琛閉上了眼睛，他不敢再和喬茗有什麼越界的舉動，更不敢看向那個只要一眼就會讓他迷失了心神的眼睛。
看着霍擎琛聽話的閉上眼睛，喬茗這纔有機會仔仔細細看着眼前這個男人的面龐。
鋒利得像是冬天刺骨寒風的下顎線，單薄如紙的兩片脣，高挺的鼻樑上緊閉着的雙眼，兩條濃重的眉毛幾乎是刻在這張臉龐上，只是這兩條眉毛皺着緊緊的，眼皮下肉眼可見眼球在快速的滾動。
這是怎麼了？
喬茗不太明白，她晃醒了霍擎琛，想要問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不舒服嗎？”
作爲醫生，喬茗絕不會忽略病人的任何一個小動作。
“沒有。”
簡短的回答，只是霍擎琛的氣息卻虛得厲害。
他在撒謊。
“不要騙我。”
死死的盯着霍擎琛，喬茗當然知道霍擎琛是在欺騙自己。她有些生氣，又有些無可奈何。
“疼。”
眉毛抖了抖，霍擎琛實在是疼得睡不着。喬茗當然理解，就連牙疼都能把人從睡夢中給疼醒，任何一整晚睡不着，更何況子彈穿破肉體卡在其中呢？
再加上剛纔傷口被撕扯到，麻醉藥的藥效也早就過去了。霍擎琛覺得疼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等我一下。”
聽到霍擎琛叫疼，喬茗起身去牀頭櫃的抽屜裡翻了翻，她記得剛纔整理手術工具的時候看見了第二層抽屜裡有止疼藥來着。 шωш● t tkan● ￠ ○
翻找了一會兒，喬茗找到一瓶鎮定劑的液體，她又拆了一隻乾淨的注射器，把鎮定劑注射到了霍擎琛的身體裡。
能怎麼辦呢？肉體的極致疼痛人類是沒辦法抵抗的，只有藉助藥物，才能夠有解決方法。
“雖然這個不能完全緩解你的疼痛，但也能夠給你分擔一大部分。”
對於霍擎琛的疼痛，喬茗只能幫到這裡。現在的醫學雖然發達，但也不至於到達活死人肉白骨的地步，要想徹底讓霍擎琛感覺不到疼痛，恐怕正經手段裡是沒有藥物可以滿足的。
“好多了，謝謝你。”
霍擎琛額頭上的細汗早就不見了蹤影，他不再覺得小腹那裡有針扎一樣的刺痛，也不覺得自己的器官都被一根棍子粗暴的攪來攪去。
“睡吧，好好睡一覺，明天就好多了。”
只要今晚過去，霍擎琛就徹底脫離了危險。
喬茗守在霍擎琛的牀前，一步也不挪開。她看着霍擎琛的眼皮鬆垮了幾下，就合住了，心裡也跟着安定下來。
忙了一整天，霍擎琛一定是經歷了許許多多的磨難才得以好好睡一覺。過了許久，喬茗確定了霍擎琛已經完全安然入睡，她緩了緩神，離開了房間。
打開門，冷川立刻從沙發上彈了起來，佈滿紅血絲的眼睛看起來十分的疲憊。
“喬小姐，有什麼吩咐嗎？”
早已經忘記了冷川還守在門外，喬茗先是吃了一驚，隨即冷靜下來。她看着睏意濃重的冷川，心底裡生起一絲憐憫。
“沒有，你快睡吧，這裡有我守着，不用擔心。”
喬茗很清楚，冷川應該是寸步不離的跟着霍擎琛的，霍擎琛有多麼危險，冷川就有多麼危險。霍擎琛還能趁着受傷的時候昏迷休息一下，冷川不可以，他要時時刻刻保護霍擎琛。
“沒事的，喬小姐。”
強打起精神，冷川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只要霍擎琛有一丁點兒受到危險威脅的可能，冷川就不會離開。
“你快睡吧，我守在這裡，有什麼需要你的就會叫你。”
看了冷川一眼，喬茗覺得這人實在是倔強。
“你看你現在這麼疲憊，過一會兒真的要有了什麼危險需要你，結果你因爲休息不足而沒辦法全力以赴，豈不是因小失大？”
身爲醫生，喬茗很清楚冷川現在幾乎到達了體力的極限，再不好好休息，說不定下一個休克的就是冷川。
“是，喬小姐。”
眼神裡充滿了感激，在冷川心裡，喬茗從來都是個爲他人着想的好姑娘。他敬佩一個小小女子成爲了拯救生命的醫生，更感激喬茗永遠都不會把自己當成所謂的下人去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