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被她逼得現身了，杜宸九當然已經知道有些事，瞞也瞞不下去了。
他沒有拒絕，只道：“吃過飯再說。”
“我吃不下。”
“你娘從來沒碰過廚房，但是因爲要來看你，她昨晚一整晚都在學煲粥。做了四十三份，才做出這一份她自己滿意的……你敢辜負她的心意？”
最後一句話，杜宸九是用密語說的，因爲傅漸離已經端着托盤走過來了。他暗中瞪了杜秋一眼，眼裡一半嫉妒一半威脅。
阿離十二歲時，他們就相識了。雖然這期間分開了多年，但是相處的時間也有五六年了啊！阿離還沒有爲他下過廚呢！
原本以爲阿離對他已經是最好的了，現在才發現，這世上還有能讓她更加溫柔細心體貼的人。
一個是承玖這個臭小子，阿離爲了抱他，都不讓他抱了。
還有一個是秋兒這臭丫頭，連阿離的首次下廚都給佔了。
杜秋被威脅了，心中雖是好笑，卻毫不客氣地捅了老爹一刀：“娘，爹瞪我，他說我害得你煲粥受累了，不准我喝你煲的粥。”
“哪家做孃的不給孩子做飯的？孩子身體還不舒服呢！有點爹的樣子嗎？”傅漸離將托盤往牀邊一放，不滿地橫了杜宸九一眼的同時，還伸手往他身上一拍，“去去去，坐遠點兒，我要給女兒喂粥。”
他這個位置，離牀頭更近。
杜宸九嘴角抽了抽，乖乖的讓到一邊，不忘給自己申冤：“阿離你別聽這臭丫頭胡說，我根本就沒有……”
“什麼臭丫頭？我生的女兒很臭嗎？有多臭？”傅漸離突然回過身來，雙手插腰，嘟起嘴巴，但是凶神惡煞的表情由她那張偏稚氣的臉做來，完全不可怕，簡直就是可愛到了爆好吧！
傅漸離瞬間就被萌得心頭軟成了一汪水，連忙將她叉着腰的手拉下來，嘿嘿賠笑道：“沒有沒有，是我說錯了。女兒很香，是香女兒，阿離生的女兒當然是最最香的……”
“噗……”杜秋沒忍住被逗笑了出來，若不是親眼看到，打死她也不信，她爹還有這樣一面。
鬧鬧雖然也覺得有趣，但他性格沉穩隨了杜秋，矜持彆扭隨了獨孤永夜。
笑，於他來說素來只是一個表情，沒有聲音的。
得了杜宸九乖順的回話，還把女兒也鬨笑了，傅漸離圓滿了。
她伸手將杜秋扶坐起來，將自己先前就準備好的水和帕子取來給她涮口擦臉。
其實在修士界都不興什麼涮口洗臉的，因爲修士們長期使用各種靈藥，只是不是中毒，身體內部都再幹淨不過。那涮口水和帕子恐怕還不一定有人的口臉乾淨呢！
不過傅漸離是俗世的人，早起不洗涮總有些心理陰影，感覺不衛生。
所以照顧女兒的時候，就自然而然的選用了自己的生活方式。
杜秋也沒有拒絕，就着她的幫助洗乾淨了，開始吃粥。她原本是要自己喂的，但傅漸離第一次照顧女兒，雖然女兒大到已經不需要照顧了，但是她仍然執意要親自喂。
傅漸離是這麼說的：“以前你小時候，照顧你的事情，娘都忘記了。現在，娘要重溫一下，做孃的感覺。”
杜宸九聞言，不由有些緊張了。他跟阿離說的是他們一家三口一直在一起的，若是秋兒說漏嘴，怕得麻煩。
不過這緊張也只是有點兒而已，因爲心知以女兒的心性與智慧，面對這種問題，自然清楚該怎麼回答。
果然，杜秋似是毫不意外地對傅漸離笑道：“我記得從我四歲開始，爹就不讓娘餵我吃東西了，他老吃醋！現在若不是因爲我生病，爹肯定還不準娘餵我，我都快忘了娘餵我吃飯時是什麼感覺了。”
“是嗎？嘿嘿……”傅漸離紅着臉看了杜宸九一下，分明滿臉幸福卻裝假出嫌棄的樣子說道，“你不用怕他，他就是個幼稚鬼。以後他要是還敢阻止咱們娘倆兒親近，你就跟娘說，娘收拾他！”
杜秋：“嗯！”重重點頭。
杜宸九：“……”
嫩個臭丫頭，撒謊的時候，還不忘給他補刀啊！
這是有多恨他，把她男人帶走了不送回來？哼，女生外嚮，胳膊肘專往外拐的小東西。
看來，娃兒還是得生兒子的好。決定了，下一胎，他要跟親親孃子生個兒子。
“以前的事娘都不記得了，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下過廚。這是娘記得的做粥，也不知道你合不合你的胃口。若是不喜歡，一定要告訴娘你喜歡什麼，娘下次給你做。”一邊給杜秋喂粥，一邊溫柔的說着，傅漸離雖然只有十七年的記憶，但面對着親生女兒，還是很快就找到了做孃的感覺。
無論是神情，還是心情，都是慈愛得不行，自然而然的散發出母愛的光芒。
把杜宸九整個人和心都給照得暖洋洋的。
雖然分開多年，中間還發生了那樣令人不快的事情，但是這一刻，看着努力學着做慈母的嬌妻與努力說謊撒着嬌只爲讓妻子開心的女兒，以及旁邊乖巧的孫兒。
心中，那最後一絲芥蒂，也無聲地消散了。
他安靜地望着側臉甜美柔和的妻子，眼神溫柔而和煦。
“我不挑食的，只要是娘做的東西，我都愛吃。因爲，那是娘做的。”
“嘻……秋兒好乖。娘以後一定努力學做飯，讓秋兒吃得開心。”
“娘，你真好！”
“你是孃的寶貝女兒，娘不對你好對誰好？”
“娘，你跟爹吃過飯了嗎？鬧鬧吃過了沒有？”
“放心吧！我們都早吃過了。”
“……”
雖然跟傅漸離撒嬌笑鬧聯絡感情，杜秋卻也沒有忘了獨孤永夜的事。她吃粥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兒就用了兩大碗，說是飽了，傅漸離才擱了調羹，收了碗拿出去。
吃完了粥，杜秋立即下牀披了衣裳，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自己。然後跑到杜宸九面前，兩隻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
杜宸九被她眼巴巴地眼神看得心頭軟得發疼，輕嘆一聲，他揉揉她的腦袋。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