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千蔓躺在自己的單人牀上,眼睛直盯盯地看着天花板。
自己今天確實有點衝動過頭了,纔會對賀弘逸說出那樣的謊話。
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邁出了這一步,就意味着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
與方思然做了幾年的朋友,自己對她隱忍、她的遷就,都是爲了等待一個機會。
一個可以令自己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機會。
只可惜,不論是宗政玉澤也好,還是黎子曜也好,他們的眼裡、他們的心裡,就只有一個方思然。
喬千蔓心裡很清楚,就算他們對自己好,也是因爲自己是方思然的閨蜜。
若沒了方思然,她喬千蔓在他們眼裡什麼都不是。
都說衝動是魔鬼,嫉妒又何嘗不是?
論長相、論身材,自己哪一點比不上方思然?
就算論家世,自己的父母好歹也是公務員,生活雖然沒富得可以想買什麼就買什麼,但至少也比父母早逝、寄住在舅舅家的方思然要強吧?
可爲什麼好男人都被她俘虜了?
宗政玉澤和黎子曜天天圍着她轉也就算了,像賀弘逸這樣的國民男神怎麼偏偏就選了她做老婆呢?
實在讓人想不通!
煩燥的喬千蔓翻了個身,下了牀,坐到了電腦桌前。
斜眼看了看桌上放着的袋子,那裡裝着方思然送給自己的化妝品。
她將裡面的化妝品一一拿了出來,在自己面前擺成了一排。
一路上,她幾次想丟掉這個袋子,可到最後都沒捨得鬆開手。
這個牌子的化妝品她在雜誌上看到過,知道它的價值,說實話,若她真的丟掉了,她會心疼死的。
喬千蔓隨手打開一瓶子面霜,放在鼻子前聞了聞,又用指甲挑出來一點塗在了手背上。
貴的東西就是好啊,瞬間滲透到肌底,她只用了那麼一丁點,就感覺手上的皮膚變得光滑了、通透了、瑩潤了。
“竟然拿別人送給你而你又不用的東西轉送給我,你是在施捨我嗎?”滿眼怨毒的喬千蔓冷笑一聲,咬牙切齒地說道:“好啊,方思然,既然你這麼願意與我分享你的東西,那我也不介意與你分享一下你的老公。”
說話間,她的視線固定在桌角放着的那本日曆上。
十月二十二日是方思然的生日,也是她父母的祭日。
喬千蔓早就知道那天方思然會和黎子曜去掃墓,卻故意提醒賀弘逸爲其籌備生日PARTY。
她這麼做的目的,不是爲了讓他們夫妻二人增進感情,而是爲自己創造一個機會。
她要在那天得到賀弘逸,只要成了他的女人,那就意味着她得到了躋身於上流社會的機會。
雖然她暫時也只是他後宮衆多女人中的一個,但只要她步步爲贏,就算某一天會取代賀太太的位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方思然,你別怪我,要怪,就怪林楚紅吧,要不是她的出現,也不會讓我下了決心。
既然你那個老公本來就不是什麼專情的人,與其便宜了別人,不如就先讓我沾沾光吧。
當初我把自己僅有的那些零用錢都用來討好你這個吃貨了,現在是時候輪到我向你討回利息了。
方思然洗了澡,一出浴室就嚇了一跳。
不知道賀弘逸什麼時候進了客房,此時此刻正蹲在夜一的窩前。
“賀弘逸,你在幹嘛?”方思然走過去,想要看看他們這一人一貓鬼鬼祟祟地在幹什麼壞事。
賀弘逸雖然早聽到了她的腳步聲,卻還是被她的吼聲嚇了一跳。
“我在向夜一履行我的承諾啊。”說話間,他站起身,在面向方思然的同時,把自己的手背到了身後。
“什麼承諾?”方思然一邊擦着自己溼漉漉的頭髮,一邊斜眼打量着他,怎麼看都覺得他的樣子很古怪呢。
突然,方思然眼睛一瞪,向賀弘逸衝了過去。
“老婆,你的頭髮還沒幹呢,不如你先去牀上坐下,我來幫你吹乾頭髮……”賀弘逸故意擋在她面前,她往哪邊走自己就往哪邊走,只希望他能夠爲夜一爭取時間,讓它將食盆中的罪證消滅乾淨。
不過,因爲他始終是單手作戰,所以被她逼得連連後退。
“你給我閃開啦!”方思然用盡全身的力氣,將賀弘逸撞開了,她快步走到夜一面前,只見它仰着頭,很無辜地看着自己。
賀弘逸趁機湊到她身邊,往夜一的食盆裡瞄了瞄,什麼都沒有。
舔得還真乾淨,夜一,你好樣的!他衝着夜一眨了眨眼,多虧了它吃得夠快,這纔沒有留下罪證啊。
他這邊剛剛鬆了一口氣,方思然就狠狠地瞪過來一眼,還十分大膽地指着他的鼻子。
“賀弘逸,我之前明明警告過你了,夜一今天晚上吃了不少的貓糧,你不能再餵它吃東西了。”她看了一眼客房的門,又瞪回他問道:“還有,你給我坦白交待,你是怎麼進來的……你別跟我說我忘鎖門了,這絕對不可能。”
“我有鑰匙。”賀弘逸從褲兜裡拿出鑰匙,在她眼前晃了晃,見她要搶,就緊緊地握在手裡,得意地笑道:“你白費力氣了,憑你一個人是不可能從我手上搶走鑰匙的。而且,你就算搶去了這一把,我還有很多、很多備用的。”
“你拿我房間的鑰匙幹嘛?”方思然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雙手交叉護在胸前,“你不會想趁我睡着的時候對我圖謀不軌吧。”
“我現在對夜一比對你感興趣,好歹我也是它的主人啊。”賀弘逸看向夜一,衝着它招了招手,“就算我半夜進來,也是爲了偷夜一,不會對你圖謀不軌。”
“我說了多少遍了,夜一的主人只有我,而你只是它的貓奴……對了,你剛剛是不是偷偷喂夜一吃東西了?”方思然爲了死守自己主人的寶座,堅決不允許賀弘逸喂夜一,“你的左手怎麼一隻藏在身後?你拿着什麼?”
“沒有,真的沒有。”賀弘逸誇張地聳了聳肩膀,表示自己什麼都沒做過。
對於他的話,方思然自然是一百個不相信,她向他身後探了探頭,但卻被他的身體擋住了視線,什麼都沒有看到。
想了想,她走到夜一面前,蹲下身,將它抱在懷裡。
站起來後,她面對着賀弘逸,輕輕地替夜一撓着癢癢。
賀弘逸不知道她想幹什麼,饒有興趣地看着她。
夜一最喜歡方思然這麼給自己撓癢癢,因爲實在太舒服了,它很歡樂地“喵~”了一聲。
就在這時,方思然突然低頭湊近夜一的嘴邊,用鼻子嗅了嗅。
到了這時,賀弘逸終於明白她的目的了,他剛剛喂夜一吃過貓罐頭,它的嘴裡肯定殘留着味道呢。
“賀弘逸,你還不趕緊坦白交待?”方思然將夜一放到牀上,兇巴巴地對着他擼胳膊捥袖子。
“老婆,晚安,祝你好夢!”說話間,賀弘逸退到了客房門口,門纔打開一道縫,他就側着身逃了出去。
眼見她要對他下狠手了,當然是走爲上策了。
算你跑得快!方思然走到門口,卻沒有追出去。
她氣乎乎地鎖上了門,又搬過椅子頂在了門上。
看來明天得找人來換門鎖了!
在牀上躺了半個小時,方思然翻來覆去都睡不着。
這也難怪,時間太早了,還不到九點呢。
今天沒睡午覺,剛剛有點困了,她就去洗了澡,想早點上牀睡覺。
可因爲賀弘逸的亂入,把她的瞌睡蟲趕走了。
她摸索着打開牀頭燈,坐起身,給自己倒了半杯果汁。
一邊喝着果汁,一邊腹誹着賀弘逸。
“老婆,你睡了嗎?”他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害得方思然被果汁嗆到了。
他又來幹嘛?難道是感應到我在罵他?不會吧!
方思然瞪着門口,沒好氣的問道:“幹嘛?”
“來客人了,你要是願意出來就出來吧。”賀弘逸聽出她語氣很不爽,還以爲是她被吵醒了不高興,完全沒反省是自己之前惹到了她,以至於一聽到他的聲音她就生氣。
方思然愣了一下,已經快到九點了,還會有人來作客?
“是誰?”她很懷疑所謂的客人是不是他憑空捏造出來的,只爲了把她騙出去。
說不定他又想到了什麼惡作劇,想要整蠱她。
“兩個最討厭的傢伙。”賀弘逸嫌棄地皺起了眉頭,剛剛那個電話真不應該接。
可現在是非常時期,他又怕萬一陸子靖打來電話是因爲反收購的事情出了問題。
只可惜,他白擔心了,那個傢伙大半夜打來電話卻是爲了要來作客,而且人都已經到大門口了,大有不開門就開車撞進來的意思。
方思然眨了眨眼睛,暗忖:這個世上除了你賀弘逸還有誰配得上“最”討厭的傢伙嗎?
不過,從他的語氣中,她已經知道客人是誰了,應該是陸子靖和蘇嵐,絕對不會有錯的。
“我知道了,你先去招呼他們吧,我馬上就出去。”方思然下了牀,隨意將頭髮紮了個馬尾,又從衣櫃裡找了一套便裝換上,急急忙忙跑下樓。
“呀!”蘇嵐一見方思然,就誇張地尖叫一聲,“白色T恤配牛仔褲,這是哪裡來的中學生?”
陸子靖也在一邊隨聲附和,指着方思然打趣賀弘逸:“你是在犯罪嗎?不論是僱工還是做老婆,未成年都是犯法的。”
賀弘逸沒有搭理他們兩個,他只是看着從樓上跑下來的方思然。
雖然他很不爽陸子靖和蘇嵐的不請自來,不過,正是因爲他二人的出現,讓他今晚又看了方思然。
“我哪有你們說的那麼小……”方思然原本是以爲陸子靖和蘇嵐在誇她年輕,可因爲自己無意中說到的一個“小”字,讓她不自覺地聯想到了別的方面。黑着一張小臉,她嘟着嘴問道:“你們其實是想說……我發育不良嗎?”
“噗——”蘇嵐頓時笑噴了,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向方思然擺了擺手,斷斷續續地說道:“我……還真沒那個意思……不過,經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你確實有點發育不良。”
“蘇嵐,你笑得太過分了。”陸子靖將全身骨頭都笑酥了的蘇嵐擁入懷裡,“就算是事實,你也不能說得這麼直白啊。”
方思然聽到陸子靖的前半句話,還以爲他是在爲自己說話,甚至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可隨即她就聽到他的後半句話,頓時罵了自己一聲“蠢”,陸子靖怎麼可能爲自己說話,他向來都是和蘇嵐一國的。
“你們兩個都別太過分!”賀弘逸不忍看着方思然被外人笑話,自然要爲她出頭的,“我老婆的身材雖然不夠豐滿,但卻非常的柔軟,抱在懷裡超級舒服的。”
“你閉嘴!”方思然的臉驀地紅了,他又出來添什麼亂啊,害得她更窘迫了。
賀弘逸看到她的表情,覺得自己可能是好心辦壞事了,爲了化解她的尷尬,他笑着說道:“老婆,家裡是不是還有水果,端出來招呼客人吧。”
“啊,我差點忘了。”方思然這才發現自己做爲主人很失職,不要說水果,連杯水都沒給客人端上來。她歉意的看向蘇嵐和陸子靖,向他們徵求意見,“你們喝什麼?”
“隨便。”陸子靖無所謂地擺了擺手,他今晚來這裡,可不是爲了喝東西。
“那就花茶好不好?”方思然見他和蘇嵐都沒反對,轉身走向廚房,“你們稍等一下,幾分鐘就好。”
“我陪你去。”蘇嵐站起身,快步走到她身邊,挽着她的胳膊,與她一起進了廚房。
賀弘逸看着兩個女人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些許不可思議。
“她們兩個會成爲朋友,還真是讓我意外呢。”陸子靖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當初看她們水火不容,我真的很遺憾。我和你的關係這麼好,我自然希望我們的女人也能好好的相處。”
“我和你的關係很好嗎?”賀弘逸口是心非地反問了一句,他就是沒辦法坦然地接受別人的感情。
陸子靖知道他的脾氣,也不與他爭辯,自顧自地說道:“你和蘇嵐也認識十多年了吧,肯定知道她這個人的性格非常的固執。說得好聽點呢,叫執着,說得不好聽呢,就是認死理。她一旦對一個人有了不好的印象,就很難改觀,但方思然卻是個例外。”
“那是因爲她是個好女人,就算是蘇嵐那麼挑剔的人,也挑不出她的半點不是。”賀弘逸的話說得很中肯,完全沒有偏袒方思然的意思。
“我問過蘇嵐原因,但是她沒有告訴我詳細的經過,只說除了我之外,方思然是第二個會爲她哭的人。所以,我猜想大概是和她那次在船上跌倒有關。”陸子靖揶揄地看了好友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我本來還想不通,不過,當我想到了你,我就什麼都想通了。方思然連你都搞得定,那還有什麼人是她搞不定的嗎?連這次晟天集團反收購的事,她也是關鍵性人物,如果不是她當初善待Matt,這件事也不會這麼快就順利解決。所以,你要珍惜她才行啊。”
“這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賀弘逸看着陸子靖,知道他的話另有深意,想了想,他幾乎是以肯定的語氣問道:“你這個順風耳是不是聽到了什麼?才特意大半夜跑來的吧?”
“第一,現在九點剛過,算不上大半夜。”陸子靖笑了笑,向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第二,今天不是我想來的,而是蘇嵐逼着我來的。”
賀弘逸順着陸子靖的視線望向廚房,如果他沒猜錯,此時此刻,蘇嵐應該正和方思然說着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吧。
一進廚房,說話向來不會拐彎抹角的蘇嵐拉住方思然的手,關心的問道:“思然,你還好嗎?”
“嗯?”方思然被問慒了,她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我很好啊。”
“我們是朋友,你可不許騙我。”蘇嵐打量着方思然,看她的表情又不像是在說謊。
這就奇怪啦,陸子靖的消息應該不會出錯,那個小明星林楚紅肯定是找上門來了,可方思然怎麼一點都看不出生氣的樣子啊?
“我沒騙你啊。”方思然納悶地撓了撓頭,困惑地問道:“不過,你到底在說什麼事?”
“林楚紅,我在說林楚紅,你別告訴她下午沒來過。”蘇嵐就是怕她因爲這個小明星而傷心,纔會一聽到這件事就拉着陸子靖趕了過來。
可是,看她的狀態,一點都不像需要安慰的樣子啊。
“啊,你是說她啊。”方思然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雖然事情已經解決了,不過,她很開心多了一個人關心自己,她笑眯眯地看着蘇嵐,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林楚紅確實來過,不過,我沒留她在家吃晚飯。”
“你還笑得出來?我知道林楚紅是賀弘逸以前的緋聞女友,她突然找上門來,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蘇嵐生平最恨這種女人,見到個金主就死皮賴臉地送上門,得手之後就死死咬住不鬆口。
“你都說是以前的啦,而且還是緋聞女友,賀弘逸可從來沒親口承認他們是戀人關係啊。”方思然看蘇嵐那麼生氣,反過來安慰她道:“你放心,我真的沒事,弘逸已經向我解釋清楚了。”
“那你一點都不生他的氣?”蘇嵐實在想不通,外面的女人都找到家裡來了,方思然怎麼還可以這麼鎮定?
要是換作自己,恐怕早就氣得把陸子靖大卸八塊了。
“嗯。”方思然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篤定地說道:“因爲我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