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弘逸突然出現在眼前,把方思然的瞌睡蟲都嚇跑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心虛地隨手關上門,生怕被他發現自己藏在一堆熊裡的秘密。
“我回來……”賀弘逸揚起手腕,看了看手錶,“已經快一個小時了。”
見他身上還穿着出門時的那套衣服,方思然好奇地問道:“既然回來了就去洗澡睡覺啊,大半夜的站在這幹嘛?”
“你也知道現在是大半夜了嗎?那你不回房間呆在這幹嘛?”賀弘逸回來時不見她在房間,就猜到她在玩具屋,本想來叫她回去,卻發現她竟然鎖上了門。
“玩熊!”這兩個字脫口而出,連方思然自己都嚇了一跳,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說謊都不用打草稿了。
賀弘逸在心裡把臭老頭好一頓埋怨,好好的弄出來一個玩具屋幹嘛?害得自己與她相處的時間少了一個小時,真想問問他要怎麼賠償。
見他半天沒說話,心情大好的方思然主動開口問道:“找我有事?爲什麼不叫我呢?”
“我就是想看看你什麼時候出來!”賀弘逸的語氣好像在賭氣,可實際上他是因爲自己被鎖在外面而鬱悶。
先是有夜一那隻醜貓,後又有這一屋子笨熊,而他呢,分分鐘受到排擠,一點地位也沒有。
“又鬧彆扭了是不是?”方思然搖了搖頭,賀弘逸這性格啊,真是讓人操碎了心,“咱們不是說好了,有什麼話就坦白說出來,你不叫我,我怎麼知道你回來了。”
說完,她歪着頭想了想,幸虧他沒有早叫自己,如果是一個小時之前,那可正是她損失慘重的時候。
如果不是在後來的一個半小時裡,她冒着一無所有的風險,大膽做空了一支股票,把之前虧掉的錢都賺了回來,那她現在恐怕正抱熊痛哭呢。
經她這麼一說,賀弘逸多少有點難爲情,就岔開話題問道:“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我纔沒有!”方思然吐了吐舌頭,笑嘻嘻地打量着他,“我只是在思考你這種性格到底是怎麼形成的,可惜我不是心理學專業,否則就可以以你爲例寫畢業論文了。”
本是無意中的一句話,可一提到與學校有關的話題,她的眼神不自覺地暗了暗。
說到底,她還是想回學校唸書吧!
賀弘逸把方思然情緒上的小變化一清二楚地看在眼裡,他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不過,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
“行了,回房間吧。”他招呼了一聲,轉身向房間走去。
“哦。”方思然打了呵欠,伸了個懶腰,喃喃地說道:“我都忘了,從剛剛我就困了。”
“你手上的傷已經好了,我們不如搬回別墅吧。”賀弘逸一邊走一邊回頭與她商量。
“爲什麼?”方思然並不想這麼快就離開大宅,她喜歡和婆婆、公公住在一起,熱熱鬧鬧的纔像一家人嘛。
“難道你想一直住在這兒?”賀弘逸見她好像要反對,就用賀紀玉琴的話來激將她:“還是說你想現在就要孩子了?”
“我只是不想回去當女傭。”方思然臉一紅,爲自己辯解道:“我更捨不得我的玩具屋。”
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怎麼會有孩子?還是說,他認爲她是以要孩子爲藉口、想要與他發生點什麼?
“回去後不用你做家務了,我會讓媽派白嬸以外的人過去照顧我們的生活起居。不過呢,我希望你偶爾會起來爲我做早餐,因爲你做的粥我很喜歡喝。”賀弘逸極爲難得地坦白說出自己心裡的想法。
頓了頓,他擺出一副要與臭老頭鬥氣到底的架式,信誓旦旦的對她許下承諾,“至於玩具屋嘛,我會給你建個更大的。”
“等下週慈善拍賣會結束後再說吧。”方思然嘟着嘴考慮了一會兒,找不到不回別墅的理由,只好採取拖延戰術。
“也好。”賀弘逸點了點頭,這事也不急在一時,他還要找人在別墅那邊裝修出一間玩具屋,但他卻適時地提出了交換條件:“那你可不許再拒絕我給你當男伴,與你一同出席拍賣會。”
“嗯。”方思然沒有反對,她早就知道他一定會跟着自己,所以並不覺得意外。
看來明天她必須找個時間向賀紀玉琴瞭解一下拍賣會的流程,一定會找到一個既不被賀弘逸發現又能拍到那對袖釦的辦法。
心裡有事睡不着,方思然在牀上翻來覆去。
直到賀弘逸實在忍無可忍,伸手過來把她擁入懷裡,還警告說:“再亂動就對你不客氣了”。
這才嚇得方思然一動不動地扮屍體,不過,也正是因爲如此,沒過一會兒她就睡着了。
賀弘逸聽着她均勻的呼吸聲,知道她已經睡熟了,卻還捨不得鬆手,就這樣一直抱着她睡到天亮。
心滿意足地伸了個懶腰,一覺睡到自然醒的方思然眯着眼睛向四周看看,房間裡的光線很暗,大概是天還沒有亮呢!
無意中發現自己的胳膊伸過了界,她立即收回了手。
咦?好像有點不太對勁呢!方思然小心翼翼地伸手過去戳了戳,卻一直沒有戳到人。
人呢?她坐起身,藉着房間裡微弱的光亮,走到窗前,“唰”地一聲拉開窗簾。
“好刺眼!”她嘀咕了一聲,在陽光照在臉上的一瞬間閉上了眼睛,還把胳膊擋在了眼前。
並不是天沒有亮,而是沒有拉開窗簾。
回頭望向牀的方向,賀弘逸早已不見人影,看了看時鐘,原來已經是十點多了。
他應該已經去上班了吧?方思然打了個呵欠,慢悠悠地走到夜一的窩前。
食盆裡放了一些貓糧,夜一看到她走了過去,以十分嫌棄的眼神看了一眼食盆,衝着她“喵”了一聲。
方思然愣了一下,她記得昨天喂夜一的食物它都吃光光了啊,她還把食盆刷乾淨了呢,現在怎麼還會有貓糧呢?
“啊,我知道了!”她摸了摸夜一的頭,笑着問道:“是他餵你的對不對?”
夜一用爪子推了推食盆,當作是對她的回答。
“他還真是沒有記性呢,我明明和他說過的,除了我,任何人問你東西都不會吃的……”說到這兒,方思然搖了搖頭,輕輕戳了戳夜一的頭,有點不開心地說道:“不過現在多了一個人了,塞巴斯蒂安餵你時,你不就吃了。”
夜一低下頭,把臉埋在爪子上,做出一副懺悔狀。
“算啦,以那天的情形,你肯吃東西,我很高興,我怎麼捨得你餓肚子呢。”方思然拿出貓糧盒,又倒了一些貓糧在食盆裡,再次放回到夜一面前。
夜一伸出頭,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看來它已經餓壞了。
“對不起!都怪我起晚了,害你餓肚子了。”方思然見夜一隻顧着吃,連看都不看她,就起身去浴室洗漱了。
紮了一個馬尾,穿上T恤,搭配一條牛仔褲,她哼着歌,下了樓。
只比她早下樓幾分鐘的白豔芝坐在沙發上,一見到方思然就冷嘲熱諷道:“喲,這可真是當少奶奶的人,都這個時間了才睡醒,真是叫人羨慕啊。”
有那麼一瞬間,方思然恍惚以爲自己是在宗政家,而沙發上坐的人不是嬸嬸,而是舅媽。
她們兩個還真像呢,只不過,與舅媽的尖酸刻薄相比,白豔芝要“友善”多了。
方思然哪裡知道,其實這位嬸嬸的惡毒比起舅媽來說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是,這裡畢竟是賀家,而她又是賀家的大少奶奶,白豔芝心裡雖對她恨之入骨,卻也不得不收斂些。
“嬸嬸早。”方思然走過去與白豔芝打了個招呼,完全沒有把對方的態度放在心上。
她早已經領教了孃家窮兇極惡的舅媽和盛氣凌人的表姐,這位只說了幾句風涼話的婆家嬸嬸就不太夠看了。
白豔芝翻個白眼兒,一邊喝着咖啡一邊奚落道:“早?已經不早了吧?是不是說‘中午好’更合適些。”
這幾天她一直想在這個新進門兒的晚輩面前耍耍威風,卻一直苦於找不到機會,今天方思然卻自己送上門來了。
“嗯,嬸嬸,中午好。”方思然很聽話的改了口,笑着問道:“嬸嬸今天沒出去?”
“你以爲所有人都像你這麼好命,可以天天待在家裡。”白豔芝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爲自己鳴不平,“你別以爲我天天出去找那些闊太太打牌是爲了我自己,我這是在以自己的方式爲公司出一點力。你知不知道她們在打牌的時候經常會無意中透露出一些商機,我再回來告訴你叔叔……他有很多賺錢的項目,都是我提供的消息。”
話說到最後,她一臉的得意。
白豔芝的這些話,她不只對方思然說了,對賀紀玉琴她也說了,對全家人都說了,而且還不只說過一遍。
雖然一開始是爲了自己打牌找個理由,可說的次數多了,連她自己都信以爲真了。
“嬸嬸你真是厲害,我好羨慕啊,可惜我不能幫公司做點事。”方思然嘆了一口氣,她是第一次聽白豔芝講這些話,就信以爲真了。
想了想,她小聲地自言自語道:“我要不要到公司找點事情做呢?哪怕是最底層的工作也可以啊……”
“那就不必了!”白豔芝嚇了一跳,情急之下立即出聲阻止,見方思然一臉的困惑地看着自己,她只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連哄帶勸地說道:“你纔剛剛結婚,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學着做一個好兒媳,等將來你生了孩子,孩子再長大一點,再考慮出去工作也不遲……啊,你早上沒吃早餐,一定是餓了吧,快去廚房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
看着方思然進了廚房,她長長吁了一口氣。
這位大少奶奶還真敢想,居然想到公司去摻和一腳。
“呸!想得美!”白豔芝啐了一口,小聲地罵了一句。
連自己這個二太太和賀家的二少爺都沒資格進公司,更別說一個剛嫁進賀家才幾天的方思然了。
不過呢,剛剛對她說的話倒提醒了白豔芝,不能讓她這麼快就有孩子。
我必須要想個辦法讓她生不出來孩子才行!白豔芝站起身,回房間換了衣服,連午飯都沒吃就急匆匆地出了門。